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木予夏》淮牧不是槐木

5、拥抱温度

　　牧淮之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不情不愿地睁眼,感受到脖梗处有些痒痒的,看见怀里多了个人,下意识想踹一脚,好在清醒的快,想起来是裴惊夏,又不敢动了。
　　他就想等裴惊夏醒来看见自己一杯倒后的情景,他还要嘲笑裴惊夏，牧淮之恶趣味地想着。然后艰难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去够床头柜的电话好不容易将手机拿在手里,几十个未接电话差点把他吓死,宁诚明给他打了十八个,班主任打了五个,陈校长打了十个。
　　见鬼了....牧淮之看了眼时间,怪不得,都到学校午睡时间了。
　　他划开屏幕,打字,回复宁诚明的几十条"你人呢"。
　　[凌晨]:宁导......
　　[宁导]:[微笑][握手]
　　[宁导]:醒了?
　　[凌晨]:嗯,昨天送裴惊夏去酒店时出了点意外,折腾好久才睡。
　　[宁导]:所以睡到现在?
　　[宁导]:[吡牙][棒][棒][棒]
　　哪学的表情运用?牧淮之疑惑的回了几句,宁诚明告诉他今天他要和裴惊夏拍《言生》的宣传海报,还要他多我一套校服给裴惊夏。
　　麻烦,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这下子不叫醒裴惊夏都不行了。牧淮之推了推怀里的人,推不动,"起来,再不起把你扔下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裴惊夏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抱着一个人,又重新闭上眼。"裴、惊、夏。”牧淮之一脸友好地看着他,手肘撑在雪白的枕头上,也不着急拨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我不介意明天的微博热搜是你在走廊睡觉的照片。"
　　“......."裴惊夏松开手,“腾"一下坐起来。棕发因刚睡醒而乱糟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没做什么事情吧......"
　　"没有,"牧淮之懒洋洋爬起来,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鸡窝顶,"才怪。"
　　"啊?"裴惊夏呆愣愣地看着牧淮之,"我做什么?"
　　"裴惊夏,你可别指望我跟你演的偶像剧一样,告诉你什么都没发生。"牧淮之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昨天晚上,又哭又要抱的,还要我......"
　　"还要你什么?"裴惊夏锲而不舍道。
　　"你......"牧淮之停顿一下,"你说我讨厌你,要我亲你一下你才不生气。"
　　"那你亲了吗?"裴惊夏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但就是要问。
　　"......"谁还想回答,"你猜。"
　　"我不要，"裴惊夏的眼睛居然有些亮亮的,"你亲了吗?"
　　"你自己死要凑过来的,是你亲的,不准怪我!"牧淮之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好烦,快点起来,要去拍宣传片!"
　　"噢.....”裴惊夏垮了一下脸,"如果我没有当演员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去拍《阿宁》了,这样就不会拉你来演戏了,这样就不会有这个饭局了,这样就不会喝酒了,这样就不会亲......”
　　"打住打住!"牧淮之头疼地打断他,“我tm没在怪你......"
　　"没事的,"裴惊夏温和开口,"我做不好是正常的,对不起,没控制好我自己,你可以骂我的。"
　　"......"牧淮之一脸复杂地看着裴惊夏光着脚下床,走进洗手间洗漱,他机械地跟着走进去,看着裴惊夏还顺便给他挤了牙膏,他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最后主动和裴惊夏接吻的是他。"那个,我真没怪你......哎呀是我是我,我怕你生气,是我主动亲的。"
　　裴惊夏嘴里含着泡沫,没有搭理他,冲准备好的牙膏和牙刷抬了抬下巴,牧淮之也顺从地举起来,刷起了牙。
　　裴惊夏洗漱好后,沉默地走出洗手间收拾东西,牧淮之飞速洗漱好,跑到裴惊夏旁边,"你不信我?"
　　"没，"裴惊复给手机插上电,抬头望向他,“你不用编一个你不喜欢的谎来哄我开心的。"
　　"我tm......”牧淮之气不打一处来,不信?你敢不信我?他直接粗暴地单手捏住裴惊夏的两边脸,因为用力过猛,裴惊夏没有防备,向床头柜处倒去。牧淮之空出来的手迅速揽住他的腰,低头吻在他唇上,很快又离开,凶狠地说了一句"现在信了吗？"
　　裴惊夏仍处于发蒙的状态,被牧淮之捏着的脸歪了歪,桃花眼略微放大,牧淮之才回过神来,急忙松开他,耳根有些发红,"抱、抱歉......”
　　"嗯!信了!"裴惊夏忽然笑起来,正当牧淮之想着他终于又变回那只傻呆呆的大型犬时,裴惊夏又向他凑近了一点,认真的笑眼盯着他,"还有,我没有演过偶像剧。"
　　牧淮之坐在副驾驶的靠窗的位置,别过头托着腮看窗边的风景,耳朵还有尚未消退的腓红。"我们先回你家,再回一趟我家再去学校。"裴惊夏开口。
　　正在给陈校长和班主任发消息的牧淮之心不在焉地点头,后又突然反应过来,猛得抬头,你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裴惊夏疑惑道,"先回你家拿衣服啊,然后我回一趟我家洗个澡。"
　　“......."意识到自己理解错的牧淮之迅速低下头,扯了个谎,"刚没听清......来得及吗?"
　　"来的及,我很快的。"裴惊夏打转着方向盘,"昨天没去酒吧?"
　　"没,还不是因为你......"牧淮之又想到刚才裴惊夏生气的样子,舌头急忙打转,"呃我太懒了不想去。”
　　"昨晚的房间你付了多少?"裴惊夏努力憋笑,"我转。"
　　"不用。"牧淮之似是有些赌气。
　　裴惊夏没再说话,到红灯处就拿过手机捣鼓着,牧淮之有些疑惑,怎么和自己想的走向不太一样?正想开口说话,手机振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
　　[大明星]:向你转账500元
　　"你干什么?"牧淮之转头问
　　"兼职的钱,不是房间的,"裴惊夏收起手机,注视着前方的红灯秒数,"嗯......就当你在我这里兼职了，你收了吧。"
　　那我兼职两天都没这么多,牧淮之还是没说出来."谢谢......"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裴惊夏停好车,冲面前的楼抬了抬下巴,牧淮之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句,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他不担心遇到牧政,衣服他也很轻易就找到了,很快就回到了车上。
　　"等会你在我家也洗个澡。"裴惊复开始倒车,"等会要抓黄昏拍,把自己整好看。”
　　牧淮之想拒绝,但最后出口成了"噢"
　　“这是我的公寓,有点小,你别介意,”裴惊夏摁开密码锁,打开门,"进来吧。"他率先进去,在鞋柜里翻出一双新拖鞋。
　　"嗯，"牧淮之抬手随意在密码锁锁面上擦了一通,走进玄关,带上了门，地面上是裴惊夏刚给他拆的拖鞋。
　　"你去这个卫生间,我去卧室的,裴惊夏递给牧淮之一条刚从柜子里拿出的新毛巾,"吹风机我放在洗手台上了,你那两套衣服给我一下。"
　　牧淮之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干什么?"
　　“烫一下,"裴惊夏垂眸接过,"有点皱。”
　　"我自己来一一"牧淮之想拿回来,但被裴惊夏赶进了浴室。
　　"你洗吧,等等把衣服给你。"裴惊夏头也不回走到客厅,把皱巴巴的衣服挂好,开始用蒸气斗烫着。
　　牧淮之打开水龙头,花洒的水喷出,很快就变暖了,浴室升起一股蒸气,牧淮之垂着眸,洗着头,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早上心太急了,居然在他清醒的时候亲了他,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牧准之下意识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抬头抹了把脸,又被手上的泡沫辣了眼,急匆匆用水冲了一下脸。
　　什么酒后断片,什么醒来不记得。
　　这下好了,裴惊夏想不记得都难,记得就算了,他不仅没生气,还傻笑着说他信了。
　　信什么?!不准信!
　　他关了水,擦于身子,围上浴巾,打开门,看见洗手台上叠好的校服,牧淮之拿起来,上面还有蒸气斗的余温,他眸光一动,看向主卧,浴室的灯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晃着。
　　牧淮之收回目光,给吹风机通上电,开始吹头发,风要吹干,主卧的浴室门打开了。裴惊夏穿着牧淮之的校服,有些略大,湿漉漉的半长发随意搭在肩上,浸透着肩膀处的校服,"吹完了?给我吧?"裴惊夏走过来,浅浅笑了一下。
　　牧淮之没有动,他望向裴惊复的眸子,"你过来,我帮你吹。"
　　“你说什么?”裴惊夏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见裴惊夏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牧淮之没好气地开口,"你再不过来,我把你和这个吹风机打包扔到楼下那个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有必要这么吃惊吗?!
　　"嗯!我来了!"裴惊夏笑笑,顺从地站到牧淮之面前,任凭牧淮之生疏地拢过他的头发,认真地吹着。
　　牧淮之吹头发的动作很粗暴,但很快就干了。裴惊夏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头发随意的飞起,因水分蒸发而逐渐显露的浅棕发色。
　　"好了。"牧准之关掉吹风机,邦硬地开口,像是不习惯为别人做这些。裴惊夏道了声谢,走到厨房给牧淮之倒了杯水。
　　"看你一天没怎么喝水,”裴惊夏把水递给牧淮之,喝完我们就走吧。
　　“哦。"牧淮之的确有点渴了,他接过纸杯一饮而尽,到玄关外换了鞋,"走吧。”裴惊夏戴了顶帽子和一副墨镜,将车开出了小区。小区的保密性很好,除了裴惊夏这个住户,牧淮之进来和出去都要登记一次。
　　“哎!惊哈!出去撒嘞?早点肥来哈!"保安大叔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热情地和裴惊夏打着招呼,裴惊复笑着应了一声。”
　　这家伙还真是受欢迎,牧淮之背靠副驾驶的椅背,拆开从家里带的糖,塞进口嘴里,独属柠檬的酸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好酸。
　　两人到校门口时,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宁诚明看到两人,忙冲他们招手,“你们终于来了,小吴,快给他们做个造型,要快,半个小时之内。"
　　小吴将两人拉到一间心理室,裴惊夏要剪头发,很快就被摁在座位上,接着化妆师也过来,两项工作同时进行着。
　　另一个化妆师证给一脸抗拒的牧淮之勾着眉毛,边哄着他,"不上粉底不上粉底，就勾个眉画个卧蚕就好,很快的。"他身后还有一个拿着卷发棒给他凹造型的Tony。
　　宁诚明这个造型团队还是蛮靠谱的,说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牧淮之忍住揉头发的冲动,跳下椅子。残余的阳光拼尽全力散发着橘黄色的氛围光,牧淮之看向一旁的裴惊夏,心里不由得"噔"了一下。
　　裴惊夏把头发剪短了,刘海被直发棒烫出一个括号型,发尾整齐地贴在后颌处,他正端着方才助理递来的水杯,扬着笑跟造型师交谈着,像一个三好学生。
　　你聊的还挺开心。
　　"好了,惊夏和谁都来吧!"宁诚明冲两人招招手。牧淮之头也不回地跟出去,裴惊夏有些疑惑地跟上去。
　　他们选了牧淮之所在的班级进行拍摄,因为他们班的采光是最好的,宁诚明特地勘察过了。
　　下午5点,江职早就放学了,但那些小粉丝仍留在这里,想看裴惊夏,以及那位神秘男二,裴惊夏和牧谁之一过来,他们就开始骚动起来.如果不是保安拦着,他们就冲过来了。
　　"啊啊啊!是惊夏哥哥!新鲜的!"
　　"他是不是剪短发了?天哪,看起来好乖啊!"
　　"果然不是校服丑,是穿在我身上是小丑!这什么神仙颜值能住这么丑的校服啊?!妈妈我怀了!"
　　"哎?他前面那个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熟,是我们学校的吗?”
　　"对,我隔壁班的,长的是挺帅,但我是因为我们班男的被他打才认识他的。"
　　"他是不是《阿宁》里的那个吉他手?"
　　“好像是....他还是个演员?”
　　"看着不像......演员会这么没素质?"
　　虽然隔的远,但裴惊夏还是听见了,他皱皱眉,看向前面的牧淮之,他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走着,不分哪怕是一点精力和他们叫颈。
　　他有些心疼,快步走上前,径直牵起牧淮之的手,在众小震惊的目光和牧淮之惊恐的目光,快步向前,还淡淡地瞥了那群议论纷纷的人。
　　几人进了教室,牧淮之默默挣开裴惊夏的手,裴惊夏倒也不在意。宁诚明拿出几支笔,“淮之,你把你们杂物间的那张空桌子拿出来,用这些笔在上面写些东西一一就霸凌那些话。"
　　"我?"牧淮之指了指自己,"我写字很丑的。"
　　“那更好了。"
　　牧淮之表情麻木地挥着马克笔,在桌子上写上了什么"去死吧","林怨生快滚",你真寒酸"之类的,还特地用一团揉过的纸抹了一下,拉长墨迹,宁诚明一脸"你真熟练”地看着他。
　　摄影师趁此机会给牧淮之拍了一组单人照,牧淮之边配合地露出笑容,是那种欺负人得逞,玩味的笑。
　　"ok。"宁诚明喊了一声,扫了一眼教室,"淮之把桌子放到那边,夕阳要占桌子五分之二,惊夏过去趴在课桌上,脸朝着窗。"
　　裴惊夏应了一声,走过去坐下,趴在那片已经干了的暴力语言上,几乎是瞬间进入角色状态,低垂着眼,残阳一半一半地打在他身上,但宁诚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牧淮之瞥了一眼,"宁导演，我有一个想法。"
　　宁诚明点头,示意牧淮之说。牧淮之走进,蹲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把剪刀。林怨生被亲生父亲殴打,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伤痕,光是手上的冲击力不强一一"他用剪刀剪进裴惊夏背后的校服布料,"你别动。"随后就是一扯,几处地方都扯出了几道不规则的破口,露出裴惊夏较白的背。
　　"哎?这样好,"宁诚明赞许道,"妆造师呢?过来画点伤口。”牧淮之从妆造师的篮子里拿出一瓶人造血喷雾,在手上喷了两下,捂了捂那几道破口,猩红瞬间在白布上晕开。
　　"可这是你的衣服哎。"裴惊夏没动,开口问道"你闭嘴,我还有一套。"
　　裴惊夏含着笑闭了嘴,牧淮之在桌子上堆满了书本试卷,用马克笔在裴惊复指腹处印上颜色,并且把他的手往桌面放,摁压在那堆字上,且不挡住那些字。摄影师眼前一亮,"淮之笑的恶劣一点,身体下了些。"
　　牧淮之照做了,裴惊夏应景地流下一滴泪。
　　宁诚明看了一眼成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淮之让一下,惊夏睁眼。"
　　这张照片已经无限趋近宁诚明要的感觉了，牧淮之摁住椅背,恶劣地笑着,嘴里还叼着糖棍，弓着身压在裴惊夏身上,另一只手强行摁住他的大姆指,在那些字边抹出一些淡彩,裴惊夏痛苦地睁着眼,眼尾染了一点泪光。
　　"ok了,这张很好,过了过了!"宁诚明赞不绝口,"教室拍完了,走走,去天台。”
　　道具组给他们绑上绳子,防止掉下去。"惊夏等等跑过去抱淮之,淮之回抱的时候记得带点欣慰或者无奈的笑,摄影组记得抓拍。”
　　牧淮之站好位,正思索着应该怎样才能把控出这种表情。裴惊夏听见宁诚明喊Action时,他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拥住了正出神的牧淮之。
　　这一幕他根本不需要演,再一次见到牧淮之,他就很想抱住他,眼角的泪光也根本藏不住。
　　他抱住了。
　　"嗯......这一段淮之的表情不太对,动作也没跟上,惊夏不错,不过这段可以剪到预告片里。"宁诚明开口,"再来一次!"
　　裴惊夏果断松开手,收了收表情,重新站回刚才的初始位置。牧淮之张了张嘴,想问你就这么不想抱我吗?"但还是没问出口,他没有资格。
　　裴惊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重新酝酿情绪,太阳快要完全落下了,宁诚明的手作喇叭状,"淮之代入角色,想象一下他是你最亲密的人,你想保护的人,好,Action!"
　　裴惊夏小跑起来,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组不会这么快结束的,牧淮之现在对他的情感,根本做不到。
　　但就在靠近的一瞬间,他看见牧淮之张开双臂,勾起嘴角,笑的张扬,笑的温和,稳稳拥住了裴惊夏。
　　两人之间漏出最后一抹余晖,这一瞬间被定格下来。宁诚明激动地喊了过,道具组的人给他们解了绳子。
　　"你为什么.......”宁诚明几人下了天台，裴惊夏开口问走在最后的牧淮之。
　　"为什么明明不想理你,但在第二次就能配合镜头拥抱你?"牧淮之懒懒开口,"你有点像一个人,宁导演说的那个,让我会有保护欲的人。"
　　裴惊夏怔了一下,脚步微微顿了顿，像谁?他好想问,他已经遇到了一个让他想保护的人了吗?"嗯。"裴惊夏轻描淡写地回着,脚步加快了些。他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攥着,血液停止流动,呼吸困难。
　　"唉,你怎么不问问是谁?"牧淮之再次开口,握住他的手腕,"平时不是很八卦?"
　　"谁?"裴惊夏停下,转过头。
　　"林怨生,"牧淮之抬手,笨拙地用食指提起裴惊夏下跨的嘴角,"试镜时你演的林怨生一一"
　　"情绪外露了喔,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