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大游梦

42、2018

　　程凡一直没回家。

　　有天下午蒋一天出门给程凡买饭，这几天程凡变懒了，连门都不想出，饿了渴了的都不想动。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给程凡倒水，可以给程凡买饭，因为他不会做。

　　蒋一天又给自己买了碗土豆片，自从上次吃过不放番茄酱的土豆片之后，他再买就都是经典口味了，也已经越吃越习惯。

　　还是经典口味的土豆片最好吃！

　　他给程凡买了份盖浇饭，有程凡喜欢的番茄炒蛋。

　　走到楼下时，蒋一天碰到了程妈。

　　以前他碰到程妈的时候，都只是和她打个招呼就走了，但今天程妈叫住了他。

　　“这几天程凡是不是都住你那儿？”程妈问他。

　　蒋一天点头，“是的，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程妈想了想，摇头说：“没事，他想住就住吧。”说完就上楼了，一般在外面和别人讲话，走之前她都会跟别人打声招呼，但今天她直接就走了。

　　蒋一天看着程妈的背影，觉得她也有点不对劲。

　　回到家后，程凡出来迎他，笑着问他，“买了什么？”

　　蒋一天递给他，看着他放到餐桌上，说，“两荤一素盖浇饭。”

　　程凡又问他，“你呢？”

　　蒋一天也笑，“土豆片。”

　　程凡乐了。

　　两人开着电视，不看，就听听声音，一起吃饭。

　　蒋一天不会被正宗土豆片酱辣到眼睛红了，他非常享受的吃完了这碗土豆片。

　　程凡没吃完，蒋一天买的很多，每次他帮程凡买饭都会买很多，怕程凡吃不饱，所以程凡每次都没吃完，但是没事，下次他做饭的时候会把剩下的菜加进去。

　　蒋一天看着程凡把剩下的菜放进冰箱了，才问道，“我今天回来碰到你妈妈了？”

　　程凡手一顿，“啊。”他很快恢复正常。

　　蒋一天说：“也没说什么，她就问我，你是不是一直住在我这儿。”

　　程凡：“哦哦。”

　　看着程凡的样子，蒋一天确定了，程凡跟程妈还有事。

　　他直接问了，“是不是你家出事了？我可以帮忙。”

　　程凡摇头，“没，没事，你别多想。”

　　蒋一天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你的表情有多勉强吗？”

　　程凡想提起嘴角，但提起来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程凡沉默了。

　　蒋一天抿嘴，“你再不装没事了？”

　　程凡还是没说话。

　　蒋一天问他，“还不能告诉我吗？”

　　程凡看着蒋一天，平静的语气让蒋一天冒火，“一天，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蒋一天瞬间站起来，他大脑还没意识过来，就已经冲到程凡面前，“程凡，你这一个多月到底怎么了，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不说那不说，你把我当什么？”

　　程凡听完，上前抱住他，抱得很紧，他也像蒋一天一样，把脸埋进蒋一天怀里。

　　蒋一天闭嘴了。

　　他已经决定要生气了，可程凡这么一抱，他的气又散了。

　　程凡贴在蒋一天怀里，跟他说，“你是我的一天。”

　　“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想清楚的。”他说。

　　蒋一天咬牙，“……好。”

　　程凡整个暑假都待在蒋一天家里，直到快要回学校了，程凡终于回了家。

　　程爸还没回家，程阳在客厅百无聊赖的看电视，程妈在厨房炒菜，看见他回来，只是转头看了一眼。

　　他第一次觉得在家里做个透明人是件很好很好的事。

　　他回自己房间拿一点衣服，打算简单收拾一下。

　　正收拾呢，程阳进房间了，程凡回头，看见他关了门。

　　“怎么了？”他问程阳。

　　程阳的表情很犹豫，先问他，“哥，你暑假是一直住在一天哥家里吗？”

　　程凡站起身，“是的。”

　　程阳又不说话了。

　　程凡感觉，程阳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程阳看着他哥，话都问到这里来了，就直接说清楚吧。

　　程阳说：“哥，我知道你在和一天哥谈恋爱。”

　　程凡闭了闭眼。

　　这一件件事怎么都跟赶趟似的，全聚在一起了。

　　程阳见程凡不说话，接着说：“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之前不小心看到过，听到过，这么久了，我总能感觉出一点的。”

　　果然，程凡总算体会到了那句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像他总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身边的人也总会察觉他的秘密。

　　程凡吐出一口气，问程阳，“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程阳坚持问他，“哥，我也只是感觉，如果你说不是，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跟你道歉。”

　　程凡看着他弟，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说吧。

　　心里这口气，总得松一点吧。

　　一点都行。

　　程凡点头，肯定了程阳的猜测，“是的，我是在和蒋一天谈恋爱。”

　　程阳一听就急了，音量不受控制的放大，“哥，你跟他分了吧。”

　　程凡拧眉，“你说什么？”

　　程阳看起来真的很排斥，“你们这种只存在于书里的感情，是不切实际的啊，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哥，你清醒一点吧。”

　　程凡冷了神色，懂事之后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程阳说话，“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也没心情收拾了，拿起手上的包就打算走，但开门之前，他还是回头跟程阳说：“程阳，感情这种事没有那么多界限，等你真正有了喜欢的人，也许就能懂了。”

　　他刚说完，房门外就传来碗筷摔落的声音，程凡震惊的开门，程妈站在外面，满脸通红的瞪着他，眼里闪着比程爸那次还要鄙夷厌恶的神色。

　　“啪”的一声脆响，程凡脑袋被打的一偏。

　　程妈震惊又愤怒，因为那个男人的重新出现而翻腾的情绪再次到了顶峰，她死死瞪着程凡，口中的话一字字响在程凡耳边。

　　“你跟他一样恶心！”

　　……

　　程凡这两天都失魂落魄的，蒋一天跟他说话，好多次程凡都没有听到。

　　回学校那天上午，程凡和蒋一天检票完了后在候车大厅等着。

　　蒋一天一直注意着程凡，怕他突然有什么事。

　　程凡看着蒋一天小心的样子，轻轻抓了下他的小拇指，“我没事。”

　　蒋一天看着他，“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程凡失笑，嘴里还是说着，“没事。”

　　程凡这两天都没睡好，今天他们来得早，还要等好一会儿才能上高铁，所以他等着等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蒋一天看他这样，就想揽着他过来靠自己身上睡一会儿，“你先……”蒋一天话还没话完，就见程凡突然惊醒，自己都没注意到力道，一把将蒋一天推开，反应特别大的边四处张望，边朝旁边坐去，和蒋一天拉开了一段距离。

　　蒋一天瞬间僵住。

　　程凡深呼吸好几下，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看过来，才松口气的朝蒋一天看去。

　　蒋一天都顾不得生气了，程凡的反应太奇怪，从前他绝不会这样。

　　程凡又坐过来，眼睛没有看他，但是手悄悄抓住他的。

　　“对不起一天，我是看这里人太多。”程凡低声说，他也觉得自己神经太紧张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别生气。”

　　程凡的手冷冷的，低垂着眼，原来清俊的脸这两天都变得憔悴苍白，变得，脆弱。蒋一天想。

　　蒋一天皱着眉，低头看见程凡把他们相握的手藏在中间，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他们牵着手的。

　　他不生气，只觉得郁闷，蒋一天这段时间不止一次确认，程凡真的有事，而且不愿意告诉他。

　　“程凡，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告诉我你怎么了？”他再一次问。

　　程凡捏了捏他的手指，歪头对他笑，他努力笑的平和温和，“就是和家里的关系越来越不好了，我挺不知道怎么办的。”

　　蒋一天不看他了，他也低下头，语气平静，“我知道这不是真话，程凡。”

　　程凡眉头动了动，“一天，我……”

　　“但是我可以等。”蒋一天又说，“我等你恢复好跟我说。”

　　蒋一天反手抓住程凡的手，虽然是冷的，但还是那个熟悉的触感，他可以捂热。

　　蒋一天声音也压得低，尽量不惊动程凡，“我想说的是，我是很依赖你，我也希望你可以依靠我，我会一直陪你，像你以前陪我一样。”

　　“反正我就在这，等你想说的时候，就叫我一声。”蒋一天越来越低沉的语调缓缓说着这些，程凡觉得这段时间的泪腺是真的太发达了，而蒋一天说的每个字都在他的心里戳出一个洞。

　　程凡紧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能流出来。

　　“别哭。”但蒋一天能感觉出来，他也捏了下程凡的手指。

　　于是程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