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祭品，但是被神明宠眷了》杏月岚时

3、第 3 章

　　艾尔薇纳揉揉惺忪的睡眼，意识逐渐从梦境的虚幻中回笼。也许是睡得太久，也许是动作过快，从床上坐起来的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头疼。
　　窗帘仍然拉着，屋内一片昏暗，唯有透过缝隙渗进的光亮，才宣告着现在的时间是白天。
　　她下床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猝不及防涌进室内，艾尔薇纳下意识闭了眼，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好一会儿才适应。也许是被突然而来的白光一刺激，脑袋好像更疼了。
　　艾尔薇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她从衣柜里取了一件日常的裙装，先简单进行了洗漱。冰凉的清水打湿了鬓边的碎发，困意随之驱散，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回水盆，她赶紧用干净的帕子擦干脸上的水珠，回想着家中女仆的动作，将帕子洗干净，挂在水盆边缘。
　　柜子上的小型座钟时针指向了数字九，远远地传来整点的钟声。艾尔薇纳刚好把自己收拾好，一个人将复杂的系带处理好还是有些费力，那些交错的丝带耗费了她不少时间。
　　仿佛像知道她收拾好了一样，房间门在下一刻被敲响。是伯温的声音，昨天的那位管理人：“小姐，您醒了吗？我方便进来吗？”
　　“请进。”艾尔薇纳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把手拧动，房门被打开。伯温推着餐车，站在房间门口，露出一个标准的礼貌微笑：“早安，小姐。”
　　说着，他将餐车上的早点放到房间内的桌上，又一丝不苟地摆好了餐具，才回到门口：“这是您的早餐，我想您一天没吃东西，一定已经饿了。”
　　艾尔薇纳也礼貌地向他点点头：“谢谢。”
　　“殿下中午邀请您共进午餐，十一点后我会来带您前往餐厅。”他向艾尔薇纳通知了接下来的行程，并没有要接受艾尔薇纳回答的打算，“那么，您没有其他需要的话，我就先失礼了。”
　　房门再次关闭，艾尔薇纳收起了微笑，在桌边坐下。虽然这位管理人礼貌得挑不出错，但对方的眼睛里并不会映出她的身影——他根本没有把艾尔薇纳放在眼里。不过也是，毕竟她现在可不是贵族小姐，能吃饱穿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么想着，艾尔薇纳掀开餐盘盖，早餐是简单的火腿奶酪三明治和坚果牛奶。牛奶微微冒着热气，松软的面包搭配微焦的火腿，煎蛋的火候恰到好处，食材在嘴里相融，却格外均衡。
　　早餐的量并不多，艾尔薇纳享用完她的早餐，很快就有人来回收餐具。这之后的短暂时光想必无人打扰，艾尔薇纳随手从房间内的小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籍开始打发时间。她不敢擅自出门，贸然在主人的居所乱跑属实不太有礼貌，更别说很快就要赴宴，这时候出去多少会给别人增添麻烦。
　　这本书简单描述了整个大陆信仰的构成，提到了大部分地区信仰的细微差别，比如在塞伦斯岛上，人们推崇的便是疫病之神。当然，在这些信仰者中，还存在着一类特殊人群。人们将其称为，神眷者。
　　这些神眷者被神明所关注，因此得以与神明建立链接，聆听神谕，更甚者能够使用神明赐予的一部分神力。这样的人通常会成为教会的神职人员，或者成为神明的神使，传递神谕或者代行神旨。
　　艾尔薇纳目光停留在这几段文字上，手指抚触上书页，还不等她好好咀嚼，十一声遥远的钟鸣将她拉回现实。
　　“小姐，是午餐的时间了。”伯温准时得可怕，在最后一声钟响落下的一瞬间，他的敲门声便随之响起，把艾尔薇纳吓了一跳。
　　她合上书本，重新放回书架上，起身走到穿衣镜前，确认了自己的装扮足够得体，才开门随伯温离开。
　　“请随我来。”还是一样的礼貌疏离，艾尔薇纳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拐过好几个弯后，走进了敞开的餐厅大门。
　　说是餐厅，大小已经足以媲美一个宴会厅。长长的餐桌上布置着鲜花和蜡烛，一些水果和头盘已经被放置在桌上。食物看上去都很新鲜常见，并没有什么不可名状的食材混在里面。主座宽大得过于显眼，反而与餐厅有些格格不入。主座的近旁，有一张椅子已然被拉开，不用伯温引导，艾尔薇纳也明白，那是自己的座位。
　　赫尔乌斯尚未到来，伯温将艾尔薇纳引导到她的位置后，便恭敬地等在餐桌旁。虽然伯温示意她先坐，但餐厅内怪异尴尬的氛围还是让她如坐针毡。
　　好在不多时，餐厅的异动打破了这份沉默，周围的光芒被吞噬，窗外透进的自然光线也暗了几分。光线变暗的刹那，主座立刻被黑暗吞没，无数条触手从阴影和黑暗中伸出，巨大赤瞳在翻涌的触手显现。
　　伯温习以为常地向赫尔乌斯行礼，看到他的动作，艾尔薇纳也局促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过仓促，她差点没稳住身形，勉强提起裙摆向主座上的赫尔乌斯行了礼。
　　随着她的动作，巨大的瞳孔自然而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祂的声音带着平和：“坐吧。”
　　艾尔薇纳低着头再次落座，那些不断挥舞的触手和闪烁的眼睛不时进入她的视线，她和赫尔乌斯的位置离得很近，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不用这么拘谨。”靠近艾尔薇纳的那一侧眼睛尽数闭上，挥舞的触手也被赫尔乌斯收敛，“是食物不合胃口吗？”
　　“不会。”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艾尔薇纳对着面前的鲜虾沙拉动了叉子，沙拉的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味，“味道很好，谢谢您的款待。”
　　“那就好。”
　　谁也没有再说话，餐厅中只剩下刀叉接触餐盘的轻微声响。细微的声响重叠，显然不是只有艾尔薇纳一个人在用餐。神明也需要进食吗？艾尔薇纳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沙拉，心中不由得充满疑惑。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下一道菜的间隙，便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搭上了她的头顶。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赫尔乌斯的眼睛。像安抚她一般，赤红的巨瞳轻轻眨了一下。
　　与上一次见到赫尔乌斯相比，这一次所见到的赫尔乌斯明显压缩了身体，艾尔薇纳只需要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赫尔乌斯的主体。头顶上的触手悄然离开，与此同时，下一道菜也被端上了桌。
　　“灵魂体果然有些受损。”赫尔乌斯将触手收回，神力将艾尔薇纳的状态完整呈现。与祂所判断的相差无几，在没有神力保护的情况下初次目睹祂的本体，哪怕只是一眼，对艾尔薇纳的灵魂体也有了一定损伤。虽然祂及时进行了疗愈，但毕竟是直击灵魂的伤害，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灵魂体？”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你的灵魂。”赫尔乌斯向她解释，转而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艾尔薇纳赶忙放下刀叉，正襟危坐：“您请说。”
　　“无需紧张，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听到一声轻笑，赫尔乌斯的声音始终温和，“原本按照很久以前的惯例，你可以选择隐姓埋名地回到你的故地，也可以前往他国，或者留在这座岛屿，考虑到你的特殊性，你可以先想想，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做的事情？艾尔薇纳低下头，露出些许迷茫的神情。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赫尔乌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你的伤还需要好好修养，在你考虑好想做什么，以及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谢谢您。”艾尔薇纳重复着张口，最终只凝聚出一声真切的道谢，她第一次感到语言的无力，双手不自觉交叠在一起，纠结了半天，她才再次出声，“……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巨瞳的焦点移向她，连带着数枚隐藏的眼球也睁开看她。瞳孔轻眨，随着触手的蠕动上下摆幅：“可以。”
　　“您知道的，我本是献给您的祭品，”她有些局促不安地开口，“您原本无需对我如此优待……”
　　完整的问题还是没能问出口，好在赫尔乌斯听懂了少女话里的意思，祂黑色的血肉中潜藏的眼睛再次被控制着紧闭：“别担心，孩子，你现在是我的客人。”
　　说到此处，赫尔乌斯不由得严肃起来：“在你所处的国度，活人祭早已经被废除，按理说，不应该再出现以活人为祭品的祭祀。”
　　艾尔薇纳也确实没见过将活生生的人当做祭品，虽然她现在是了。不等赫尔乌斯再次发问，她整理了一下逻辑，将父亲得知活人祭秘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赫尔乌斯。
　　“在我吃下那份带有迷药的餐点前，我记得父亲提到过，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古怪的信徒……再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
　　巨瞳整个上下蠕动，这似乎是祂点头的动作。从桌下抬起的触手将新上的菜肴往艾尔薇纳的方向推了推：“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