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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关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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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霍小舟试图改变故事,总会倒个大霉。去孙家捞女二还能和孙婼儿打起来,弄得自己装一领子的雪,里衣全湿了。偏生回来路上又起了寒风,呼呼往马车里灌。霍小舟顿时觉得,自己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和马车一起被冻成一块冰。
戌时刚至,李愚安回来了,一进门就笑道:“听说你今天和我那个表妹打了一架?”
霍小舟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像是平地凸起的小山包。李愚安进门时,带来一阵寒风,她赶快搂紧被子,甩去一个冷眼:“亏你还笑得出来!”
李愚安缓缓走进,坐于她身边,笑依旧笑着,只是眉目间浮现一丝忧切:“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叫冯大夫来瞧瞧?”
“不用!”霍小舟断然拒绝,同时非常嫌弃道,“我又不是那些弱不经风的病秧子,至于轻轻点点就得病吗!”
她只是觉得冷,回来沐浴后就躲在被子里,本想等身子暖了再出来。然而寒风刺骨的天气里,一床暖被是多么诱人的东西。霍小舟一钻进去就不想出来。导致巧莺以为她着凉了,心忧不已,连忙告知李愚安此事。
李愚安知道她性子犟,遇事最爱逞强。因而听了那句话,目中的关心也未曾消退半分,缓声道:“小舟,还是让冯大夫来看看吧!”
霍小舟还以为李愚安在小瞧自己,立刻不高兴起来:“李愚安,你巴不得我生病是不是!”
“巧莺说,你睡了一个下午。”
“什么睡!我这不是醒着的吗!”
“你睡不着?”
霍小舟接不下去话了。这该死李愚安,怎么自己如何解释,他都要生病上扯!
她狠狠吐一口气,中气十足道:“我嫌外面冷,还不能在被子里呆会儿吗!”
李愚安眸光晃动了下,有些惊讶:“你是因为不想起床?”
“不行吗!”霍小舟气呼呼道。
“噗嗤”李愚安忍不住笑了。霍小舟脸色一红,恼羞成怒:“李愚安,你给我滚出去!”
她不愿把手脚从暖和的被子里拿出来,就用那裹得跟个小山包一样的身子往李愚安身上撞,试图把人撞下床。结果人没撞下去不说,自己还被李愚安揽入怀中。
李愚安拥着人,却逐渐摸进被子里,好声道:“既然夫人怕冷,为夫这就来帮你暖床——”
“暖什么暖!”霍小舟立即打断他的话,愤怒至极,“你身子那么冰,别进我被子!”
奈何她的抗议无效,一番挣扎后,两人还是贴着身倒在床上。这个时候,霍小舟才发现他身上确实冷,不仅是衣服,那只手,那张脸都像粘着冰渣,冷得没一丝温度。
她半恼地抱怨了句:“都怪你,我被子都凉了。”却因心中不忍,没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结果就在这时,巧莺进来了,那一声“小夫人”硬生生被咬成两截。她望着床上交叠的身影,默默咽下后半截,来了句:“世孙,需要巧莺帮你们吹灯吗?”
“不必,你出去吧!”李愚安回答的很自然。而霍小舟正攒着怒气,巧莺一走,立即大吼:“李愚安!你个混蛋!”
那声音之大,连屋外的夜色都颤动了几下。
像是怕她秋后算账,次日天明,李愚安又不见踪迹。霍小舟懒得管他这个惹人生气的家伙,转而琢磨起自己的大业。
现在的故事走向虽然大体还遵照着原书剧情,可实际上已经扭曲不堪,书中不少人物都脱离了原本结局,只有霍家,还在和男主女主不死不休。
霍小舟换上一身男装,颇有些公子如玉的影子,只是看那张脸,又变成个娇小可爱的女子。
巧莺走来好奇一问:“小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霍小舟学着那些读书人摇头晃脑,眼睛一眨:“兰烟阁!”
......
另一边,孙家的早晨就没这么平静了。孙逸飞跪在雪茫茫的院子里,孙父立在屋檐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手指着儿子不断发抖。其余孙家人都围在他身边,一边劝他消气,一边又为孙逸飞说好话。
然而这些好话彻底点燃了孙父的怒气,当即爆喝一声:“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还敢为他说话!”
一语落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有孙婼儿不服,挺起脖子,生气道:“爹,你凭什么吧错都栽在哥哥身上,指不定是那田青栀妄想攀龙附凤,自己爬哥哥床上去的!”
“孙婼儿,你别乱说!”孙逸飞大声呵斥,接着看向自己父亲,“是我勉强的田姑娘,要打要罚,爹,你随意!”
“我乱说?”孙婼儿顿时不干了,正要冒出来好好和孙逸飞争辩几句,又被孙未拽回,护在身后。孙婼儿万分嫌弃,却甩不掉他的手,只能甩去一个冷眼。
孙父一见女儿这副态度,心里那叫一个气呀,马上手就扬起来,只是转念,记起女儿还怀有身孕,那道巴掌就落不下去了。
他指指自己女儿,再猛然转身瞪着自己儿子,一连砸出几个“好”字,厉喝道:“你们一个二个,真是出息了!孙逸飞,你可知田姑娘是谁送到孙府的吗!任打任罚?只怕你连你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孙夫人一听,脸色比这雪地都还要白上三分,扒着孙父的手,满是恳求道:“老爷,你可要救飞儿呀!”
岂料跪在雪地里的孙逸飞居然无所谓道:“爹,我当然知道田姑娘是谁送来的。”
“那你还敢做这种事!”孙父上前一步厉喝。
孙逸飞紧跟大声说道:“因为是我求殿下这么做的!”
话音一落,四下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孙父沉下脸色:“你什么意思!”
孙逸飞解释道:“当初我怕田姑娘受牵连,特意去求殿下赦免田姑娘的罪。殿下答应了,还让我别告诉你,要不然你肯定会杀了我。”
孙父闻言,眼睛一睁,红丝遍布,快步走到护卫身边抽出快刀,怒喝一声:“我现在就除掉你这个不孝子!”
众人一见,赶紧追过去拦住他。孙逸飞真怕父亲砍过来,连忙从地上跳起,还说道:“你看吧!殿下果真猜对了,你一知道真相就要杀我。”
这话又刺激到了孙父,他一把推开阻拦的众人,举着刀就冲自己儿子而去。结果孙未突然闪现,拦在弟弟面前,快速说道:“义父息怒,此乃一桩好事呀!”
面对这个懂事的义子,孙父语气都好了些:“这算什么好事!”
孙未立刻解释:“若小飞没说错,那殿下肯定是为了促成田姑娘与小飞,才会将人送到我们家。如今小飞与田姑娘终成眷属,殿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责怪?”
孙父摇摇头,叹道:“未儿,你还是太年轻,若殿下真有此意,怎会不让飞儿说出来!”
然而这就是孙父多想了,李辰商确实是怕孙逸飞被孙父责罚,才嘱咐他不要告诉孙父。毕竟半夜拦住皇子入宫的马车,为政敌子女求情这事说出去,任孙父脾气再好,都不会放过儿子。
只不过孙逸飞误会了他的意思,把田青栀来孙家的原因隐瞒到现在。孙父自然不信,孙未又道:“义父,倘若殿下真对田姑娘有意,怎会一次都没来过孙家。而兰烟阁里的冷姑娘,却时时能得殿下照拂。倘若义父还是不信,何不向青羽卫的李大人打听一番?”
一番陈词下来,孙父的内心开始动摇。但儿子所做之举,又不得不罚。他一面命人将孙逸飞关起来,另一面让孙未去找李愚安探探消息。
也是凑巧,李辰商近日事忙,派李愚安代他看望冷秋参。孙未一走,孙婼儿立刻找到田青栀,本想为自己哥哥出气,没曾想正好撞见田青栀偷偷摸摸出门的场景。她心下一好奇,就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霍小舟已经来到兰烟阁。她今日来是想劝冷秋参,放弃自己的兄长。虽然前番几次相劝,都没成功,但她还是想试试。
然而她的时间不对,正好在兰烟阁门前撞见自己兄长。霍小舟只能借助其他进出的客人遮挡自己身影,偷偷溜进兰烟阁。
刚到冷秋参房间,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一个呢,那吵吵闹闹的动静就直奔这里过来。冷秋参惊呼一声:“小夫人?”
霍小舟立刻做苦脸,摇头示意她不要暴露自己。然后趁人还没推开门,赶紧躲在床后。冷秋参更为疑惑,正要问,门又被推开。
李愚安和霍宴山走进来。冷秋参不由得一笑:“又能摆一桌麻将了。”
可两人还未开口,那老鸨急忙冲进来道:“李大人,下面有个孙大人正找你呢!”
霍宴山揶揄一句:“李大人还不快去处理公事?”
冷秋参却是惦记着躲在床后的霍小舟,再者她也不愿和霍宴山共处一室,便开口道:“没想今日这么热闹,我这屋装不了这么多人,大家还是出去说吧!”
李愚安欣然应允,转而看向霍宴山,好声道:“王爷,走吧!”
霍宴山心有不甘,但冷秋参亲自开口,他也不好再打扰下去,只好跟着李愚安出去。躲在床后的霍小舟暗暗松一口气,刚准备出去,那门前又响起来。这次来的是个女子,其声音霍小舟还特别熟悉。
“孙婼儿?”霍小舟柳眉微蹙,不禁疑惑,“她怎么会来这里?”
明处的冷秋参也是同样的疑惑:“孙大小姐,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孙婼儿花容阴冷,直直盯着冷秋参,目光慢慢从她脸上移到腹部,忽而冷笑一声,咬牙骂道:“你个不知廉耻的□□!”
冷秋参抱起双手,悠然一笑百媚生:“我说,孙大小姐,兰烟阁就是做这门生意的,我冷秋参可有官府的文书呢。倒是你,深宅大院的千金小姐,居然能干出给男人下药的勾当。你说我们两人,谁更不知廉耻?”
当初李辰商为求她原谅,曾派李愚安和她说过原委。但就算是这样,冷秋参也不能容忍与他人共事一夫。
李愚安没有告诉她外面的事,兰烟阁里的人更不敢在她面前多嘴,故她一直以为,田青栀已经成了皇子妃。可没想孙婼儿接下来一番话,直接敲破了所有伪装。
只见孙婼儿一声冷笑,恶狠狠道:“冷秋参,你可知什么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当初风光亮丽的丞相府小姐田青栀,如今都只能在我们家当个粗使丫鬟,为了心中那点虚荣,半夜爬上我哥的床。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多久?最后还不是和田青栀一个下场,不知做了哪个老男人的通房丫鬟!”
听到这儿,暗中的霍小舟眉头拧得更深。书中冷秋参是从别的客人那里听见真相。如今由孙婼儿说出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冷秋参更是惊惑,不禁问道:“你说什么?”
孙婼儿挺起腰身,得意笑道:“冷秋参,你装什么糊涂呢!田青栀可是和你一样,都是从兰烟阁里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秋参打断:“不可能,她不是成了皇子妃吗!”
“皇子妃?”孙婼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张嘴仰面哈哈笑起来,笑够了才摇头感叹:“哎呀呀!一个罪臣之女,还妄想成妃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冷秋参闻言一怔,快步走到孙婼儿面前,抓住她手腕,认真得几近魔怔:“你告诉我,田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尚在得意中的孙婼儿丝毫没意识到面前人的异常,还得意万分地说出了所有事情。李辰商在大婚之日抄了田家,在夜色之中灭了赵家。如今又代病重的皇帝监国,朝中再无人敢与之抗衡。
冷秋参听着,心底越来越凉。她没想到心中那个光辉灿烂的意中人,竟然如此凶残冷漠。她骤然明白过来,敢劫亲的李辰商为何不拒绝与田家的婚事。原来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为让田家大意。
在一个女子最幸福的时刻,给予她最狠毒的打击。只一瞬,从天堂到地狱。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屠杀赵家满门。
她不断想着,越来越觉得心上人陌生,简直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冷血无情,为了权势,杀人如麻。
孙婼儿很满意她这副被吓到的模样,一把抓住她的手往门外走去,嘴里念叨着:“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得意吗!那就不要躲呀!”
“你放手!”冷秋参挣扎着。
孙婼儿神色似疯似巅,什么都不顾了,一味地把人往外拖。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冷秋参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