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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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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司鹞成功以“我还没跟你计较41号没死在我手里”这件事胁迫成功,获得了一条指路藤蔓。
因为怕他突然发疯,藤蔓的指路形式是在离司鹞五十米远的地方抖来抖去,发出“沙沙”的声音。
而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个人恩怨和讨厌鬼更显而易见的个人弱点,藤蔓每次抖的时候,都悄悄摸摸卡在特别崎岖的路后边。
比如大坑啊,大坑啊,和大坑啊。
没有大坑也要创造大坑。
在藤蔓奋力刨坑的时候,一只血淋淋的手掐住了它。
司鹞阴森森道:“42号,看在……的面子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啊啊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快松手啊啊啊啊啊!]
藤蔓尖叫。
然后开始带着司鹞在灌木丛里跋涉,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跋涉,在……
司鹞把藤蔓拔出来,均匀地剁成九九八十一段,抠出要跑路的一小枚晶核。
炸成小烟花。
现在没有尖叫,也没有诅咒了。
司鹞在原地转了一圈,仰头感受了一下哪边的光最亮,然后毫不迟疑地挑了个方向。
因为几乎是个瞎子,走两步就会被绊到,好在他动作敏捷,每次都能在摔跤之前重新找回平衡。
“就说42号没什么用吧。”他自言自语。
*
天边泛起蛋壳青。
殷盏拉开物资交换点入口上的隔窗向外看了一眼,关上,准备开门。
“你干什么?”陈颂时制止他。
“天亮了,拿这个做记号。”殷盏晃了晃荧光绿的运动服外套。
谢天谢地,他终于有理由把这套被怪物的血他的血洗礼过无数次的丑衣服换下来了。
陈颂时眯起眼睛,看向昨晚以找线索为由花了两个小时翻遍整个物资交换点最后翻出两袋饼干半袋肉干小半袋蔬菜干蚯蚓干若干把武器若干件衣服若干杂物的少年。
拆过封的肉干蚯蚓干蔬菜干现在和别的卖相不明的食物摆在一起,没拆过的饼干少年问他要不要,在陈颂时拒绝后非常干脆地吃了一半,然后和另一袋一起收起来了。
至于武器,陈颂时没收了看起来像土质炸药的几包东西,然后任由少年挑了几把小刀藏到了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
这些都还可以理解,毕竟虽然挑剔,这个少年本来看着就像是哪个基地里跑出来的、被父母家人保护极好的小少爷,只能说行为些微娇生惯养,不能说没有防身意识。
陈颂时感觉诡异的是,原来穿着破破烂烂荧光绿运动服的少年花了将近一半的时间把那些不幸异变的人的行李全部翻出来,然后在简单方便易活动但是显然被穿过的宽松T恤和影响活动又容易影响逃跑在末世几乎被抛弃的半新衬衫牛仔裤里选了后者。
一看就没怎么经历过怪物的毒打:不管是战斗还是逃跑,有半点耽误你都完蛋了好吗!
陈颂时没再阻止,看着自称殷盏的少年挽起袖子爬出防空洞把荧光绿的运动服挂到外面,又把昨晚不顾他反对挂出去的小夜灯关掉,回来把防空洞大门关上。
小夜灯是翻出来的杂物之一,殷盏本来想直接把煤油灯挂出去,经过陈颂时的强烈反对,才换了个不怎么发热也不怎么亮的太阳能夜灯。杂物还包括半块肥皂,殷盏将就着把衣服上的血搓了搓,不至于把底下鲜亮的颜色挡住。
要是有收音机或者大喇叭就好了。殷盏微微遗憾,不过哪怕是有,这位一板一眼的巡逻队队长也不可能让他挂出去——要是招来什么两个人都搞不定的怪物就完蛋了。
“你就这么确定你的朋友能活着回来?”陈颂时问。
殷盏说:“不确定啊。”
不过具体不确定的是“活着”还是“回来”就不便细说了,他回到昨天搬出来的铺盖上坐下,随手撑着下巴道,“昨晚辛苦你守夜,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儿。”
……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也让陈颂时感觉怪异。
不说流浪者和拾荒者,普通的基地居民看到巡逻队都不至于那么态度随意。
而与其说颐指气使,不如说少年有股让人不自觉服从的领导者气场。
这种气质非常难得,尤其考虑到他的年纪和陷落降临的时间。
事实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都会被选成班长,还没成年就被丢到公司里成为小殷总的殷盏:?
不明白对方隐隐露出的纠结困惑是为什么,也懒得弄明白。
还是担心一下一天一夜之后如果司鹞还不出现,他该怎么骗——说服巡逻队队长一起出去找人吧。
还是说,就这样顺水推舟地和“搭档”分开?
殷盏把昨天晚上吃了一半的饼干拿出来,打开折好的包装,泰然自若地在陈颂时的视线下继续吃。
凌晨巡逻队剩下的五个队员带着吴用离开时,这位巡逻队队长说到做到,果然留了下来。
虽然全程对他的行为报以怀疑且质疑的视线,但好歹没有过于激烈地阻止。
既然反对不激烈,那就可以当作是赞同。
既然都是赞同,那就不用在意他的意见。
比起获取他的信任,殷盏更倾向于让他产生一定程度的怀疑,要不多不少不轻不重,最好能让他在进入五号基地后直接见到基地高层。
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殷盏得出结论,嚼着索然无味的苏打饼干,开始回忆吴用给出的关于生命树的情报。
两人在触须人堆里挣扎的时候,他问起吴用为什么会在生命树。后者从触须人虎口逃生、又没有司鹞威胁,倒是有问必答,甚至说了自己的异能是读心。
据吴用回忆,一开始他被生命树“请”过去,对方给出的理由是让他帮忙做个测谎仪,验证获得情报的真假。他当时心里就犯嘀咕,觉得偌大一个生命树,怎么可能一个读心系列的异能者都没有?后来果不其然,前面生命树只是在测算他的能力范围和发动条件,算个差不离之后就把他关起来装了一堆仪器,每天让他能读多少读多少,还非要他形容读到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不过倒也没伤害他。
这点和录音里说的罪大恶极、科研疯子不太相符,不过哪怕是科研疯子,也不会碰上个人就解剖。
然而异能是读心……
殷盏问:“你听到我现在在想什么?”
吴用“呃”了一声。
殷盏很快联系上一些以前见过的异能设定:“有发动限制?距离限制?接触限制?”
“是,是。”吴用狼狈地闪开一个触须人,“93.74厘米之内会听得比较清楚,越远越听不清,只能听到——【树】管这个叫表层意识和浅层情绪,总之就只有关键词,如果对方情绪特别激动,能听到比较完整的。”比如被追杀的时候。
他隐瞒了自己只能“读”到最近一个人的“心”。
殷盏没想到答案会那么精确,意识到那就是生命树的测算结果之一,沉思片刻后问:“93.74厘米指的是整个人都在这个范围内,还是只需要一部分?轴心点是哪里?”
吴用:“呃……”
“一部分就行?轴心……呃,轴心……”他犹犹豫豫,“应该是离我的头……?”
殷盏想了想,纠正:“应该是离你的晶核。”
说完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顺着触须人的攻势退了两步,和吴用背靠背,“现在能听到?”
吴用努力,半晌后:“听不见。”
殷盏:“你确定?”
他特意专心只想了一句话。
又过了会,吴用还是道:“听不清。”
不过不管是根据他以前的经验,还是生命树的实验结果,【读心】从来不是万能的。假如一个人对读心防备很强,或者本身心智坚定,是很难听到有意义的东西的。
就比如有人会刻意放空,又或者故意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迷惑【读心】。
好在世界上心智坚定的人实在不多,才有了他的发挥空间。
他说,“说明大佬你心智坚定,并非常人啊!”
事实上的确有奇怪的地方。
一个有防备的人或许可以做到短暂放空,却没有办法长时间什么都不想,那他“读”到的就会是一小段空白接着各种念头。试过的人就知道,控制想法是很难的,人的脑子会在同一时间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只有特殊训练过/本身天赋异禀的人能让自己的想法特别“干净”。
就比如有人可以专心小跳蛙。吴用心有余悸。
想无关紧要的东西比长时间维持放空要简单多了,所以【读心】可能读不到有意义的东西,但一定不会什么都读不到。
可是他听殷盏,却是一段控制过的空白接着一段呲呲啦啦完全听不清的想法。
不像属于“信号不好”的那种断断续续,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
他又想起自己对绿眼睛异能的判断。
关于心灵能力者,有人提出过一个猜测,假如你把思想当成一种波,读心、暗示、操纵是读取或者输出这种波,那有没有可能存在一个异能者的频率非常特殊,振幅极大,从而在作用于其他人的时候能完全占有、淹没掉其他频率,让其他的读心听不到声音,暗示、操纵也无法起效?
吴用打了个冷颤,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所有心灵能力都是有距离限制的,绿眼睛根本不在附近,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