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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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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商听说毒是孙婼儿下的后,倒没有怪上孙家。他亲自上书,将自己和田青栀的婚事定在冬月初八。
这桩婚事对魏王极大不利。
在外人眼中,魏王耽于美色,见陈家女貌美,竟不顾门户之别,以和清苑为聘,纳为侧妃。但实际上,魏王看中的不是陈家女,而是陈家子的才和。把清和苑送给陈家,也是为了方便陈家结交安阳文臣世家,为将来的“兄终弟及”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但现在田家与李辰商联姻,必定会全力支持李辰商。而田怀恩在朝中有不少党羽,即便有什么不利于李辰商的消息,今后怕是也传不到皇帝面前了。
一直到下朝归家,魏王那张脸都还沉着。刚走到家门口,管家就来禀报:“王爷,青羽卫的李大人来了!”
魏王眼眸微变,转身问:“你是说,李愚安来了?”
管家点点头。
这可就奇了!李愚安是宁王亲孙,又是李辰商至交好友,跑到魏王府来干什么!
魏王百思不得其解,神色更加阴沉。一进前堂,又是另一副热忱的笑脸,和李愚安相互恭维。只等二人都落座了,下人端来热茶,他才好声问道:“不知李大人拜访寒舍所谓何事?”
李愚安端着热茶,瞥了眼魏王身边的管家,说道:“此事,在下想和王爷单独谈谈。”
反正是自己家,魏王微微抬手,管家悄然退下。
李愚安这才放下茶盏问:“魏王可知六殿下与丞相家千金的婚事定了?”
魏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冷漠起来:“亲耳听说,恭喜六殿下了!”
李愚安却是一笑:“恭喜?”
“难道魏王忘了,殿下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了?”他语调很轻,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提醒。
魏王立即小心起来,试探道:“李大人这是何意?”
然而李愚安却没回答,转而说起另一件事:“王爷知道六殿下再调查两位先皇子的事吧!”
魏王默然不语,他则继续说道:“最近,殿下在宫外找到一名老妪,曾侍奉过二殿下。她说了几句有意思的话,王爷想听吗?”
一瞬间,魏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当年他还年轻,做事还不够缜密,万一真露出点蛛丝马迹,可就麻烦。只不过心里再担忧,他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既然有意思,李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李愚安盯着前方缓缓道:“那老妪说,二殿下孝顺,落笔时会避开良妃娘娘和陛下的名讳。良妃娘娘单名一个‘晴’字,乃是晴天的晴。每写到这个字,二殿下总会用其它同音字代替。”
“在下记得,当初二殿下宫中搜出来的谋反信件中,正好有几个‘晴’字,也不知是哪几个晴?”
魏王手心渗出一层薄汗,当年二皇子并未在外人提及过这一点,他自然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李愚安在说谎,是想套他的话。
想到这里,魏王稳定心神,脸上浮现一丝悦色:“倒是一桩趣事,看来六殿下马上就能为两位先皇子昭雪了。”
不料李愚安听了这话突然看向他,眉目沉静,仿佛已经知道真相。魏王又警惕起来,李愚安却是倏忽一笑,悠然道:“王爷猜,那几封谋反信件是朝中谁人代笔的呢?”
魏王立即干笑几声,借着端茶的功夫避开李愚安目光,平静说道:“本王一向不管朝中的事,只徒逍遥,李大人问本王,属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王爷这意思是,朝中谁人有可能。”李愚安自动曲解了这句话,魏王正要反驳,结果李愚安又道:“这么说来,王爷您也有可能......”
魏王神色一紧,厉声低喝道:“李大人!说出的话可要有证据!”
李愚安笑意更深:“当然,也可能是——田大人!”
魏王脸色骤变,旋即又恢复正常,慢慢喝了一口茶。客位的李愚安也端起茶来,继续说道:“不过就像王爷说的那样,凡事要讲证据。”
他抬起眼眸,正好撞上魏王的目光:“听说当年两位皇子获罪时,魏王也在安阳,可曾听见什么风声?”
魏王有些不自在,又放下了茶盏,还没开口,李愚安已经站起来,颔首一拜:“殿下近日忙于筹备婚事,不能亲赴王府,以叙叔侄之情,特让在下前来问候王爷几句。关于当年的事,王爷若记起什么,随时可派人通传在下。”
他一走,管家就来到魏王身边:“王爷,可要小的去探探虚实?”
魏王点点头,看李愚安的意思,他那个好侄儿是被田怀恩逼急了,想来与自己合作,除掉田怀恩。
不过田怀恩可是站在他那边的,其中有诈也说不定。没查清内情前,绝不能轻易动手。
但李辰商有意与魏王合作,怎么可能还会藏着内情。不过几日,消息便传到魏王府。原来田怀恩为逼李辰商定下婚期,居然让自己女儿给他下药。
当初田青栀扶着李辰商走出巷子的一幕,有不少周遭百姓看见。而李辰商对冷秋参的爱意,也是全城皆知,甚至不惜劫下御赐姻缘。
若说他不愿娶田青栀,而选择扳倒田怀恩,倒也未必不可能。
魏王府书房内,魏王看着手中信件,情不自禁大笑起来:“哈哈——我的好侄儿,没想到你深情至此,居然自断一臂!那好,二叔就成全你!”
......
也是这个时候,六皇子和丞相府千金订婚的消息传到了兰烟阁。李辰商不可能把计划透露给冷秋参。因为凭冷秋参的性子,一定会说,田家罪不至此。可朝堂斗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你不将别人置之死地,就是别人让你万劫不复。
可什么都不说,冷秋参又如何相信他真的不会娶田青栀?
两人吵到最后,李辰商直接撂下一句气话:“我身为随国六皇子,莫说娶一个田青栀,就是再娶两三房侍妾,那都是应该的!”
冷秋参也不愿服软,跟着大声道:“好呀!你去娶呀,别耽误我接客!”
李辰商神色骤变,厉喝道:“你敢!”
却不料冷秋参直接伸出双手把人一推,李辰商差点被被凳子绊倒。待他站定,又听冷秋参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李辰商,今后你睡你的女人,我睡我的男人,咱们谁也别碍着谁!”
李辰商更怒,眼中却流过一丝慌乱:“冷秋参,你别得寸进尺!”
“实话实说也叫得寸进尺?”冷秋参笑得更明艳,继续推搡着李辰商,誓要把人推出自己的房间,还说道,“今儿我就让殿下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得寸进尺!”
李辰商力气远胜于她,只是怕她伤着,只能一步一退,最后只剩一双手死死扒在房门上,气得怒喝一声:“冷秋参!”
然而半点用都没有,冷秋参嫣然一笑,狠狠把门一摔。“啊!”李辰商的双手被门夹得生疼,下意识松手,面前的门彻底闭上了。
他自是不甘心,但兰烟阁鱼龙混杂,在这儿大发脾气,可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李辰山甩了甩手,气哼一声,掉头离去。
冷秋参知道了,霍宴山自然也该知道。但对霍小舟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妙,她不能让兄长对冷秋参旧情复燃。
她能做的事有限,至少要拖延一段时间,不要让哥哥看见那个刚和李辰商吵完架哭得伤心欲绝的冷秋参。
至于如何拖延,直接上去劝,估计兄长走得更快。还不如用老办法,一箭射去,让兄长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霍小舟计划得很好,准备也很充分,但就是没料到今天霍宴山身边居然有暗卫。
沿街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百姓们来来往往,一身贵气的霍宴山行走在其中格外显眼,也使得霍小舟忽视了一直跟在他后面那两个普通百姓打扮,却提着剑的暗卫。
她躲在二楼的窗户前,举弓对准自己的兄长。系统突然闪现:“你还真是不会吸取教训!”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霍小舟说道,将手里箭矢对准那道修长的月蓝身影。
就算不会成功,也绝对不能放弃!
“咻”的一声,利箭离弦。霍小舟心跳如擂鼓,紧张万分地注视着结果。箭矢迅速穿过青瓦,掠过熙攘的百姓,可就在正中目标的前一刻,突然出只手一把抓住疾驰的箭矢。
“不妙!”霍小舟暗叹一声,赶紧带上帷帽收拾东西跑路。作为前霍家小姐,她很清楚接住箭的人是谁,也清楚他们是何水平。
楼下就是客栈,那两个暗卫已经追来了。霍小舟立刻转身,慌忙冲进一个雅间,立面正好有几个饮酒的客人。客人们尖叫起来,咒骂着:“哪儿来的混帐!敢搅你周大人的宴!”
声音一落地,那道人影也溜到窗户边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翻身跳了下去。又是转瞬,暗卫们追到此处,直接略过几个惊呆的客人,翻窗追去。
霍小舟不会武功,跃下窗户就摔在别家的摊子上。刹那间,她身子都被震麻了,痛苦如浪潮,一阵阵席卷全身。好不容易从剧痛中回神,可隔着面纱就见着霍家暗卫站在身前。
百姓们都很识趣,默默退几步围成一圈看热闹。就连摊子的主人也躲在一边,静静观察着局势发展。
霍小舟身上这套衣服不是从霍家带来的。上次她救下老宁王,老宁王妃得知她喜欢练箭后,特意叫人为她定做的。霍小舟不喜欢李家人对她的好意,却不能拒绝,就把这套衣服定为“做坏事专用衣”。
于是,现在坏处就来了,霍家暗卫压根认不出她。不过也算好事,要是被兄长知道放暗箭的人是她,估计更不愿见她。
她慢慢支起上身,转动眼珠观察周围情况,寻找着逃跑的时机,然而两个暗卫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几步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抓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竹蜻蜓掉落下来,摔在霍小舟衣裙上。两个暗卫神色骤变,不假思索拔剑一砍,只听金石相撞,尖锐刺耳。
霍小舟身前突然出现个披着黑斗篷的神秘客,只露出来张恶虎面前。暗卫们相视一眼,招式更为狠厉。但那神秘客却不愿纠缠,一招击退二人后,就卷起尚在愣神的霍小舟逃离此处。
余下二人想去追,却被霍宴山叫住:“且慢!”
暗卫们立刻收剑入鞘,回到霍宴山身边。百姓看完戏,纷纷散去。小摊的主人犹犹豫豫走来,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大人,你看,这是小人的生计......”
若是以往,他是绝不敢来惊扰贵人的。可这一个摊子被砸得七零八碎,货肯定没多少好的了。他为进这一批货,欠了不少债,不得不来问一句。
幸好眼前贵人好说话,直接丢来一锭银子:“打扰了!”
小摊贩见着银子,立刻就笑起来,不停说着:“不打扰!不打扰......”
等他再抬起头,贵人已经消失在人海。
街上百姓逐渐稀疏,霍宴山俊面深沉,信步款款,单手背在身后,还捏着一支箭。安阳城里谁不认识宁王府的“宁”字。那支箭出自宁王府,前来救人的神秘客所用武器为横刀,恰巧是青羽卫的武器。
种种巧合加起来——
“咔嚓”一声,霍宴山背后手里那只箭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