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和不倒翁》枢桓利利

9、第 9 章

　　第二次顺位发布如期而至。

　　孙昭从入场那一刻就变得很紧张，她说不出自己会为成绩而动摇的原因，也许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想要拿到出道的位置，这完全背离她一开始的用意，可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正在期待更高的位置。
　　孙昭坐在第一次发布顺位的大厅，旁边还是宋雪烟。
　　宋雪烟与她相反，这一回倒是她的心态比较轻松。
　　本次成绩发布后只有前三十五名的选秀生能留下来，她们俩在第二次公演拿了单元组第一名，有加分辅助，这次应该可以留下来。
　　更何况，孙昭第二次公演跟开大了一样。机构外围多了一群站姐不说，上下班都能听到粉丝大喊孙昭的名字，连机构的工作人员都变得非常和善，食堂大妈都来问能不能让孙昭给她孙女签名。
　　节目组会在两次顺位发布的中间时段在网上公布票数名次。按进度来说这次应该是第四次顺位发布了，不过有两次仅作为排名发表，不做淘汰处理，所以对选秀生来说，她们只能在淘汰的这次顺位公布中知道自己的排名。
　　寝室里的姑娘们都在猜孙昭会不会是第一名，时常获得拍摄任务的上位圈选秀生从外界打听来的消息都说孙昭票数很高，传言第三次网络排名发布的时候，孙昭已经冲到第三名了。因为消息结果统一度很高，毫无疑问孙昭现在已经在上位圈站稳脚跟。

　　“雪烟，你想出道吗？”

　　这是在舞室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单独进行的谈话。
　　孙昭看起来有些苦恼，自从粉丝数暴涨之后，她并没有特别开心，就连面对粉丝，也不再积极地招手。
　　宋雪烟起初被安排来参加选秀的时候，只是公司为了凑人。拉上几个有点知名度的网红，目的是为几个主捧铺路。
　　宋雪烟有自己的小小心思，她需要粉丝，赚钱需要流量，她也没想过通过这个节目大红大紫，她只是想小小地，赚一波眼球。节目进行到现在，她体会到了舞台上的快乐，还认识到了孙昭这些朋友，也会开始幻想她们一起出道的样子。
　　她知道孙昭的世界从来没有选秀，在这之前她不关注娱乐圈，连那些导师都不认得几个，但她又是这么地适合舞台。
　　她是由衷地想，如果可以和孙昭一起出道就好了。

　　“你现在还是不想出道吗？”
　　“说真的，我还蛮喜欢这里的舞台的。明明我以前也有很多舞台经验，但是能让我这么意犹未尽的很少。”孙昭神情自若，脸上有淡淡的笑容：“不知道是节目效果还是因为我是参与者，所以有竞争意识，有一瞬间我很想高位出道。”
　　“我希望你出道！”雪烟跃跃欲试地鼓舞：“你不打算尝试一下吗？”
　　孙昭沉默着，随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就把话题揭过了。
　　此刻他们坐在宣布结果的大厅，雪烟回顾那天两人的谈话，竟然把紧张的情绪转移了大半。
　　她们坐在一起，在等待主持人宣布的时候一起猜测，为点到名字的选秀生鼓掌，为晋升的选秀生送上拥抱。直到宋雪烟以第十七名的成绩被叫上台。
　　两个人都很平静，雪烟参加节目只求能留得再久一点，而孙昭，正处于迷茫的时刻。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选秀生上台了。
　　“第十名！秦南怡！”
　　“第七名！慕秋！”
　　“第四名！颜茉！”

　　上一次的排名还是第十名的孙昭，在上位圈里是升得最快的，但毫无疑问孙昭的人气确实很高。尽管大家猜测孙昭排名会升得很高，但孙昭和康欣作为前两名被叫到台上得时候，选秀生们还是震惊了一会儿。
　　上次杂志拍摄，孙昭的头发不小心被道具夹住，最后忍痛剪了一部分，现在的头发只长到胸前。
　　所幸有宋雪烟作为造型师，给她偷偷做了嫩绿色的脑后挑染，平时散下头发不会很明显，倒是头发变短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清爽。
　　今天宣布排名，舍友给她扎了两只小辫子，掺杂着绿色的发色，显得活泼又清新。
　　孙昭和康欣一起走到主持人面前，上台之前康欣特意等孙昭走下楼梯，她主动拥抱了孙昭并对她说“我们一起加油吧”。
　　孙昭喜欢康欣的坦荡，每次孙昭看向康欣的时候，她都会投回孙昭一个安慰的笑容。康欣是真正能做到自信潇洒，从容大方的女孩。无论结果如何，在孙昭心里，康欣都会是第一。

　　康欣先是感谢制作组，导师和组员，才开始发言：
　　“刚刚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我心里跳了一下。每一次公演我们都尽全力去完成，但是也避免不了有失误和不完美。但是谢谢我的制作人可以坚持为我投票。请你们相信我，也相信大家，我们一定会做出更好的舞台！”
　　主持人似乎是想看更出彩的，便鼓动地问康欣有没有话想对孙昭说的。
　　康欣再次举起话筒两眼泛光，她对着孙昭笑容粲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我非常希望孙昭能和我再组一次舞台！”
　　孙昭没想到是舞台邀约，有些小惊讶，也还是举起话筒连连答应。
　　接下来轮到孙昭发言，她毫无准备，但想到自己的成绩，还是先感谢所有人。

　　“我觉得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刚来这个节目的时候，都是选秀生们一直在帮我，教我怎么唱歌，怎么表现自己。我有过一段放弃了很多事情的日子。所以我很感谢这个节目，让我重新拾起我曾经拥有的东西。让我认识了非常好的朋友，让我获得了很多粉丝。”
　　“再次感谢为我投票制作人，我一定会做出更棒的舞台回馈你们的！”
　　“谢谢大家！”

　　随着顺位发布结束，第三次公演也开始准备了。
　　第三次公演一共6个舞台，是为选秀生们制作的6首歌，但是舞台的选择权在粉丝手上。由粉丝投票为选秀生选歌。因此选秀生等待舞台的分配的同时度过了一段稍微清闲的时光。

　　坐在第一名的位置上时，孙昭没有什么实感。
　　无论是被宣布自己是第一名的时候，还是接受众人掌声的时候，在台下被选秀生们簇拥着的时候，她觉得这个时候、这一天都是时钟转动的寻常日子。
　　尽管她咧开的嘴角就没放下过，还和舍友连夜打桌游，她还是认为，不就是拿了第一名，没什么好惊喜的。

　　“孙昭！不许大晚上偷笑！”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孙昭耳朵都红了。
　　“我没有偷笑！”
　　虽然反驳的义正言辞但是她的笑容确实没消失过，她又没有笑出声，其他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哼!你那点小心思我们都知道了！还不承认！不承认今晚就去睡你的床！”
　　孙昭的床总是香喷喷的，大家也会去蹭孙昭的香水，但还是本人的床最好睡，所以大家都喜欢凑到孙昭的床上聊天打闹。孙昭也不介意，时常自己的床被霸占后就躺其他舍友的床上睡。
　　她忽而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地喊：“大家都睡不着的话继续起来玩桌游吧。”
　　说完大家的头都缩进被子里，寝室里寂静无声。这个时候不能接孙昭的话，否则她会一直激动地把大家喊起来。
　　孙昭四顾鸦雀无声的寝室，只能无奈的躺回床上。

　　继续偷笑。

　　上位圈选秀生工作量很多，尤其孙昭排在第一名后，通告都会先找上她。
　　除了工作量，福利也变多了起来。
　　工作人员说有好消息要告诉孙昭，把她叫到演播室，告诉她有可以打三通电话，打给谁都可以，每次通话限时三分钟，从接通开始计时。
　　选秀生们来参加节目偷偷藏了很多手机，跟她们比起来，孙昭对手机之类的东西倒是兴趣缺缺。她上交的手机也是来参加节目前临时换的，要登录平时的社交软件还要不停地验证，孙昭果断放弃上社交软件找朋友。
　　何况，她也没几个朋友。
　　孙昭不会主动联系社交软件上的好友，能和她保持长久联络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这些人都是在她至今为止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们的号码孙昭都不用找，把记忆里的号码输出来就可以打过去了。

　　长期不使用的手机像是和主人产生了隔阂，孙昭看着陌生的手机，思考手机开机都要这么久吗？
　　这部手机是回国之后拓跋美美给她的，包括电话卡也是，她原本的手机在美美那边留着。
　　而明明是只有拓跋美美能联系到她的手机，还是有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短信。
　　孙昭扫了一眼屏幕上弹出的信息，陌生的短信蓦地让她生气。
　　她迅速点开电话，拨打熟记于心的号码，听着规律的滴滴声，她终于不这么烦躁。
　　可惜的是第一通电话没打通。
　　工作人员问起来，“是准备要打给谁呢？”
　　孙昭微微懊恼：“打给外婆，不过她这个时候可能在喝下午茶。”
　　“外婆每天都喝吗？很有情调哦。”
　　孙昭笑笑，灵光一闪打了第二通电话。
　　这次对方几乎是秒接，早有预感的孙昭开了外扩音，急吼吼的“姐——！”立刻充斥着整个演播厅，工作人员都被这声浑厚的呐喊给都逗笑了。
　　“你小声点！”
　　“你在哪里啊！你怎么去参加选秀了啊！你都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结束选秀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想逐梦演艺圈......”
　　“闭嘴。”
　　对方顿时收声，乖巧地等孙昭发话。
　　孙昭看着演播厅忍笑的工作人员，无奈地开口：“我现在在录节目，知道了吧？”
　　“好的！”连线那头的清澈男声瞬间乖巧，“你现在是在开外音吗?”
　　“嗯，对！”
　　“你旁边都有谁啊。”
　　“工作人员。你要跟他们打招呼吗？”
　　孙昭说完便把手机伸出来，话筒里的爽朗男孩再次提高音量：“工作人员哥哥姐姐好！谢谢大家照顾我姐！祝你们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很乖。”
　　孙昭想起王北南平时聒噪的样子，忍不住翘起嘴角。
　　王北南从小就是个颜控，总是围着孙昭转，即便两个人不在一个地方成长，王北南也用他的努力坐稳了“孙昭最疼爱的弟弟”的位置。
　　王北南好好汇报自己近段的生活后，又开始了灵魂一百问。孙昭当然不会把拓跋美美那些破事抖出来，只说节目结束了再告诉他。
　　“那我可以去看你们公演吗？我看了你的节目！我姐好美啊！肯定进决赛，我可以去看吗！”
　　孙昭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对方指着手表，“到时候会给愿意来的亲人放票的。话说还剩三十秒哦。”
　　“听到没，我时间不够了。我还有两个打电话的机会，你帮我找下外婆让她接我电话。”
　　“好的嘞。”弟弟接受指令后还要再三确认：“那我到时候真的会去哦！”

　　王北南对外很有分寸，在孙昭面前就什么话都会说，孙昭本来担心他一个口嗨又乱讲话，果然弟弟长大了还是很可靠的。
　　孙昭不指望王北南会来，她要是决心满满要出道，电话里就不会这么保守。王北南跟她呆得久，再不懂她的意思就不是她的亲亲弟弟了。

　　接下来孙昭给拓跋美美打电话。
　　工作人员问孙昭这是要打给谁，孙昭咬牙切齿地回答：“老板。”
　　彼时大小姐正在美容院做护理，接到孙昭的电话时话都说不利索。但是孙昭一喊“老板”，美美便把面膜给扯下来了。
　　“哇！你竟然能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拿到福利了嘛。”
　　拓跋美美欣喜若狂，“话说你上次让我定制的那个摆件已经做好了，我什么时候去拿？”
　　“你现在就可以去拿了。”
　　得到期待的答案，美美顶着服务员不解的目光无声地尖叫。
　　摆件是两个人的暗语，代表美美和公司高层的赌约，孙昭说可以拿走摆件，意味着她已经拿到最高的位置，美美已经可以和那些她不对付的高层交代，甚至把脸面都赢回来。
　　拓跋美美喜笑颜开，在电话里强装镇定。
　　“我可是...太期待这个摆件了。明天我就把它取回来放在我的办公室，让别人看看我们孙昭亲自给我设计的摆件。”
　　你别太飘啊，孙昭心想。
　　为了转移话题孙昭又说起节目的事情，但对方完全没有在听，最后三分钟还没到孙昭就把电话挂了。

　　“直接挂老板电话，老板不会生气吗？”
　　孙昭不屑一顾，“我为什么要管他生不生气。她不生气也不会给我钱。”
　　工作人员默默点赞。

　　孙昭最后一通电话是要留给外婆的，当她准备给外婆打电话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孙昭不小心按了接听，第三次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孙昭皱着眉，心想节目组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开始大脑宕机。
　　她和这个人最近是不是接触得多了点？五年没消息的人，怎么一到她回国的时候就狂刷存在感。

　　“你在听吗？”

　　不懂唐寒想干嘛。
　　孙昭开机的时候收到的那些陌生短信，大部分都是来自唐寒。一下问她为什么参加节目，一下跟她道歉，明明不是婆妈的性子，偏偏发了一堆没用的短信，跳出屏幕框让孙昭应接不暇。
　　孙昭恼火，也觉得奇怪。她忍住挂掉电话的冲动开口。
　　“有事？”

　　可见孙昭的耐心也不是很有必要，对方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就开始沉默，于是她果断地挂掉电话，跟制作组装可怜。
　　“刚才那个是诈骗电话，我可以再打一个吗？”
　　制作员狠心拒绝，孙昭悲愤不已，决定节目结束后一定要找唐寒的不痛快。

　　按照孙昭吸粉的能力，在第一名的宝座上稳坐到出道大有可能。偏偏竞争的激烈程度不仅在节目组中间，还在节目之外，腥风血雨的社交软件。
　　孙昭的粉丝多，很多站姐经常守在她们上下班的路上，久而久之孙昭也开始眼熟她们，尤其是有其他行程的时候，一些粉丝会跟着去，不影响拍摄的情况下孙昭还能和粉丝聊聊天。
　　不过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她碰到的粉丝就变少了。即使是热度消退，爬墙也爬得太快了吧。
　　“看来是有人爆你黑料了。”宋雪烟今晚窜宿舍睡，正躺在孙昭的床上敷面膜。“一般赛中就要开始挖黑料了，而且你排名这么高，挖你黑料无论是对家还是爆料者肯定都是大赚。”
　　“你是不是真有什么黑历史啊。”
　　孙昭抬眼，对上隔壁同样敷着面膜却伸出一颗头的慕秋，两人视线对上，孙昭先是被她那铁皮般发亮的面膜纸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哀嚎几声才镇定下来。
　　“你别慌嘛。”
　　“你好意思说，吓死我了！”
　　宋雪烟好奇地探出头，看到慕秋的面膜纸发出一声爆笑，“你今天是银角大王啊。”
　　慕秋噙着笑轻哼：“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你要是知道孙昭的黑历史，我不想答应也要答应。”
　　慕秋两只手指在脸上弹了弹，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雪烟一看就知道有情况，“天呐，真的有黑历史啊。”
　　慕秋对着仍然捂着胸口的孙昭开口，“可以说吗？！”
　　孙昭瞪她一眼，慕秋便做了个捂嘴的手势，并对着雪烟摇头。

　　然而孙昭的黑历史还是很快曝光了。
　　收到小道消息的颜茉直冲她们寝室逮到孙昭便兴奋地大喊。
　　“你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十多只眼睛惊讶地盯着孙昭，女主人公可能是害羞，也可能是恼怒，脖子根都红了一片。无论外界怎么传她和唐寒，孙昭都不会承认，她坚定并坚持地阻止事态发酵，朝颜茉反驳。

　　“胡说八道！”
　　“我没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