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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夜探易阳 ...

  •   夜幕之下,寂静的战场上新堆的血肉已没了温度,数不清的死灵融入无边的黑暗,使得黑暗都变得浓稠起来。忽而一声“驾!”搅碎夜色,一匹快马踏着尸体,穿越战场。

      肃肃冷风声,犹如死灵的叹息,摸着人的耳畔而过。马儿越来越快,那些死灵渐渐全被甩在身后,永远停留在战场之上,只等白骨化黄沙,无人记得,才能解脱。

      易阳城门下,客人勒住缰绳,对城楼上执勤的小士兵喊道:“泠南霍家!快开城门!”

      城门太高,喊了好几声后,小士兵才举着火把,往下探出个脑袋朗声道:“你是霍家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叫门!”

      下面人答:“泠南霍家大小姐霍小舟!快去告诉你家将军!”

      小兵不知道霍家有几号人,同伙伴眼神交流一番,还是选择报上去。

      夜再度沉寂下来,不知过去多久,“咚”的一声,高耸的城门裂开一条缝,霍小舟立刻驾马冲进去。

      然而刚进来,马儿就被一道暗绳绊倒,人也摔得个七荤八素。还没恢复,又感觉颈间一凉,熟悉的声音响起:“哎呀呀,想不到还真是你,霍大小姐!”

      顾五依旧刺客打扮,收剑说道:“少主子让我来确认城外人身份。若是别人,我不看也知道是假。可一听说是你,倒觉得有那可能。走来一看,果真是你!”

      他身后还立着些举火把的将士们,看向霍小舟的眼神还没李辰商和善。霍小舟从地上站起,镇定自若道:“我是来给你们传递情报的。”

      众人一句未说,不过从他们把霍小舟关入大牢里的利落劲儿来看,估计是没信。

      霍小舟读过原剧本,但所有前世里,却没一次见过李绍英本人。他在书里多是存在于别人的口中,只等厉害程度烘托上去了,再在战场上成为李辰商踏向成功的垫脚石。

      也就是战无不胜的反派将军最终败在男主手下,当然都是反派了,他的下场比霍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书里没写李绍英是何性格,霍小舟便忐忑不安地蹲大牢,希望对方能赶在天亮前和她见一面。她是背着所有人单独来的,包括李愚安。不知怎么,想起白日李愚安的神情,心里就莫名感到愧疚。

      因而她不想在此地耽误太久,免得那人担心。可转念一想自己要做的事,忽觉得这点担心还有何必要。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响起锁链的窸窣声。一道光慢慢接近,霍小舟赶紧站起来,却在看见来人的第一眼打了个寒颤。那张脸清俊含笑,但冷得让人心生后怕。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又被来人看出,嘴角笑意更浓:“别怕,本将军只问你几个问题。”

      狱卒识趣地打开牢门,将人拖到李绍英脚边扔下。

      刹那间,又是一股血腥味儿迎来。霍小舟没来得及防备,转身倒在一边干呕。李绍英目光一暗,马上俯身抓起她手腕,阴冷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你怀孕了!”

      霍小舟神色一震,慌忙夺回自己的手,往后缩几步靠在中间的柱子上,一脸戒备。

      李绍英笑意更浓,冷意越重。仿佛专在夜里勾魂的鬼差,身上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倒是挂着不少冤魂。

      “顾五说你的确是霍家大小姐。”他说到这儿,忽然停顿下来,对身边两个侍从打了个眼色。

      那两人即刻走到霍小舟面前,趁霍小舟惊诧之际,将人抓住提起,一把按在身后柱子上。

      即便成了俎上鱼肉,霍小舟依旧不慌,只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赶快放了我!”

      李绍英莫名一笑,缓缓俯身下去,阴寒之气顿时笼罩着霍小舟:“可你还有另一重身份,安阳宁王府的孙媳,护御指挥使李愚安之妻。如今又怀着他的骨肉。”

      一把匕首抵在霍小舟腹部,李绍英盯着她微微发颤的眼睛,好声询问:“你说,若我现在剖开你的肚子,拿出这个孩子送给李愚安,他会是什么反应?”

      霍小舟的目光顷刻定下来,沉声说道:“他是何反应,我不知道。但你和魏王是何下场,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别忘了,我哥同意与你们合作的前提是不能伤害我!”她说完这句,眼神随即转向李绍英身后的刺客顾五,冷声一笑,悦然道:“不过李将军不在安阳,兴许没听过这件事,不妨问问身后的顾大人!”

      李少英身影未动,只说道:“顾五,可有此事?”

      顾五上前道:“少主,确有此事。”

      然而李绍英并未收手,嘴角一裂,语气幽幽:“你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死了也无人发觉。”

      霍小舟坦然接话:“我若真这么死了,李将军如何尽兴?”很显然,李绍英想杀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刺激李愚安。这样一来,她反而能逃过一劫:“倒不如听我说几句,兴许能为魏王的大业添点儿砖瓦呢?”

      李绍英这才收了匕首,不过眼底的危险依旧:“你是李愚安的妻子,却要来帮我父王?”

      霍小舟从容无畏,面上甚至有几分鄙夷:“李将军,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安阳城里谁不知道,早在陛下赐婚前,霍家小姐已经心有所属。兄长能平安离开安阳,还是我帮着阻拦青羽卫。在我心里,只认一个身份,那就是泠南霍家大小姐!”

      李绍英有些怀疑:“顾五,你怎么看?”

      顾五道:“少主,她没说谎......”声音一顿,继续道,“不过属下认为,霍小姐现在所爱之人应是李愚安。”

      李绍英探究的目光重新定在霍小舟身上,霍小舟看向顾五,面露不屑:“顾大人,我是嫁入宁王府,可我依旧姓霍,明白霍家倒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兄长自幼照拂于我,为一个男人,舍弃血浓于水的亲情,傻子才会这么做!”

      “再说,我若是李辰商一边的,何不将兄长出城的计划透露给李愚安?何苦以死相逼,惹人怀疑,今儿又来受这份罪。”

      审时度势,亲情确实比爱情可靠。李绍英怀疑未销,但还是问道:“既然霍小姐今夜不是来受罪的,又是为何而来?”

      “来做你们的内应!”霍小舟倏忽一笑,好声道,“你们现在是被困在易阳了吧!我可以帮你们传信,叫我哥来支援。”

      听了这话,李绍英但笑不语,阴气森森的牢房再度沉寂下来。

      ......

      天快亮时,马儿又跑出了易阳城。

      魏王父子二人立在城门之上,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深沉。

      “父王,她真能信任?”李绍英问。

      “不能!”魏王背起双手,昂首目视远方背影消失处,缓缓道,“她是一个烫手山芋,趁早丢出去为妙。况且本王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这一次,正好用李辰商的手除掉她!”

      当初霍小舟是如何得知他踪迹,从而设下埋伏的,直到现在魏王还没揪出那个通风报信的人。不管霍小舟是敌是友,魏王都不敢放心。

      霍小舟出来这么久,李辰商那边不可能没有察觉。既然霍小舟想帮忙传信,魏王就给了她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郡王亲启”四个大字,一看就知出自魏王手笔。就不信李辰商得知她通敌后,还能轻饶得了她。

      不过李绍英想到另一种可能,万一昨夜前来人还真有几分聪智,把那封信隐了下去呢?

      他便问道:“父王,万一李辰商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信件呢?”

      魏王胸有成竹:“那就看她是否真有本事把信送到泠南了。”

      正如魏王所料,安阳帝军这边找人都快找疯了,没曾想斥候急匆匆跑来说,小夫人正从易阳城赶来。

      军旗猎猎,天色青明。霍小舟刚进军营,就看见李愚安站在路前,脸上并无别的情绪,只一双眼沉着,静静立在哪儿望着她。

      霍小舟步子一顿,心里骤然生出些心虚,又觉得没必要,眸光暗了暗,迅速走去。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突然问:“你昨夜去哪儿了?”

      “睡不着,去外面走走!”霍小舟说完。前面又来一伙拦路的。

      从安阳到现在,李辰商早就对她憋了一肚子气,眼下终是忍不住,脸色铁青,领着部下大步走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不,应该说他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若有可能,最好趁此机会让李愚安休了她丢在此处。省得一天到晚作天作地,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他已是皇帝,人之上,天之下,哪儿来那么多好脾气与人消磨。只能说是现在才登临帝位不久,还没适应生杀夺于,随心所欲的权利,否则早就下一道圣旨命令李愚安休妻了。

      而李愚安正是知道这一点,从不敢妄称圣上之名讳,而是恪守君臣之别。但他明白今人非故人,不代表霍小舟也明白。

      “你昨夜去了哪里?”李辰商语调生冷,毫无客气。

      李愚安正要掩饰,却不料霍小舟直言道:“易阳城,魏王府。”

      李辰商一声冷笑:“你这算不打自招吗?”

      霍小舟面色悠然,自动忽视李愚安急切的眼神,嘴角微微弯起:“陛下,连你们都觉得妾身心不在安阳,更何况魏王等一众叛党?”

      不等众人回答,她忽然跪地一拜,郑重其事道:“陛下,他们需要一个安插在陛下身边的奸细,何不如就让妾身来做这个奸细。没有人会怀疑探子,妾身能拿到别人绝不可能拿到的情报。”

      将士们只觉得这话可笑,脸上便浮现笑意,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李辰商冷了目光,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语气冰冷而危险:“朕怎么知道,你背叛的是朕还是魏王?”

      霍小舟不动声色:“妾身知陛下忧虑,先告诉陛下一件事。还请陛下听去后,切勿打草惊蛇。明日寅时,魏王会攻出易阳城。若事实有错,妾身任凭陛下处置......”

      “你就与愚安和离!”李辰商不客气地截断她的话。

      霍小舟只顿了一瞬,道:“若无错,还请陛下允许妾身为平叛尽一分绵薄之力。”神色自然的,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李辰商的话。

      李愚安默默听着,目光越来越沉,最后化为一派落寞。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她为何要来战场,更不明天她今日的举动有何意。

      似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喜欢独来独往,从不与人解释,不论陷入何种困境,皆不知求人相助。

      两人是夫妻,可他却像一个外人,即便同床共枕,依旧立在她的心门外徘徊,永远窥不见门后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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