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永不熄灭的》昭公元年

2、第 2 章

　　浣衣局有几个颇具资历老人。
　　她们从前在宫里做事，等到年纪大了，该回乡了，却发现家人都死于饥荒，最后只能留在宫里。
　　锦宁姑姑说，她就是这样的人。
　　“姑姑，我也是因为荒年入宫的，我和云犀姐姐，我们几个新来的都是，家里实在填不饱我这一张馋嘴了。”
　　说这话的是阿珠，她比云犀还矮一个个头呢，闷在锦宁姑姑怀里撒娇的样子倒像她的亲孙女。
　　“你这么能干，又在长身体，让你敞开吃又能多吃多少？”锦宁姑姑怜爱地抚摸着阿珠。
　　我猜锦宁姑姑有一句话没说，她准是一早就猜到今年又是荒年了，不然，阿珠这么水灵的孩子怎么舍得放到浣衣局呢，那宫里头怕是还有更多吧？
　　——《灵犀传》第二章
　　整个浣衣局的噩梦……
　　锦宁姑姑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走了。
　　楚明心中实在不解，匆匆吃了几口午饭便赶往庭院。只见锦宁姑姑早已在此等候，身边还围了四五个浣衣婢女，这些浣衣婢女似乎并非与云犀一同入浣衣局，年龄要大一些。一群人神色紧张，不知聊着什么。

　　要不要过去呢？
　　楚明还正犹豫着，就被不知哪个浣衣婢女有些不平的言语所震惊，连忙躲在墙角偷听。
　　“本来后宫娘娘们的衣服都是归尚仪局管的，凭什么让我们浣衣局做？”
　　“总听宫里姐妹说怡皇后品行高洁，这才深得陛下宠爱，原来是只会刁难我们这些奴婢啊！”
　　怡……皇后是哪位？楚明来这几天只听说过现在的皇后是姜皇后，这大梁不至于有两个皇后吧？还是姜皇后新得了封号？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嗐，”锦宁姑姑叹气，“怡皇后的品行高洁不佳，但刁难也是真刁难啊。”
　　“欸，我们只知道这件事跟怡皇后有关系，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人群安静下来，个个不解其意地看向锦宁姑姑，等她解释。
　　锦宁姑姑看上去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道：“本来宫里娘娘们各自的衣服都是每年现做现穿，可怡皇后却说这样太过奢侈，只要还没坏都可以接着穿。”
　　“啊……”浣衣婢女们纷纷倒吸冷气。
　　楚明也隐约猜到，娘娘们的衣服应该都是由难以打理的名贵布料制成，想要清洗干净，想必要十二分小心。像今天姜皇后那件陛下赏赐的常服，如果不慎损坏，后果简直不可设想……
　　锦宁姑姑看着众人，也没再说下去。正巧有一浣衣奴婢赶来，在锦宁姑姑耳边说了什么，只说有一件事需要办，各人先回房间休息。

　　锦宁姑姑走远后，众人仍聚在一处，有浣衣奴婢接着埋怨：“也不知道姜皇后是怎么回事，陛下明明隔三差五都赏赐新衣服，怎么和怡皇后一样总爱挑旧的穿？”
　　“少说几句吧，锦宁姑姑就是姜皇后那里出来的，不然她怎么只说怡皇后，不说姜皇后的不是。”
　　几人轮番抱怨完，又有人道：“你还别说，听说当年就是姜皇后暗害怡皇后！”
　　楚明有些震惊，果然是小说，里面的角色就是胆子大，敢在背后偷偷议论皇后杀人！
　　不过正是她们敢说，楚明才搞明白大概情况。姜皇后是现皇后，众人害怕的这件事情是先皇后怡皇后定下的。传言说怡皇后的死是受姜皇后陷害。按理说，如果传言是真的，姜皇后应该同怡皇后势如水火才对，但不知道为何，姜皇后延续了怡皇后的决定。
　　楚明看锦宁姑姑迟迟未归，众人也没再聊出什么，便偷偷溜走，准备先回到住所，待会再混进人群中。
　　未曾料到，锦宁姑姑就站在住所门口。
　　锦宁姑姑看到楚明赶来，微笑到：“我让芳池趁午饭给大家带话，可午饭时你不在，她一时找不到你，就向我回禀了此事。今天下午的事情推迟了，你就待在住所里休息，除非芳池叫你们，其余情况一律不准出来。”
　　“是，让锦宁姑姑挂心了。”楚明一边心虚地行礼，一边呼唤系统。
　　“系统，如果我在小说里被打死了，现实生活也会死吗？”
　　“不，这是虚拟的，您当然不会。”系统有些疑惑，“您目前没有遇到什么生命危险，为什么这样问？”
　　楚明没有回答，继续问道：“那在这里死了后，可以读档重来吗？”
　　“这倒不行。如果您所在的角色死亡，就代表达成了死亡结局，只能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的话，今天也不过是第三天，问题不大。
　　“谢谢你的回答，再见。”
　　系统：“告辞。”

　　楚明用躲闪地目光悄悄看了一眼转身欲走的锦宁姑姑，深吸一口气道：“请姑姑赎罪，奴婢无礼，本想早些去庭院里听您吩咐，却不小心听去了您说的话……奴婢斗胆问一句，您作为浣衣局掌事姑姑，恨怡皇后吗？”
　　锦宁姑姑收敛了笑容：“这时怎么又跟我‘奴婢’起来了。”
　　楚明发现自己不爱看古言真是太亏了，这种时候想不出别的词，只能不停喊“姑姑赎罪”。
　　“不恨。”锦宁姑姑道。
　　“怡皇后封为皇后那年才十几岁岁，而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是姜皇后，那是还是姜妃宫里的老人，正好到了出宫的年纪。后来发生什么你都知道了。怡皇后正是体恤民情，才给后宫做出这样的节俭表率，为此，她还遭到宫中人愤恨呢。”
　　“那……怡皇后是身子不好吗？”楚明见锦宁姑姑并未十分反感，又问道。
　　“你是想问怡皇后为何走得早？她呀，当年是正常死亡。”说到这里，锦宁姑姑补充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一些和姜皇后有关的传闻？那些不足为信。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楚明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思忖：锦宁姑姑待我虽好，可难免会有私心，旁人说得没错，她以前是姜皇后宫里的人，言语间向着姜皇后是正常的。

　　“楚明。”一声来自系统的呼唤打断了楚明的思考。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主动叫她。
　　“怎么了？“
　　“楚明，你是不是洗衣服洗够了？”
　　“是啊，可是为了做好云犀升职记，我只能冷着脸洗几十年衣服咯。”楚明不管系统语气严肃，自嘲地答。
　　没想到系统松了一口气：“明日八亲王和十六郡王会来浣衣局，如果能被他们相中，就不用在这里一直洗衣服了！”
　　“相中我？不在这里洗？意思是我去王府洗衣服吗？也好，王府总比宫里人少，应该会轻松一些。”楚明又开始畅想小说走向。
　　“不是这个意思……”系统无力地说，“是您可以主动露脸，被十六郡王相中。”
　　楚明有些迟疑：“十六郡王？好嘛，那《灵犀传》就从皇帝和妃子的故事变成王爷和婢女的故事了？”
　　“是的，您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尝试，十六郡王年轻有为，容貌俊美，个性爽朗，此前就受到《灵犀传》读者的喜爱。”
　　楚明摇头：“别的我没见过，听起来你好像挺喜欢他的。”
　　系统解释道：“不是我喜欢他，这些词是原著里写的。不少读者认为，相比入宫，云犀能和十六郡王相爱是最好的。”
　　楚明连忙拒绝：“不行不行，皇宫和王府听起来天差地别，可对我们一个小宫女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地方、所以呢，一个小婢女在王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跟做皇帝的妃子没什么区别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才答到：“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还请您明天务必小心行事。”
　　“小心一点别被十六郡王相中吗？”
　　“是的。”楚明能感受到系统无比诚恳的态度，“因为十六郡王不仅年轻有为，容貌俊美，个性爽朗，还……天性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