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大游梦

38、2018

　　程凡开门回家，就对上了程妈程爸难看的神色。

　　这次程爸先开的口，“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

　　程凡跟程爸解释，“爸，王姥姥病的很严重，他家里只有蒋一天一个人，顾不过来的。”

　　程妈也朝他开口，“这大过年的你天天待在医院里算个什么事儿，你热心过头了程凡。”

　　“你去看一眼就可以了，还陪着待这么久，真把他家当自己家了？”程妈盯着他问。

　　“不是的，妈。”程凡说。

　　程爸摆手，“行了行了，我听说王阿姨这次病得很重，陪就陪吧，下不为例程凡，这种事儿交给我们大人就行。”

　　程凡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说：“我知道了。”

　　程凡看着手机里蒋一天发的消息，半天没有眨眼。

　　蒋一天：没事，你爸妈生气是正常的，你好好陪着他们，我可以和我妈轮流照顾姥姥，没让你过个好年，对不起啊程凡。

　　程凡坐在床边，发着呆似的望向窗外，好久之后才拿出手机回复：好的一天，但不要再说对不起。

　　蒋一天没回他，可能已经睡着了。

　　程凡没有再去医院陪蒋一天，王姥姥也清醒过来，蒋一天过去陪她，他姥姥只想要他陪。

　　蒋妈在王姥姥清醒过来后就也回王姥姥家打算睡一下，临走前他问蒋一天，“我原来的房间是你在住吧？”

　　蒋一天点头，蒋妈就说，“那我睡妈那，你好好陪着。”

　　“好。”蒋一天看着他妈离开，突然觉得他还是一个人更习惯些，就他和程凡，还有他姥姥。

　　王姥姥睡醒了，又看见她外孙直直看着自己不眨眼。

　　王姥姥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她逗自己外孙，“一天啊，看着姥姥做什么呀，要看姥姥挂的水，一会滴完了你都不知道哈哈哈。”

　　王姥姥又笑了，但不再像之前那样中气十足，透着股明显的病气。

　　但蒋一天还是飞快的抬头看了一下，还有半瓶。

　　他问他姥姥，“你难受吗？”

　　王姥姥感受了一下，故意皱着眉跟她外孙说：“有点不好受。”见着蒋一天神色立马变得着急，又抬手拍了拍蒋一天的手背，“姥姥可以忍。”

　　她又说，“寻常人感冒生发个烧都难受，没人生病舒服的，过几天姥姥就好了，啊。”说完又拍了拍他手背。

　　蒋一天深呼吸几下，提起嘴角对他姥姥笑，“好的姥姥。”

　　看见女儿回来，王姥姥只开心了一两天，过后还是说着要蒋一天来陪着，蒋妈就只好管着交钱让她妈妈好受点。

　　这几天他一边陪着姥姥，一边和程凡发消息，心里庆幸着还好经过一个学期的远距离恋爱，他现在才能忍受没有程凡在身边。

　　虽然程凡不在，但他一直在和蒋一天说话发消息，和姥姥一样逗他开心，安慰他。

　　程凡：今天家里煮汤圆了，黑芝麻馅儿的。

　　蒋一天：你煮的吗？

　　程凡：是的是的！

　　蒋一天：肯定好吃，我最喜欢黑芝麻馅儿的。

　　程凡：你说对了，我也觉得好吃。

　　蒋一天：你喜欢黑芝麻馅儿吗？

　　程凡：喜欢，我还喜欢豆沙馅的。

　　蒋一天：我只喜欢月饼吃豆沙馅的。

　　程凡：那我以后月饼都买豆沙馅，囤着给你吃。

　　蒋一天：哈哈哈。

　　蒋一天小声笑了。

　　这好几天，王姥姥只见过他在发消息的时候会笑一下。

　　王姥姥问蒋一天，“是凡凡吗？”

　　蒋一天脸上还留着笑意，点头说：“啊。”

　　王姥姥也笑，“也就跟凡凡在一起能开心点。”

　　蒋一天跟他姥姥说：“程凡说要囤豆沙月饼给我吃。”

　　王姥姥也笑了，虽然笑声不大，但确实也被逗笑了。

　　王姥姥一直在住院，一直到蒋一天都快开学了，还是需要住院观察着，王姥姥的情况也一直时好时坏，前两天半夜的时候突然恶化，医院急诊抢救，蒋一天站在外面差点跪下来，只能靠跟程凡打电话保持冷静。

　　程凡来不了，但一直在跟他通话。

　　程凡不停的跟他说：“一天，没事，没事。”

　　“姥姥会没事的。”

　　“一天，相信我，相信姥姥，会没事的。”

　　“我一直在，我在陪你。”

　　“一天，我在，我在陪你。”

　　“没事，会没事的，一天。”

　　听着一声声一天，蒋一天才能觉得自己还可以站着，还能够呼吸，还可以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王姥姥被抢救过来了，这两天情况又在渐渐转好。

　　在蒋一天开学临走前，王姥姥的身体慢慢稳定。

　　这天早上蒋妈给蒋一天打电话：“中午你回家吧，明天就要去报道还什么都没收拾，你晚上直接在家睡，明天去学校，医院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行。”蒋一天回复。

　　蒋一天给程凡发消息。

　　蒋一天：我要回来了，收拾东西。

　　程凡：我来帮你。

　　蒋一天：你今晚陪我睡觉。

　　程凡：没问题。

　　蒋一天：我想你了。

　　程凡：我也想你。

　　程凡：明天一起去报道。

　　蒋一天：是的！

　　程凡：姥姥今天好点了吗？

　　蒋一天：跟昨天一样。

　　程凡：别担心，一定会好的。

　　蒋一天：好！

　　王姥姥一直看着蒋一天发消息，目光平和，她说：“是凡凡吧。”

　　“啊。”蒋一天点头，但等他看到姥姥的表情后，又顿住。

　　“姥姥，你怎么了？”蒋一天看着姥姥，王姥姥神情难得表现的那么担忧，那么犹豫。

　　王姥姥看着蒋一天，三年过的好快，她家一天就这样长大了，但是她真的不放心啊。

　　王姥姥最终还是开口，“你和凡凡，还是太难了。”

　　蒋一天差点没拿住手机，“姥姥，你说什么呢。”他勉强说。

　　王姥姥伸手，蒋一天把手递过去，王姥姥抓住，语气难以掩饰的担忧，“不用瞒着我啦，姥姥其实没什么别的心思。”

　　“我就是想要你能开心。”王姥姥说。

　　蒋一天也开口了，没有再逃避，“姥姥，和程凡在一块我很开心。”

　　王姥姥动作很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一天啊，如果你们好得像兄弟，我会真的放心，可你们，你们这个关系……”

　　王姥姥叹了口气，“你们以后怎么办啊。”

　　这句话从王姥姥嘴里说出来，是真的能戳到蒋一天心里去。

　　蒋一天开口变得有些困难，“姥姥，程凡很努力的，我也有信心，我们都长大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姥姥，你相信我们，我真的，真的很喜欢程凡。”

　　王姥姥捏捏他的手，没再说话，可眼神里担忧没有褪去一点。

　　蒋一天哑了声，其实他现在什么都不能保证，空口承诺怎么能让姥姥放心。

　　他们没有再说起这件事，等蒋妈过来，她们两个就开始催蒋一天走。

　　王姥姥面色如常，没有在蒋妈面前说什么，只是跟蒋一天说道，“一天啊，别担心，姥姥好好的，今天早点睡觉，明天安心去学校，啊。”

　　蒋一天有点想哭，但是忍住了，他点头说，“好的姥姥，你也放心。”

　　王姥姥只是朝他笑。

　　蒋一天回家了。

　　蒋妈坐下来，握住她妈的手，轻声问她，“跟他说了？”

　　王姥姥又叹了口气，蒋妈劝她，“我都和你说了很多次了，这事儿没什么特别的，我身边也有很多这样的朋友，没什么的。”

　　王姥姥还是不放心，蒋妈又说，“妈，没事的，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把他们还当成孩子，以后真遇到什么难事了，都是该他们面对的。”

　　王姥姥有气无力的拍了她女儿一下，“你这妈当的，太没心没肺了。”

　　蒋妈没反驳，只说：“别太操心了。”

　　王姥姥扭头，看向窗外，可她再看不到蒋一天的身影了。

　　蒋一天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程凡在他房间，在帮他收拾衣服，蒋一天再次忍住落泪的冲动，走过去抱住程凡，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程凡没问他。

　　蒋一天抱着程凡，感受着程凡的温度，鼻间充满着熟悉的，属于他的程凡的清新气息。

　　“程凡。”蒋一天闷声喊他。

　　程凡依然用他平和清朗的声音答应他，“啊，在呢。”

　　蒋一天收紧了胳膊，还是无法控制声音里的颤抖，“我想你，好想你。”

　　程凡轻轻覆住他腰间的手，微微侧了一点头，脸贴在蒋一天的头发上，有点痒，他说：“我在你身边。”

　　好吧，还是得哭。

　　蒋一天压着眼睛，程凡的棉袄湿了，他又笑了。

　　怎么还边哭边笑啊。

　　蒋一天对自己也很无奈。

　　程凡没有笑，他另一只手摸摸蒋一天的头发，安慰他，“没事的，都会好的。”

　　过了一会儿，蒋一天脑袋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