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祭品，但是被神明宠眷了》杏月岚时

4、第 4 章

　　午餐在沉默中结束，艾尔薇纳再次由伯温引导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原本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灵魂体的损伤，身体一直隐隐有些疲倦。艾尔薇纳从衣柜里拖出一条毛毯，在沙发上躺下，打算小憩一会儿。
　　午后的阳光很好，也许是塞伦斯岛上的气温要比她故国的气温还要高一些，即使不用盖着毛毯，也不会让她觉得太冷。在沙发上躺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的倦意还没有被驱散，如今天上午一般的敲门声，将她从梦境的入口拉回现实。
　　与上午不同，这次来的不止伯温一人。他身后还站了一名较为年长的女性，身后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看上去和艾尔薇纳差不多大。她们之间的眉眼很是相似，应该是一对母女。
　　“打扰了，小姐。经殿下的吩咐，我安排了这两位来照顾您今后的生活起居。”通知到位，伯温并没有要多介绍的意思，他掏出口袋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仿佛是有什么要赶不上一样，向艾尔薇纳致意后匆匆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艾尔薇纳和这对母女面面相觑，空气寂静了两秒，最后还是艾尔薇纳退后了一步，空出位置让她们两个进来。
　　小姑娘默默关上了房间的门，那名年长的女性则率先上前两步，向艾尔薇纳行了个礼：“艾尔薇纳小姐，我是埃达娜·卡塔夫特，我身后的是我的女儿，莱妮·卡塔夫特，今后我们将负责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虽然赫尔乌斯应允她可以在这里生活，但是派人照顾她的起居，是否未免……艾尔薇纳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母女两个还在等着她的回应，她暂且按下心中所感，轻轻颔首，也向她们问好：“那今后就拜托你们了。”
　　艾尔薇纳注意到，埃达娜的衣角被莱妮紧紧攥住，这位母亲虽然面上还保持着自然的微笑，右手却已经紧紧将另一只手握住。听到艾尔薇纳的回应，她的双手略有放松，但还是保持着交握的状态。
　　“请陪我说会儿话吧，”看着母女两人仍然拘谨的样子，艾尔薇纳倏然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来点红茶也许不错？”
　　“我，我去泡茶……”莱妮从母亲背后探出脑袋，紧张得声音都在打颤，她的脸颊涨得通红，衬得脸颊上本不起眼的雀斑明显起来。
　　“谢谢，莱妮小姐。”艾尔薇纳向她微笑。
　　莱妮反而更加紧张，说话变得结结巴巴，声音越来越小：“您，您叫我莱妮就好……我，我先去泡茶了……”
　　说罢，红发的小姑娘逃跑似的推门离去。
　　“抱歉，小姐，莱妮有些怕生。”埃达娜露出抱歉的神情。
　　“没关系，请坐下吧，卡塔夫特夫人。”艾尔薇纳抬手示意她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您太客气了，我站在这里就可以了。”埃达娜连连推脱，“而且，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您不用这么紧张，就当是满足我的一个小请求，可以吗？”
　　斟酌再三，埃达娜确定艾尔薇纳的确是在邀请她入座，这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那我就失礼了。”她仍然有些局促，不过比起刚才，这样的紧张已经缓和很多，“我听伯温先生说过一些您的情况，听说您是一位贵族小姐，还以为您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艾尔薇纳适时露出友善的微笑：“听您这么一说，您一直在这里工作？”
　　“是的，我和莱妮原来是厨房的帮工。说不上久，不过，在这里工作也有些年头了。神殿会雇佣一些塞伦斯岛上的岛民在这里工作。”谈到熟悉的事情，埃达娜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我的祖先很早就在岛上定居了，也算是作为回报，我们一族几乎世代都在为神殿工作。”
　　“回报？”艾尔薇纳问道。
　　“是的，不知道小姐您有没有听说过西斯坦国，虽然是已经灭亡的战败国，但也存在了百年之久。我的祖先就是当时战败的战俘，作为祭品被献给疫病之神。殿下仁慈，未曾收走他们的性命，于是我的祖先选择留在这里，成为岛上的一员。”
　　西斯坦国……历史上的确记载过这么一个国度，现在应该是奥利尔帝国的西部地区。艾尔薇纳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对西部地区的真实样貌知之甚少，大部分信息都是她闲暇时候从书上读来的。
　　说话间，莱妮推着餐车，将刚泡好的红茶和切好的茶点，回到了艾尔薇纳的房间。
　　红茶香气浓郁，茶水从茶壶口涌出，倒进绘有花卉纹样的骨瓷茶杯时，醇厚的香气便已经逸散而出。
　　莱妮准备继续加入砂糖和牛奶，她向艾尔薇纳的方向转头询问：“小姐，要，要加砂糖和牛奶吗？”
　　“不用，这样就可以。”艾尔薇纳摇摇头，示意她给埃达娜和自己也倒上一杯，微笑道，“你也坐下吧，虽然现在还没有到下午茶的时间，但偶尔提前一次也不要紧。”
　　莱妮看向自己的母亲，见母亲对自己点了点头，才如艾尔薇纳所吩咐的那样，将红茶，茶具和茶点都端上了桌。
　　“那个，没有下午茶的点心……所以我只带了一些三明治来……”莱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艾尔薇纳看向她带来的茶点，三层架的托盘由下而上放着水果和三明治，三明治的夹心有些眼熟，是与今天早餐差别不大的食材。三明治被切成两口大小，勉强算是填满了第三层的托盘。现在还不到下午茶的时间，她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是否有喝下午茶的习惯，莱妮能做这么多，实属用心。
　　“你很细心，莱妮，辛苦你了。”不吝啬夸奖也是一种淑女的美德，艾尔薇纳轻抿了一口红茶，让茶香四溢在唇齿间。
　　莱妮被夸得红了脸，也学着艾尔薇纳的样子喝了一口茶，却被茶水初入口的苦涩呛得咳嗽起来。她不敢擅自加入砂糖和牛奶，鲜少喝纯茶的莱妮显然很不适应。
　　艾尔薇纳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将装着牛奶的容器和盛有砂糖的罐子往莱妮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按自己的心意调和红茶的味道。
　　莱妮的脸烧得烫红，羞怯得几乎想要躲起来，被埃达娜安抚地拍了拍手背，才有所缓和。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艾尔薇纳，见她并未注视着自己，终于伸手夹起两块砂糖丢进茶杯里。红茶的味道总算变得好喝起来，莱妮啜饮了好几口。
　　午后的太阳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西移，艾尔薇纳和埃达娜母女边喝茶边说着话，了解了不少岛上和神殿的情况。
　　塞伦斯岛四面环海，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岛屿。由于交通不便，鲜少与外界往来，相关的记载几乎只在经文典籍中出现。如果没有神使和随行神使的商团来往于外界，塞伦斯岛的存在便要沦为纸页上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岛上各族聚居，以神殿为中心，北部群山连绵，山上的溪流汇成长河，流经整个东部地区，汇入海洋。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和埃达娜的祖先一样，作为祭品被献给神明，后又得神明宽宥，留在此处的人类后代。
　　南部则森林密布，植被茂密，居住着身形灵活的精灵族。据说岛上的精灵族是大陆精灵族的一条分支，在这个岛屿还没有人类活动前就已经定居岛上。
　　前往西部地区要翻越群山，那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类踏足，埃达娜能告诉艾尔薇纳的并不多，只听说那里是影族的居住地。这一特殊的族类才是岛屿最早的原住民。岛屿之下便是深渊，深渊之门直通冥府，影族和深渊中的海妖一族即是深渊之门共同的守护者。
　　至于岛屿最中央的神殿，没人知道神殿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数百年的风霜吹打，这座神殿精美如初，不会受到外界环境一丝一毫的影响。但是神殿内的家具布置，还是需要人为的打扫维护，所以神殿会雇佣岛上的居民进行神殿的清理维护工作。
　　“您要是有机会，在岛上到处转转也不错。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偶尔会听神使大人们聊起各处的风光。”埃达娜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她看着艾尔薇纳的眼神格外柔和，像是在注视自己的孩子。
　　事实上，艾尔薇纳和她的孩子也只相差了两个月。想起伯温关于这个孩子的简单描述，埃达娜不免又生出一丝疼惜。
　　神使，那些记载中神明的代言人。
　　“殿下的神使们，都担任着什么工作呢？”她学着这里的人对于赫尔乌斯的称呼，开口问道。
　　因为这里居民的次位信仰是疫病之神，所以会称赫尔乌斯为“殿下”。
　　“这个……神使大人们直接听命于殿下，时常需要离开岛屿，前往外界，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埃达娜露出一丝歉意。
　　“是我思虑不周了。”艾尔薇纳宽慰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想来还真是奇妙，我以前很少能过得这样悠闲。”
　　相处一下午，莱妮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紧张，她真诚发问道：“可您，不是一位贵族小姐吗？”
　　“正是因此。”艾尔薇纳抿了一口茶，抬头笑看着莱妮，语气仍然平静，“父亲将我们作为优秀的淑女培养，成为淑女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繁杂的各样课程，随时牢记保持的仪态，还有无休止的茶会和社交舞会。”
　　事实上，如果只是学习历史、语言一类的文化课，她还是很乐意继续学下去的，可惜在侯爵府，这些课程不会是重点，也不会被作为重点课程教授。
　　艾尔薇纳很清楚，没人会希望手底下的联姻工具太过聪明。拉莫尔侯爵自然也是。
　　看着莱妮有些苦恼的神情，艾尔薇纳轻轻放下茶杯，笑着开口：“好了，也差不多是晚餐的时间了。”
　　埃达娜从沙发上站起来，拦住艾尔薇纳想要帮忙的动作，温和道：“您坐着就好，晚餐一会儿会送到您的房间。”
　　“明天……”她微笑着，“明天带您逛一逛神殿吧？”
　　想到自己接下来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熟悉神殿内的路还是很有必要的，艾尔薇纳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