《她会知道吗》月知野

10、第 10 章

　　第二期节目趁热打铁，很快开始了拍摄。

　　再次见到顾沉舟，褚瑾瑜心情复杂了许多。

　　之前还在纠结，顾沉舟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又有了新的烦恼。

　　褚瑾瑜微微咬着唇瓣，有些拘谨的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顾沉舟。
　　倒是顾沉舟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她的紧张，态度自然的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啊褚老师。”
　　“……早上好。”

　　褚瑾瑜不明白顾沉舟的意思。

　　既然顾沉舟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哪怕跟自己靠的这样近，却还是对这个话题三缄其口呢？

　　得不到答案的困惑，如同附骨之疽，紧贴着她的情绪，带出一团黑雾般的复杂心思。

　　褚瑾瑜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莫名委屈。

　　顾沉舟大概是看出来了，不由得问道：“褚老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褚瑾瑜只是摇头，“没有。”

　　明明让她不开心的人就站在她面前，但有些话却没办法说出口。

　　顾沉舟却像是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一样，十分自然的解释道：“沈幼窈已经退出节目了，接下来就要麻烦褚老师跟我一组，多多照顾我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情绪不佳是因为沈幼窈的缘故。

　　褚瑾瑜承认，她的确是因为沈幼窈，稍微有点儿不高兴，但也没那么夸张。

　　真正会影响她的情绪，让她不知所措的人，只会是顾沉舟，不可能是其他人。

　　饶是如此，褚瑾瑜还是愣了愣，忍不住问道：“沈幼窈为什么要退出节目？”
　　她问完，又觉得不妥，正准备说点儿什么找补。

　　顾沉舟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的说道：“因为沈幼窈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会很自然的忽略她的所有事情。”
　　“她接受不了任何人对她爱答不理。”
　　“所以她选择离开这里。”

　　褚瑾瑜有些接不上话，她张张嘴，想问的事有很多，但还没鼓起勇气，就听见导演的声音。

　　“顾老师，褚老师别聊了，集合过来开个会。”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勇气，只用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就彻底烟消云散。

　　像是一片带了雨，却很轻易被挥散的乌云。

　　顾沉舟轻轻拍拍褚瑾瑜，“我们走吧。”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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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期节目取得了比预期更好的效果，这一期直接有了赞助和广告。

　　这次开会，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原本像这样的事，理应该跟褚瑾瑜毫无关系，但是现在的观众最是让人琢磨不透。

　　谁也没想到，网络上讨论度最高的，除了顾沉舟之外，竟然是褚瑾瑜。
　　她长得漂亮，人生经历又称得上励志。

　　明明最开始拍摄他们这一组的内容，导演计划的是多拍拍顾沉舟和沈幼窈，靠两个人的cp感增加热度。

　　到最后竟然为他人作嫁衣裳，现在磕顾沉舟和褚瑾瑜的人反而更多一点。

　　导演为了能抓住这波流量，干脆准备单独跟褚瑾瑜签个合同。

　　“褚老师，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上网看网友们的讨论，”导演说着说着，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像是拍板一般说道，“你现在火了。”

　　褚瑾瑜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平淡的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

　　导演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
　　“褚老师，你现在红了，好多人都在讨论你呢！”

　　“我看到了，导演，”褚瑾瑜顿了顿，语气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有点儿困扰。”
　　她这话说的，把导演都噎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褚瑾瑜这种人，泼天的富贵落下来，她居然不想要。

　　导演只当褚瑾瑜还不明白，这样的曝光度和讨论度，即将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他决定完全挑明。

　　“褚老师，你可能还不清楚，像你现在的爆火，已经可以接到六位数的广告了。”导演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份合同推到了她的面前，“这是合作商发过来的，点名要你来推广。”

　　“我？”褚瑾瑜有点儿难以置信，“可我也不是什么明星……”

　　“不是明星怎么了！”导演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褚老师，你怎么能对自己没信心呢？！”

　　“这个……”褚瑾瑜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导演的热情。
　　还好顾沉舟及时替她解围。

　　“周导，褚老师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肯定会很紧张，这次广告宣传推广不是制定了我跟褚老师一起嘛，我会带带她的，你放心好了。”

　　顾沉舟笑着拍拍褚瑾瑜，“至于给褚老师开的广告费，周导不介意我在旁边听一耳朵吧？”

　　导演自然没什么意见，“这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们两个咖位不一样，报价也不相同，褚老师这是合同你可以看看。”

　　褚瑾瑜接过那几张纸，完完本本看了一遍，才开口说道：“我没什么意见，但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褚老师你尽管提。”导演笑道。

　　“如果可以的话，这笔钱麻烦你们节目组捐给山区女童可以吗？”

　　导演大概没想到褚瑾瑜会这样说，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褚老师，你确定全都捐了吗？”
　　褚瑾瑜坚定的点点头，“我确定。”

　　导演的目光变了几变，最后还是点头，“那等节目录制结束，你跟节目组签一份补充协议吧。”
　　“好。”

　　讨论结束，顾沉舟跟褚瑾瑜去教室，做准备工作。

　　顾沉舟像是闲聊般，忽然问道：“褚老师，第一期节目你看了吗？”
　　“看了。”褚瑾瑜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怎么了？”

　　跟她站在一起的青年，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困扰的问题一样，“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吗？”
　　“嗯。”

　　“那你有什么观后感吗？”
　　顾沉舟的目光热切，看起来像是很期待她说点儿什么。

　　褚瑾瑜心里，莫名浮现出一点儿不可置信的猜想。
　　如果顾沉舟这样直白的暗示……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想问我还记得你吗，对吗？”
　　她紧张的手指微微屈起。
　　带着点儿不易觉察的颤抖。

　　如果是她自作多情，如果顾沉舟不是这个意思……她还没想好怎么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但是，当突然间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接下来的好多腹稿，都十分顺利的脱口而出。

　　“我看到了你的单采，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那个中学时期的同学是我，对吗？”

　　“顾沉舟，你一直都记得我。”
　　这次是肯定句。

　　她没敢提起顾沉舟在采访里说的“喜欢”。

　　面对从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谊，对褚瑾瑜来说太难了。

　　这就像过了兑换期限的奖券，当时兴奋紧张的情绪被奖券承载，再看到也仍旧会有心悸的错觉。

　　但过期了就是过期了，无论多么期待都没用。

　　顾沉舟像是被定格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委屈巴巴的重重点头，“对啊对啊，褚瑾瑜，我明明一直记得你，但你看起来根本不记得我了。”

　　他像是被主人丢掉的小狗一样，看起来格外可怜。

　　“我原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想跟你打招呼的，可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

　　“应该没有吧。”褚瑾瑜艰难的回忆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重逢那天她只顾着紧张，什么事都忘记了。

　　“当然有了，”顾沉舟还在絮絮叨叨，“所以我才在采访里那样说的，我怕你觉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很冒昧的打扰你，会让你的生活受到影响的。”

　　他这话说的像是很替褚瑾瑜着想的样子，可是实际上，褚瑾瑜不免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现在网络上关于两个人的讨论，已经热烈到出乎褚瑾瑜的意料了。

　　或许真的旁观者清。
　　又或许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cp脑。

　　但是至少观众们都看得出来，顾沉舟到底有多么照顾褚瑾瑜。
　　他们的那些评论，褚瑾瑜也都还记得。

　　无非是在说——

　　“顾沉舟真的很像孔雀开屏，他平时在沈幼窈面前也不这样啊，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女老师吗？”

　　“顾沉舟真的很照顾这个素人哎，不过换位思考一下，我可能也会很怜爱这个小姐姐。”

　　“沈幼窈都不高兴了，顾沉舟居然也不哄哄，看起来很像是移情别恋了。”

　　“……”
　　网友们议论纷纷，没有任何人出来回应。

　　好在大多数评论对褚瑾瑜都没什么恶意。
　　勉强让她松了口气。

　　而现在听顾沉舟这样信誓旦旦的跟自己邀功，褚瑾瑜忍不住气笑了。

　　“顾沉舟，你是不上网吗？网络上关于我们的讨论未免太多了点儿。”

　　至于是什么讨论，两个人同样心照不宣。
　　但没有一个人试图触碰那个字眼。

　　这样就好。
　　褚瑾瑜忍不住想。
　　这样就很好。

　　她最开始的愿望，不就是想要跟顾沉舟重逢吗？
　　现在愿望实现了，他们甚至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

　　人总不能贪心不足，既要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