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已过》南左

6、第 6 章

　　既然话里提到了父亲，那么吴父也已经坐不住了，在说完了这句反驳后，他马上再叹了口气得解释道，
　　“明明好好的两个人，却跟谁都不商量，直接提出分开，我和你妈是最后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两孩子怎么就直接做了决定？”
　　“我也还是那句话，她先提出来，我就顺势答应，最终成了结果。”
　　“万事总有因果，你们的果我已经看到了，可是因呢，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打算追问到底，弄得清清楚楚，
　　“原因？原因归根结底，主要是她，”
　　“别说她，你自己肯定也有，想想你自己的。”
　　话已经被打断了，里面正是在提醒吴成言，然而吴成言不想去深思自己，毕竟一旦追究自我的错，那就不亚于将一切的错误都归到自己的身上，
　　“我，我还是不反思自己了。”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很多？”
　　“错多错少，那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每个人都是存在错误的。”
　　然后开始想把某些不断追问自己的话题给扯开来，
　　“妈，你和爸这么多年了，难道没有产生过矛盾么？”
　　“怎么可能没有，”
　　当然在回答之前，吴母先看了一眼有点好奇的吴父，
　　“这个问题还是让你爸爸自己来说吧。”
　　可能是看到了那种好奇的表情，她就交给这个好奇的男人，而被单独拎出来的吴父，明显没做好回应过去的准备，
　　“我？怎么让我来说了。”
　　“你是男人啊，再说我也想听听，你对我有哪些不满的地方。”
　　“哪里，我哪里敢对你不满。”
　　吴母又看到某人产生了汗水的额头，随即低下头不再言语了，倒是吴成言已经发出了笑声，同时他也开始有些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什么也才是真正的生活，两人在一起不能只依靠激情和爱，还需要将感情转化为亲情，但这种过程也必须由一定的时间去产生和发酵，再变成一个让其他人都无比羡慕的结果。
　　现在的这对夫妻，相伴走过了三十年，吴成言也马上要三十了，却在他如此不上不下的年纪，选择和樊哲言分开，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年轻人的敢爱敢恨，又符合这个快速度，也比较浮躁的时代吧，
　　“爸妈，你们感情可真好啊。”
　　“好？谁会没吵架过，但主要是吵架后还能走到一起的能力，这就需要彼此退让和理解了，你呢，性格太冷，不爱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样久而久之，你的另一半会很累。”
　　“我怎么没有表达过，我该说的也说了。”
　　“那你是说了些什么？我很累？累了？厌了？.....，是吧，就这些话？”
　　知子莫若母，母亲也最懂自己的孩子，吴成言如今避不开了，他面对着父母，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撒谎的机会，更像是全身赤裸裸，必须坦坦诚诚，那么自己也索性讲实话吧，或者是发泄以往不能表达出来的太多心事。
　　没准，连现在也同样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些都说不上，只能说，我想冷静一段时间吧。”
　　“那冷静也用不着答应她的分开啊，人是自己找的，最后却闹得这个样子，你让别人怎么想？”
　　“妈，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吴母做好了倾听并且回答的准备，
　　“人这一辈子，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怎么看才活着？”
　　“都一样，你是做不到只为了自己活。”
　　“这我倒是挺羡慕精神病患者的，毕竟那些人才真正做到了为自己去活着。”
　　话刚说完，吴成言便迎来面前母亲的一个大巴掌，当然不是扇在脸上，
　　“哎呦。”
　　被打了的人捂着脑袋揉了揉，同时也反思了一遍，终于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说错了，
　　“好好好，我不该这么说。”
　　“行了，你既然已经后悔，那也别什么继续冷静，还是和之前一样，想办法再追回来吧。”
　　“啊？”
　　“啊什么啊，你难道不喜欢她了？”
　　这个喜欢不喜欢，有点难说，可能彼此之间的感情还在吧，所以吴成言先是想了想，
　　“不知道，不过，怎么说呢，我对她没有任何的讨厌，只是对自己曾经抱着太大的美好而有点厌倦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她多半也一样是因为你的那种太过于完美的期待，而更加压抑自己吧。”
　　“有可能，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发现对不起很多的人。”
　　“那行，我知道你的态度了。”
　　吴母轻松了，只有两个男人很懵逼，连吴父都想问个清楚，
　　“什么意思？就这样好了？”
　　“当然了，不然你想怎么办？”
　　凉拌呗，吴成言更想开口，然而他没说话的机会，
　　“你吃饭，吃完我有事情要你做。”
　　“什么事？”
　　“等你吃完了再说。”
　　虽然不知道接下去的结果，但被吩咐的人还是照做了，其实后面压根没吃多少，因为之前对话中的为难，已经让吴成言被情绪塞饱了肚子，连他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未来打算怎么做，明明没想那么快就去后悔，可现在却由于太多人的一句一句询问过来，甚至是话题中刻意带上的某些别有深意，让吴成言不得不往后悔的地方去想。
　　而这一想，只能把太多的问题和种种原因都归拢在自我的身上，然后按着别人所期待的方向去行走，并且连之后的目的地也同样带着很明显的方向性。
　　吴母收拾了两盒礼品，还有一些水果，吴父看着她的举动先一步得懂了，可是马上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让他一个人过去？”
　　“我也会去，他一个人行么，....，他敢上去么。”
　　肯定不敢，倒也不是不敢，只是觉得会变得更加尴尬吧，毕竟是已经分开的两家人，如今还是再去拜访一回，显然有点多余，所以现在的吴母已经放下了自己的脸面，更可能她是所有人中最感到尴尬的，
　　“妈，这个？”
　　“怎么了，让你拎着，我会上去，你就给了在旁边站着好了。”
　　“不是，人家会给我们开门么。”
　　“不然你觉得我干嘛过去？......，儿子，我之前和你老婆的爸妈相处得也还行，再加上现在是去拜年，人家不至于一点面子都不卖给我们吧。”
　　从这番话里，也一样能听出，吴母心里并没有任何的底气，但她比自己的儿子好一点，知道会先联系一下，果然，樊哲言的母亲先是拒绝了，可耐不住吴母多次得提出这个请求来，最终也因为过年的理由，人家终于答应了。
　　不过，由于吴成言家里的“多事”，让樊哲言那儿也变得复杂起来，就在“意外”之人过来的时间里，樊母和樊哲言商量了一下。
　　樊父今年不在家，因为船在外面，而这也是所有航海人的为难，想顾家却顾不上，
　　“你婆婆要过来。”
　　“啊？她们过来干嘛？”
　　樊哲言忍不住皱了皱没有，刚刚乍一听，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呢，
　　“给我们拜年。”
　　“不是都分开了么，怎么还来拜年？”
　　“哲言，我们都知道理由，可是我也不能拒绝，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是什么样的意见呢，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关于对吴成言的看法，以及对将来的打算，
　　“我没什么意见，既然人家是来拜年的，那就来拜年吧。”
　　她话里装傻，不愿意从正面去回答，可能连这个模糊也本身就是一种答案吧，
　　“如果真是来拜年就好了，我们也不用被搞得那么紧张。”
　　当然，樊家这边也在盘复那两孩子之前的选择，以及做出选择时候的想法，甚至连问出来的问题也差不多，
　　“你对他，还有那种期待么？”
　　“没有。”
　　“这样啊，那我就当平时的方式来处理了。”
　　不管是不是樊哲言真实的想法，樊母总算有一个可以去处理的态度了，只是看着眼前刚刚回答的人儿不像平淡的面色，她还是知道樊哲言终究是放不下那两年的感情，
　　“你是不是恨他？”
　　“对，我恨他！”
　　“孩子，爱的反面不是恨啊，而是以淡然的态度去相处，所以你现在并没有真正放下。”
　　可能是被戳中了心事，樊哲言一瞬间露出了想哭的表情，
　　“也许吧，我要不还是别去见他们了，我到外面待一会儿吧。”
　　“别，这是你自己家，他们都不觉得尴尬，你为什么反而要躲出去，.......，你就在家里呆着，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这趟过来到底想怎么做。”
　　再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樊母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的态度很重要，不管你对吴成言是怎么看的，现在是他们先主动了，那选择的权利也就到了你的手上。”
　　“他可能也不是自己想要过来的。”
　　“无论是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是他们要过来，我们就做好去迎接的准备吧。”
　　迎接不仅仅是言语上的，更还有一种心态和表情，以及面色上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