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处》1917

5、第一个废稿

　　同一时间，另一队人驾车停在了游戏公司的不远处。

　　安装好各种微型仪器，程绍至松了一口气。任务第一步顺利，算是开了个好头。

　　程绍至手持对讲机。“继续！”

　　命令下达，很快就有两个人从小路绕到了写字楼下。

　　走前面的人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右手手持最新款的手机，贴近右耳，似乎在说着什么商业大事，他的两张嘴巴就没有停过。

　　第二个人跟在身后，像是前面那人的助理，左右手各提着几盒包装完好的礼品盒，不看里面，光看礼品盒外面的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

　　两人径直走向写字楼，就像没有看见门口的保安一样，速度极快。

　　保安看着两人，心里打起了鼓，不敢去。又转念想起了【保安守则】，他咬咬牙，挡在两人面前。

　　“等等，你们不是公司里的人，不能进去！”

　　前面的精英男专注于手机，嘴里说着各种专业词，都不带正眼看他。助理快步走上前，语气恶劣。

　　“挡什么路？我们老板要去和你们卫总谈生意，要迟到了，你绝对担待不起！”助理说罢，精英男配合地看了眼手表，眉头紧皱，满脸不耐烦。

　　保安在写字楼下待了好多年了，眼光也算是练出来了。精英男手上戴的是a家的最新款，和这款同系列的另一款表，现在还戴在他老板的手腕上呢！

　　可是……

　　想到万一不小心放了不该放的人进去的后果，保安脸色有些发白。

　　“你……”

　　“在几天前，我就已经和卫总约好了今天的商谈。你们难道没有确定来访人员名单吗？还是要我现在给卫总打电话，你才能放我们进去！”精英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电话，气势汹汹。

　　来访人员名单……保安悄悄瞥了一眼里面，坐在前台的女人紧紧盯着面前的电脑，就算是现在这里快要吵起来了，她也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他哪里有什么来访人员名单？那是前台该干的工作！现在却被【保安守则】安在了他的身上。

　　精英男见保安迟迟不答，脸色更加难看。“还不放是吧？我这就打电话给你们卫总，我倒要问问他，把我拦在门外是要什么意思！不愿意合作大可以直说！”

　　“不不不！请进、请进！”保安眼见精英男再度拿起手机，额头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赶紧让开了路。

　　精英男带着助理冷哼一声，快步进去。

　　保安转头看向两人的身影，黑漆漆的眼珠子凸出，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眼眶黏到两人身上去。

　　助理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转过去和保安对上视线。助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里似乎还不干不净地骂些什么。

　　保安缩了缩头，不敢再看，退回了保安室。

　　“保安室搜查完毕。”程绍至的对讲机内传来队员的声音。

　　各种照片上传，程绍至一一看过，加密，传回基地。

　　“f组成员已顺利进入写字楼内部。”

　　精英男，也就是f组成员单青西，扫了一眼如同雕塑的前台接待员，谨慎地带着另一个组员成谦走向电梯。

　　据他们这些天的观察，最近一周都没有人进来。前台接待员也从来没有在上班期间把眼神从屏幕上移开过。

　　果然，直到他们进入电梯，前台接待员都没有抬起头。

　　单青西按下3，电梯平稳上升。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找这所公司的总裁卫行，无论是卫行及其家人，还是其他公司高层及其家人，电话都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同组的成员数天前就黑入写字楼的监控。通过监控，可以看见公司除了保安和卫行之外的所有员工都坐在职位上，一动不动，几天过去也不见处理任何工作。

　　自然也不可能发现他们偷入。

　　三楼，是负责无限规则游戏地下城部分的小组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

　　“已进入三楼。”声音几不可闻。

　　接着，单青西神色一正，助理已经在电梯中就动作迅速地避着监视器，将微型仪器打开。

　　这个仪器链接的是楼外车上的仪器，又通过那个仪器，传输给基地。

　　远在基地的研究室里，一群白大褂围着电子大屏幕。为首的女人两鬓斑白，神情严肃。“一组马上分析能量波动，二组进行画面分析，三组进行音频……”

　　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各组人员立即就位。

　　就在研究室运转起来的同时，单青西与成谦也没有停止。

　　这里太安静了，或者用死寂这个词更为恰当。按理说，上班时间，人声、脚步声、敲打键盘声、按鼠标的声音……各种声音都应该交杂在一起，像首杂乱的交响乐，不动听，却富有生气活力。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安安静静的停尸房，就连呼吸声，单青西都只能听见他和成谦的。

　　成谦咽了咽口水，就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他们看到了一张纸，纸上写着“无限规则游戏公司员工守则”几个大字。

　　【1.除保安外，所有员工准时八点半上班。每一个公司好员工都不会迟到。

　　2.本公司没有请假流程，不存在请假条，每一个好员工都不会请假。

　　3.上班期间，出现怪物是不正常的，如果遇见请立即通知保洁员前来处理。

　　4.每一个拥有两张嘴的人都是“同类”，但不是“同事”，只有符合公司要求的好员工才是你的“同事”。

　　5.公司里没有怪物，如果看见了奇怪的生物，请默念三遍“我是人”。

　　6.在上班期间，请所有员工的专注于电脑上的工作，不要疏忽大意，不要说话，不要打扰其他员工，否则，后果自负。】

　　好员工？判断一个员工是好员工的标准是什么？六条规则中有三条规则都提到了好员工，这让单青西和成谦不得不在意这个词。

　　单青西和成谦用手机拍下这张纸。

　　一条走廊通两边，单青西和成谦没有犹豫，放轻脚步，直接去了左边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上班时间，两人已经看见办公室里坐着的一排排人影。

　　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分开来，慢慢靠近办公室。

　　办公室门是玻璃门，贴着磨砂贴纸，关着，里面看不真切。

　　两人躲在门口的两盆大盆栽后面，磨砂贴纸应该是贴了许久了，有些角落已经卷起了边，透过那些卷起的角落，单青西看见办公室里坐着一排排的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背脊挺直，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电脑，双手放在身侧。没有动作，没有说话，就连眨眼，单青西都没有看见。

　　不像活人，倒像是僵直的尸体。

　　单青西和成谦背脊生寒。

　　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突然，他们听见了脚步声。

　　鞋跟踩在地板上，由远至近。

　　办公室里还有人！单青西和成谦心里一跳，凑得更近，眼珠子就快贴在玻璃门上了。

　　单青西皱了皱眉，他转头看向成谦，对方摇了摇头。

　　都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就这么巧，在两人的死角？

　　祝术知道门外有两个偷偷进来的人，鬼鬼祟祟地贴着玻璃门。

　　她现在没心情去管他们。

　　她从电脑里只拿出了一半，本以为另一半可能在程序员的身上。现在整个办公室的程序员她都看了。

　　一个都没有。

　　祝术不得不把整个写字楼都走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好手段。祝术眼眸微沉。将诡异一分为二，其中诡异气息最浓的放出来吸引人注意力，另一半诡异气息没有那么浓，藏在被大规模污染后的世界就跟在蓝色的海洋里藏了一滴黑色的水。

　　固然颜色不同，但是海大，还能稀释气息，而且，谁也不知道，贼将诡异分成了几部分。

　　那个贼如果将另一半的诡异再度切割……

　　那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切割诡异、一分为二……

　　从未见过的手段……

　　如果她是那个贼，那么她会把诡异藏在哪里？

　　*

　　单青西还是没有看见人影，他都快把脖子伸酸了，半边身体都贴着玻璃门。

　　“哐！”

　　玻璃门忽然打开。

　　单青西和成谦身体一歪，凭借着良好的反应能力和身体控制能力稳住了身体。

　　单青西抬头一看，女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戴着口罩，长发束成高马尾，冷冷地垂眼看了他一眼。

　　气氛僵住。

　　祝术看了眼男人头上的气运。被世界意识所偏爱的存在拥有更多的气运，显然，面前这两个就是。他们现在还没有被感染，就是世界意识面对诡异自救的结果。

　　祝术让开门口的路。

　　“不是来调查的吗？进去吧，他们在上班期间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反应。”

　　单青西和成谦对视一眼。

　　对方带了口罩，不知道是不是“两张嘴”。从她的话来看，似乎是个正常人。

　　单青西给了成谦一个眼神，走上前。都已经到这里了，他不可能再退出去。

　　成谦慢一步，走在单青西的身后，似乎不经意间摩擦过右腿外侧的裤缝上。

　　感受到裤缝处微弱的震感。成谦定下心来。

　　在办公室外面看，还看不真切，只有走进来，单青西才知道这个办公室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

　　僵直的尸体比他想象的更多，天花板上贴着层层叠叠的【员工守则】。走进去就像是进了笼子，空间沉闷，身体都似乎沉重了许多。

　　单青西看办公室里那么多人，声音不敢像刚刚祝术那般大，刚好足够祝术和成谦听到。“不知道女士叫什么名字？”

　　他这一刻显得风度翩翩，温和礼貌，仿佛真的是个接受精英教育走出来的公子哥，有气质，有仪态。

　　“祝术。”

　　说着，她弯了下眼睛。

　　单青西看不到她的神色，心里莫名地一凉。

　　只听到她说：“我知道你们的名字。”

　　“单青西，成谦。”

　　两人呼吸一滞。

　　她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