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江月待何》青山应在

4、君赠聊物忧挑灯

　　少顷，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东西放门口了。”
　　何初年一听便知道是江哥哥在外了，利索的打开门拥了出去。江纤尘正欲弯腰，蓦地有一团灰色冲了出来，还抱住了他的大腿，“你你你，放开，别逼我再扒了你衣服。”江纤尘见他觳觫也挺无奈的。
　　“我怕黑，不敢进去。”
　　“这不是有灯吗，不然还有月光，况且你在月临村里还是攀树而睡时，现在怎地如此。”
　　“那习惯了嘛，且那里还有萤光。”况且我刚在那‘筑巢’时抖得可厉害了。
　　江纤尘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灰团子，“我替你点上灯。”
　　何年初放开了手，随着江纤尘入内，手上还紧紧攥着江纤尘的衣袖。
　　“你换洗衣物我已替你买好了，不要一件衣服穿如此之久，还有不要随便抱人大腿。”江纤尘又背过身，要推门出去，还不忘叮嘱几句，“别开窗，有蚊虫，别拿习惯当借口。”
　　何年初静静地盯着这盏灯，又望望江纤尘离去的背影，这闷葫芦怎说了这么多话，对了，他说了什么。何年初不愿离开光源，但想起好像有东西还放在床上，摸索着寻去，对着光瞧了好一会儿。
　　盯着襟袖上的梅花出了神，又想上身试试，猝然掉落了个东西，仿佛是个暖炉。大夏天的买暖炉，这应该免不得一阵哄笑吧。何年初戳戳这个暖炉，里面黑不溜秋的，莹莹灯火映着那黑饼。他摸索了好一会儿，又下了决心似的将暖手炉揣在怀里。桌子微微颤动，烛光也随之颤悠着。
　　不经意间，何年初便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晨熙透过新窗，正好对着桌子坦露一道光，何年初照这个点儿应在月临村放牛。早早地醒了也未必是件好事，隔壁也没什么动静，我若是出了门，他们起后会把我丢下吗？
　　何年初摇了摇头，但我也不能吃白饭呀，他们既是要捉妖，还来此处，定是这里有什么事发生，若实在阴邪的，全城的人免不了议论纷纷，这就是一个突破口呀。
　　何年初说干就干，刚想打开门出去，又停步，若是又被那些人发现，昨日众人肆无忌惮的谈论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说我是小娘子，我就是什么呗，拿上胭脂抹抹，谁还能分的出来。
　　哎不对，我没有钱买呀，何年初又缩了步子，回头看了看仅剩的两件衣裳，还这么像，都是素白，材质也差不多？！
　　细细观摩，又上身试了试，罢了罢了，就穿江哥哥为我准备这件儿罢，我为何要将时间花这事儿上。
　　何年初缓缓地打开门，纤悉不苟，轻声下楼。游逛在街上，努力捋捋卷发，能遮一点是一点。须臾，何年初便寻到了南街，能避一点是一点，都隔了这么远，应是不会发生什么了。他找了个面摊坐下，店家连忙上来招呼，“您看看吃些什么？”
　　“没事不用管我。”
　　店家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也不像是一个吃不起饭的人啊。又劝何年初要点什么尝尝，经过店家苦口婆心的劝说，何年初对他莞尔一笑，吐出了两个字：“不用。”又缓缓将头撇向两个壮汉。
　　店家更气恼了，“你不吃别坐我摊上，滚开。”
　　何年初仍旧盯着一旁的两个壮汉，“这也没什么人，您就让我坐坐罢。”
　　两位状汉注意到了这边，“这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个壮汉提醒道：“这位小哥你可别欺负人店家了，到时候啊，小心性命不保呢。”随即二人大笑起来，这是听起来是一个提醒，可他们眼中竟是看戏般的玩味。
　　“二位大哥，我这是刚来城中，不知您们意是何指，且我并未欺负这位店家。”
　　店家朝着何年初翻了个白眼，悠悠地走开了，还等着为这两位上面呢。
　　“这位兄弟你可得注意了，我们城中最近总是有人遭袭，那官说是什么都是些行过恶之人，我的一个好兄弟就中招了，就出不起一顿饭钱被交给了官府，本来还了钱放出来了，但没过几天就躺那儿了。”
　　明明是他的兄弟，他们竟说得这般轻松，“那二位大哥，此案是何人所接手的？”
　　“就是那个新任的温新裕温寺丞，心善的很呢，什么都接。”那人顿了顿，“怎么，要为自己申冤哪，哈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趁着他们大笑离开了此地，白色的身影在街上穿梭，捂着脸回了客栈，一进屋就对上了漠然的眼眸。江纤尘与瑟弦正食着早膳。
　　瑟弦听到这边儿的声音，转头望去，飞扬的尘土在旭日下格外显眼，朦胧的面庞从尘土中出来，向这里靠近。瑟弦揉了揉眼，认清眼前人，“小年呀，来坐，我一早就发现你那房间空了，又去哪里玩了呀，来吃点。”
　　“他叫小年？”江纤尘冷俊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
　　“抱歉啊江哥哥，忘了告诉你了，我名唤何年初，所以你也可以叫我小年啊，我不介意的。”
　　江纤尘嗯了一声，缓缓开口，“吃饭。”
　　“哎呀你别不好意思了，坐下吧，要像我一样大胆一些。我当年被他带走，他也是这样几个字的几个字的往外蹦，只是这么多年了，我都憋着慌了。”
　　何年初在桌的一侧盘腿坐下，早膳倒是清淡了许多，可他早膳一般是不吃的。
　　瑟弦不由地调侃了江纤尘几句，“我的好主人呀，之后这主人的称呼恐怕不只是我一个人叫的喽，才刚下界，便又收了一个，小年啊，你怕是要成……”
　　江纤尘皱了皱眉，放下了筷子，“食不言寝不语。”
　　瑟弦闭上了嘴，怕是怕的，但是说他也是要说的。
　　何年初依旧停箸不动，江纤尘站起身来，影没在晨光里，汹涌流泄的尘土扬飞。
　　少顷，江纤尘端着盘子出现了，径直走向何年初，“别饿着了，出去所为何事。”
　　瑟弦怀着笑意看着二人，拿筷子的手轻掩住口，又缓缓咀嚼。
　　何年初强行拉回了思绪，“江哥哥不是要捉妖嘛，城中正有阴邪妖物肆动，不少人招着道士，特别是新上任的温寺丞，招了数十个呢。我们也可以去大理寺碰碰运，毕竟仵作是鉴不什么的。”
　　“我知道，你先吃。”又转头看着瑟弦，“又有什么的，且吃你的。”又顿了顿，“你当年倒是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