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和不倒翁》枢桓利利

17、第 17 章

　　某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有人提了一句：“按节目的安排，大概要到社死环节和亲情环节了。”
　　“那是什么？”
　　“就是会让大家观看自己的黑历史，还有节目组大概率会联系到家人拍那种感人影片。”
　　解说小助手宋雪烟非常贴心，及时作出了解答。
　　选秀生们对于黑历史似乎并不太紧张，倒是对亲情环节很感兴趣的样子。孙昭和大家差不多，孙昭对黑历史没有过多纠结，比起这个她更好奇节目组是不是真的能找到她的家人拍影片，他们又会找谁呢？

　　离决赛还有五天的时候，选秀生们被叫到放映厅。
　　主持人和导师们也在，像以往发布舞台任务以及上课一样，临近决赛，耐心地给他们进行心理疏导。
　　选秀生们自觉认定今天拍的就是所谓的老套环节，导师们苦口婆心，台下的选秀生沉稳得一副不需要调整心态的样子。还是其中一位导师实在装不下去，才当机立断地拆了台。
　　“都说他们肯定知道今天要干嘛了，看他们这样一点都不紧张嘛。”
　　选秀生们咯咯直笑，起哄让老师继续讲不要停，导师们闪到一边，故作生气道：
　　“刚才还不想听我们上心理课，马上就放你们黑历史。”

　　几个月前的孙昭，被美美叫来参加这个节目，连录制的赛前视频都很简单。
　　孙昭化了淡妆，随意扎个丸子头便跳起一小段舞蹈。她不再坚持每天练舞，却依然会按时活动筋骨保持柔韧度。
　　美美千叮咛万嘱咐让孙昭保持微笑，可这并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孙昭录到最后，也只能在最后让粉丝投票的时候微微笑了笑。
　　孙昭以为美美一定会让自己笑出她的期望结果，没想到她的视频没费多大劲就被美美提交上去了。

　　当时的孙昭头发还很长，录视频的时候扎丸子头还看不出来，进入节目组时长发及腰，一头柔顺乌黑的秀发让选秀生们印象深刻，在寝室里动辄还会被提起。
　　初舞台时灯光打在她身上，长发随着动作扬起熠熠生辉，轻盈的跃动，犹如一只月光下晃动的蝴蝶。
　　孙昭也是看到剪辑才会惊讶原来她也有这么优雅惊艳的时刻。
　　大家坐在一起围观节目组放出来的视频，孙昭安安静静跳舞和自我介绍，整体上没有出格的行为，夸来夸去无外是“美美美”。
　　对比现在，孙昭的头发剪得稍微短了，最近一直随意扎着也没有搭理，加上和朋友们常日混在一起，性格放开后颇有股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息。

　　她变了吗？可能吧。

　　总之她喜欢这样的变化，她甚至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舞蹈的基本功，能在这个节目走到现在。
　　她曾经也想过这样的节目随便来走个过场就好，美美要她有所表现，她答应下来，却总是想着自己很快会离开。而现在的她混在选秀生中间，可以和大家放肆地吐槽，不是为了一较高低，她终于也变成了享受赛程的人。
　　看着屏幕里稍显冷漠的自己，好奇外人怎么看她，但以现在的心境和视角，只会说以前的自己仿若冰山，光是看着就不想靠近。

　　“孙昭看起来好高冷啊那时候。”雪烟指着屏幕里鞠躬的孙昭，感到新奇：“是别人穿你皮套子演的吗？”
　　孙昭淡定：“哪里给你卖这么高级的皮套。”
　　南怡看着镜头里的冰山美人也觉得神奇：“我当时第一个搭讪的，不得不说我好敢。”
　　她倒没有诸如“这个女生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想法，南怡第一眼见到孙昭，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她好漂亮，然后在寝室碰到就决定要认识她。幸好孙昭只是外表上无法攻破的大美女，相处下来会发现孙昭和普通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你们以为美女是这么好认识的吗？”孙昭撩开头发，“难度还是要有的。”
　　周围的人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继续看节目组放出来的影片。

　　“头发披着不太清爽的样子，现在短发俏皮好多哦。脸小就是好，什么造型都hold得住。”
　　突然有人发声，“孙昭你是不是都不掉头发的。”
　　南怡立起手掌：“别说了，这个话题我们在寝室讨论过N遍。”
　　孙昭撩起一撮发尾缠在指尖绕着玩，听了选秀生们的讨论也只是淡然一笑。

　　颜茉看她这副天生丽质自信无言的样子，轻哼一声：“劝你们停止，不要给这个人继续嘚瑟的机会！”

　　多亏节目组放出的视频，选秀生们对对方建立起新的认知。
　　原来颜茉唱歌的实力不输舞蹈，她寄给节目组的是唱歌视频，大家看完后为她改变定位的决定而惊奇，她的唱跳能力综合完全不输康欣。康欣没有短板，是公认的ace，连康欣也很震惊，不明白颜茉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全能实力，看向她的实力全是不理解。
　　颜茉的歌声让人惊讶，而康欣和秦南怡则是另一种让人吃惊的风格。
　　谁也猜不到温柔善良的南怡和沉稳大气的康欣是以甜妹的形象进入这个节目的。
　　孙昭盯着大屏幕上穿着超短裙吊带袜，头上挂着各色头饰，摆着可爱pose的小姐姐，都无法跟隔着她几个位子，非常重视舞台效果的大姐头康欣联想到一起。
　　康欣面对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开口：“忘了吧，那不是我。”
　　就算黑历史在前，康欣在她们之中还是最有威慑力的那个，谁也不敢开过火的玩笑。轮到南怡就不一样了，当秦南怡明媚开朗地蹦进屏幕，跳完舞蹈再撒娇地发表宣言后，大家不同程度地炸开了。
　　“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啊！”
　　“请问这是真的吗？”
　　“差点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
　　南怡被念得脸蛋通红，“求放过！”
　　孙昭乐得不行，南怡坐在她后面，孙昭一回头就看到本人捂住双眼的羞窘。
　　慕秋坐在她旁边认真问：“你以前都是这种形象吗？”
　　“别问！问就是没有！”

　　把选秀生们的黑历史都播过一遍，在大家余兴未消之时，屏幕里出现了一对年轻的夫妇。
　　两人挨着坐在阳光明媚的阳台里，男方搂着女方，女方捋了捋裙子的褶皱，笑嘻嘻地靠着男方，一看就是非常恩爱的夫妇。
　　“大家好，我们慕秋的爸爸妈妈。”
　　眉开眼笑的紧紧挨在一起的父母，是孙昭很少见到的甜蜜夫妇。怪不得慕秋总说父母的世界插不进自己，恩爱又自私。
　　“在这里要先感谢大家对我们小宝贝的照顾，知道慕秋参加节目之后我们每一期都有看哦，看到我们的宝贝在节目里认识了新的朋友，一步步地冲进决赛，我们都很感动。慕秋，要加油哦！”
　　慕秋身上有父母的影子，大家对比一看都会说，“慕秋和你妈妈好像哦。”也有人说“你爸妈好年轻啊，说是你哥哥姐姐都有人信。”
　　慕秋安静地盯着屏幕，面无表情，看起来没有期待也不惊喜。
　　“虽然我们很早就不在你身边，但很高兴你有喜欢做的事情，看到你努力练习的样子说真的妈妈都被感动了。我们把你的歌放进歌单了，天天都有听。”
　　“我们可能不是非常称职的父母，但是我们真的希望你能做你喜欢的事情。你登场的时候唱的那段歌剧，总是让我想起你小时候认真唱歌的样子。虽然我们不在你身边，但也感受到你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爸爸妈妈很欣慰。”
　　“无论比赛的成绩是好是坏，我们都为你应援。很可惜不能去看决赛了，但是我们会守着直播的。爸爸妈妈还有几个月就回国了，我们都很想你。比赛很重要，我们的小宝贝也要注意身体哦。”
　　视频在一阵阵加油和鼓励中结束，孙昭侧过头对上慕秋的眼睛，发现她异常平静。
　　“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慕秋摇头，“我倒是很好奇节目组是怎么找上我父母的，我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选秀生们似乎难以置信，表情充满了疑问。
　　“你上次见到父母是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一年都见不到几次，视频可能多一点。”慕秋没说出口的是，视频也没多几次。
　　“你好独立啊。不愧是女王慕！”
　　女王慕是慕秋的富婆站姐，应援尤其显眼，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名字，加上慕秋行为真的很女王，即便她年纪小，每次比赛言语总带着震慑力，于是大家都毫不忌讳地喊起女王。
　　孙昭又想说的话，但是现在人多便决定保持沉默，慕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很不屑一顾。
　　悄悄地小声开口，“你不要瞎担心，就是普通的亲情环节而已。对我没影响。”
　　孙昭浅笑，“干嘛还跟我解释。”
　　慕秋高傲地斜睨她，“等你遇到这种尴尬的时刻看看。”

　　孙昭通过节目组的视频看到了好多人的亲人，雪烟的姐姐，南怡的爸爸妈妈，颜茉的弟弟。
　　南怡说她家庭情况不太好，想红了之后赚钱养家，参加节目之前她家人不同意她走艺人的道路，三不五时地劝她回家找工作考编制。但她还是想做艺人。
　　“我可能就是很肤浅，喜欢舞台，喜欢闪光灯，喜欢被人看到。可是那个瞬间真的太幸福了，只要站在舞台上一次就不愿意下来。或许没有人会支持我的梦想，但是我会守护我自己的，在我被其他事情压倒以前，我绝对不会放弃。”
　　孙昭没有告诉南怡，她聊起舞台和梦想的那一刻真的很耀眼，连孙昭都想要帮她守护她的梦想，那是不屈的灵魂才能拥有的珍贵的东西，连孙昭都羡慕。
　　南怡的父母和孙昭想象中不太一样，孙昭以为屏幕里出现的人会是不太希望女儿进入演艺圈，但会在录制视频时表示一点支持的勉强的父母形象。
　　事实上南怡的父母非常开心，对着镜头开怀大笑，说想念南怡，会看南怡的节目，甚至会唱南怡的歌，南怡的妈妈还主动表演了一段。
　　南怡看着妈妈跳着她得心应手的killing part，觉得有些丢脸但还是笑得很开心。或许她的父母也在默默支持她呢。
　　“你妈妈好给力！”
　　“你们家气氛好好啊。”
　　“阿姨真可爱啊。”
　　南怡收下选秀生们的打趣，“听到没，我妈叫你们来玩，到时候给你们感受下什么叫真正的好客！”

　　镜头一转，屏幕上出现了孙昭熟悉的花园。
　　孙昭的外婆喜欢花草，每一处住址都一定要配有漂亮的花园，尽管外婆不善种花，也要保证她的花园四季明艳。
　　花园是外婆的花园，可是坐在花园里的却不是孙昭的外婆。
　　“Ruby，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屏幕中的老人优雅地坐在花园里，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温暖慈祥的模样让孙昭有些放下外婆没有出现的难过，却也令她开始怀念，开始想家。
　　“看到你在节目里大放异彩，我们都为你高兴。”
　　微风和煦，老人坐在装饰华丽的阳伞下表情带着担心。
　　“我们总是很担心你，害怕你受伤害，即便我们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也时常不知道怎么照顾你才好。但是我们看到你在节目里的表现，我们都很吃惊。Ruby的舞台真的非常棒，每次我们看你的舞台，都觉得你非常的快乐，感到你真的在享受舞台，享受这个节目。我想，你现在一定和你的好朋友们坐在一起看这个视频。”
　　老人提起唇角转而一笑。
　　“我们非常开心你在节目里拥有可以一起欢笑的朋友，一开始我们还很担心你受不了集体生活，看到节目里的你和朋友们这么开心的样子，我们才稍微放心。镜头前的孙昭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孙昭的小外婆，非常感谢你们对孙昭的照顾，希望你们有机会都来孙昭家里做客，只要是孙昭的朋友，我们都会热情款待的！”
　　孙昭的小外婆看起来十分健朗，虽然上了年纪但口齿清晰，最后在视频结束前还跟孙昭下了最终通牒。
　　“因为Sara不方便出镜所以由我露面给你应援。要加油哦！”
　　视频末尾出现了一段语音：“跟她说，要好好表现，如果不能出道就马上回家。还有，让她好好吃饭！”小外婆笑起来，意犹未尽道：“都听到了吧，要好好吃饭哦。”
　　想到外婆还会念叨自己，孙昭就忍不住地开心。

　　孙昭在唐家长大，可外婆对她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无论唐家是否定时汇报她的生活动态，孙昭都知道要跟外婆联系。孙昭依赖外婆，外婆是孙昭最强大的避风港，在外面的世界伤心失望后，回到外婆身边依然可以重塑自己。正如她从唐寒这里受到委屈，还能在外婆那里拿到庇护。
　　孙昭来这里之前，最担心自己会想念外婆，这次外婆没有出现，只是听到外婆的声音，已经让孙昭有点难过了。
　　她当时来的时候并没有和外婆商量过要留下来做爱豆，孙昭以为外婆会生她的气，但听到外婆的气话便松一口气，和朋友们聊起外婆时仿佛吃了糖般地愉悦。

　　“孙昭你有两个外婆？”
　　“不是，刚才那个是小外婆，是我外婆的姐妹，应该是远亲，经常照顾我但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亲外婆没出镜，但是刚才后面那段声音是她的。”
　　“你小外婆气质好好哦，豪门大户的感觉。”
　　孙昭狂点头，“我两个外婆气质都超级好，比起她们我真的好粗鲁。”
　　“放屁！”选秀生们异口同声。
　　“你这还叫粗鲁，我们真的无地自容了。”
　　孙昭傻笑，“就是个比喻嘛。”

　　收到外婆们的肯定是孙昭最满足的事情。
　　回到外婆身边的孙昭度过一段虚度光阴的日子，她从未想过接手外祖家的事业，更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离开唐寒之后，不再围在唐寒身边转，她像是失去生活的重心。
　　外婆说她小小年纪怎么只看得到情情爱爱的东西，言语之中全是对唐家人教育的鄙夷，看着她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现在她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外婆在也为她高兴吧。
　　等她节目结束后，一定要先跟外婆联系。

　　孙昭原本以为为自己录制视频的家人会是她那缺线弟弟，小外婆的出现令她惊喜，但弟弟不在倒是让她觉得可惜。
　　她猜不到的是，她那猫嫌狗憎的弟弟王北南此刻正在钟拓的会所跟拓跋美美拼酒。

　　“我就不信我灌不醉你！”拓跋美美叫服务员再上一盘酒，“你现在怎么这么能喝啊！”
　　旁边看好戏的二世祖还在起哄支招，让美美混酒，被美美大吼：“我这是要灌他不是要搞死我自己！”
　　“还混酒！你是不是想孙昭出来把我们这群人都端了！”
　　王北南眨着眼睛，一只梨涡若隐若现。
　　“你不要拿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去骗人！”
　　拓跋美美一只手掐住王北南的脸蛋，仔仔细细看一遍，还是觉得无语，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条理分明，留海下一双狭长却明亮的眼睛本该凌厉，却因为王北南的无辜的眼神，别人看起来也只能想他真是个漂亮孩子。这几年美美很少跟王北南碰面，社交软件上时常互动，也比不过真人站在眼前，让她惊讶曾经的豆丁已有小巨人的样子了。
　　“还把头发弄直了，帅给谁看。”
　　王北南一头小卷毛，曾经很讨长辈的喜欢，美美上次给他点赞的时候，照片里的卷发还很精神，即便现在的王北南照样惹人喜爱，但美美还是更习惯他卷发的样子。

　　王北南撬开瓶盖，喝酒像喝水一样自然，在这之前他还朝美美挑了挑眉，气得美美想扯他头发。
　　弟弟长大了！会挑衅人了！
　　只见对方把酒瓶摆回原位，装作不轻松地叹了一口气回答美美先前的问题。
　　“谁让我姐以前喜欢这款呢。”

　　“当然，我也很好奇我姐现在还喜不喜欢这款。”说完迎着门口走进来的唐寒，兴致勃勃地招手：“寒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