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改命法则》麻雀闹山

101、后事

　　孙婼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睡眼迷蒙中，她好像回到了孙府。桌边有两道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夫人在雪地里冻了半夜，只是小产，实属大幸，待老夫开几味药......”

　　后面的话是什么来着，孙婼儿已经不关心了，她只记着那句“小产”的话，立刻清醒过来，扶着床边挣扎坐起。而这时，她终于看清了立在桌边人影，那明晃晃的，就是孙未！

　　“怎么回事！”孙婼儿惊吓不已，大声嚷道，“你不是死了吗！”

　　孙未心中一痛，缓缓回身，正对着妻子，眼眸半垂着，盛着一片阴影，声音平静却在颤抖：“我没死，死的人是义父义母，还有我们的孩子......”

　　“哈哈哈哈......”孙婼儿疯狂大笑起来。那神情简直可以称作惊喜不已：“你说那个孽种没了？我肚子里那个孽种没了！哈哈......”

　　孙未神色巨震，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熊熊怒火：“你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笑？”

　　只一瞬，那声音降至冰点：“义父义母死了，你居然在笑！”

　　孙婼儿太高兴了，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刻得意万分道：“你唯一的孩子没了，我如何不笑！”

　　怒火之后，是满地凉灰。孙未心中对孙婼儿的爱意在这一刻，燃烧殆尽。他缓缓闭目，长叹一声，再睁眼时，眸子里什么感情都没剩下，淡漠的就好像眼前人只是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语气疏离道：“好，我如你意，奉上一纸和离，黄泉碧落，再无瓜葛。”

　　他一走，兴奋之余的孙婼儿终于意识到另外一则信息，她的爹娘死了！

　　......

　　孙家灵堂上，孙逸飞一身素白孝服，跪在父母灵位前，一把一把往火盆里撒着纸钱。偌大的灵堂寒气凌冽，别无声音，只有道士们的经念着，檀香袅袅，仿佛把人带去了故人的世界。

　　李愚安和霍小舟立在他旁边，相互望一眼，皆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一叹。昨夜青羽卫赶来时，整座孙府只剩下孙家两兄弟抱着父母的尸体痛哭。

　　至于那伙强盗，早已逃之夭夭。

　　更令人痛心的是，强盗是孙婼儿招来的。若不是田青栀和孙未出门找人，孙逸飞得乞儿相救。只怕昨夜孙家上下，绝无活口。

　　孙逸飞试图用忙碌麻痹心里的伤痛，明明受伤不清，还要张罗着丧事，谁劝也不听。大清早天还没亮，就跪在灵堂前烧纸，一直烧到现在。

　　但人这么熬着，总归不是办法。李愚安缓缓蹲在孙逸飞身边，犹豫半晌，才开口道：“小飞......”

　　“哥！”灵堂外一道女声截断李愚安的话，孙婼儿跌跌撞撞冲进来，望着花圈中间硕大的“奠”字，双目出神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死的人应该是孙未呀......”

　　她一步拖着一步，跪到兄长面前，疯狂地摇晃着孙逸飞的手臂，哭诉道：“哥，你快告诉我，昨夜究竟是谁死了！”

　　孙逸飞身影摇晃来去，神情却佁然不动，只轻撩眼皮，冷冷道：“那伙强盗是你故意引进府的。”

　　语气不像是问，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孙婼儿顿时定住，可怜兮兮的眼里都是泪水，小心翼翼道：“哥，你听我解释——”

　　“你还要怎么解释！”孙逸飞一声怒吼，却激发旧伤，喷出一口鲜血。孙婼儿直接被吓呆了。

　　“小飞！”李愚安赶紧伸搀扶住倒下的人影，关切道，“够了，你现在该去看大夫！”

　　“不用！”孙逸飞负气甩开李愚安，自己挣扎着站起来，手指着自己妹妹，恨恨道：“孙婼儿，爹在世时说过，你若再犯，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如今爹死了，我代他说话，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孙家大小姐，我孙逸飞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你给我滚！”

　　孙逸飞咆哮着，仿佛要将心里全部压抑着的愤怒悲伤都吼出来。孙婼儿完全被这样的兄长吓住了，呆呆地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这时霍小舟走来，训斥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呀！”

　　孙婼儿立即看向她，满是憎恨。这里是孙府，哪儿轮得到一个外人来发号施令。

　　幸好田青栀不在，否则孙婼儿该怨的人又多一个。

　　至于田青栀去了哪儿，自然是城外旧庄，强盗老巢。庆功宴上，赵壬怀抱着美人，吃得满嘴油腻，又在兄弟们的庆贺声中，干掉一整壶的酒。末了把酒壶往地上一摔，望着田青栀道：“若不是娘子有孕在身，今儿非得给你灌醉不可！”

　　田青栀只是笑笑，手指在赵壬胸膛上轻轻划着：“郎君，你醉了。”

　　不止是赵壬，席宴上的其他人也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二个满脸通红，醉眼迷蒙，跟抽去全身骨头似的，“啪”的一声，如一滩烂泥拍在桌边。

　　赵壬隐约觉得不对，这才喝几杯，兄弟们怎么都醉了。他又想亲亲怀里的美人，可自己却一头栽到酒桌上。

　　田青栀轻轻一推，他又倒在地上。赵壬想要起身，奈何连条胳膊都举不起，不禁慌张道：“娘子，快扶我起来！”

　　却不料田青栀嫣然一笑，娇声软语：“郎君，你喝酒喝热了，先躺在地上凉快一会儿！待娘子做点小事，就来帮你。”

　　她依旧笑着，拔出赵壬腰间的匕首，在人脸上划了划。赵壬终于意识到不对，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娘子，你想干什么！”

　　田青栀不说话，径直起身，甩着匕首悠哉走到强盗们身后。一手提起人的脑袋，把匕首比着脖子一抹，干净利落，仿佛宰不是人，而是一块肉。

　　强盗们都害怕起来，不是吚吚呜呜，就是大声咒骂，想要逃走，可惜身体酥软，连跟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田青栀一边杀着人，一边笑着和活着的人闲聊：“王爷说了，顾念你们兄弟情深。等你们办完正事，就奖励你们去阴曹地府和赵侍郎团聚。”

　　赵壬怒吼起来：“贱人！你什么意思！”

　　田青栀蓦然回首，巧笑嫣然：“哎呀呀，郎君不知道吗？书上有一条计策，叫做借刀杀人。”手下匕首一动，又结束一条性命。

　　“你们脑子简单，只能做杀人的刀。”她提着匕首，慢慢走到另一个强盗身后，望着赵壬好声道，“而我，才是拿刀的人！”

　　眼看着赵壬惊恐的模样，她笑得越发开心：“都说了，让郎君好好读书，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下场！”

　　不消片刻，席上活人只剩下两个。田青栀慢慢走到赵壬身边。此时赵壬已经有点力气了，望着笑如天仙，心如蛇蝎的田青栀，他竟被吓得不敢反抗，手忙脚乱往后爬去。

　　岂料田青栀悠悠蹲下身，柔声道：“郎君放心，我还舍不得杀你。”

　　这么说着，一刀扎进赵壬大腿上，痛得人“啊啊——”惨叫连连。

　　半个时辰后，席上只剩一个活人。转瞬间，门前又出现一个蒙面刺客。顾五抱着双臂看着屋里的惨状，不禁摇头感叹：“你们女人呀，一疯起来还真没人受得了！”

　　田青栀回头咧嘴一笑：“顾大人客气了，小女子这点本事哪里比得过您呀！”

　　说着说着，人就来到顾五身前，正要倚上去，却不料顾五往边上一避，她扑了个空。

　　顾五有礼道：“别！被菟丝子缠上的草木，可没一个能活下来的。我只是来看看你事情办妥了没有，顺便提醒你，除掉孙家剩下的活口。”

　　田青栀倚人不成，就倚在门框上，妩媚而笑：“奴家知道了！”

　　当初魏王同意收下赵壬这群莽夫，便是看着他们身后的田青栀。从一开始，与魏王达成合作的，就不是赵壬，而是她田青栀。

　　不过田青栀帮魏王，可不是为给仇人们添堵，她只是要所有人都不如意而已，这其中也包括魏王。所以当时，她才会把孙未带出府，避开屠杀。

　　却没料到孙逸飞居然也活下来。她目光一沉，似有烦闷。仔细检查身上没有血迹后，就扔掉匕首离开此处。

　　等她回到孙府，就听说孙婼儿被孙未休了，又被孙逸飞断绝关系。这可是一件大喜事，田青栀来到孙婼儿面前，好好刺激她一番，最后扔下一句：“都说风水轮流转，以后就该你来伺候我了！”

　　孙婼儿听了，又大闹一通。但这一次，没有人来哄她。丫鬟们只是把门一锁，随她闹去。

　　只不过第二天，孙婼儿住的房间大门就被人砸开了。孙未一边要操心父母丧事，一边要操心孙逸飞的伤势，正不得空，也没在意她的去向。

　　孙家突逢变故，宁王府肯定要来帮忙。但李愚安事情也多，就只有霍小舟领着一帮丫鬟家丁前来帮衬。

　　自然而然，这找孙婼儿的活，就落到了她身上。

　　年关越近，大街上就越热闹。霍小舟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找了小半天，连个相熟的人影都没碰到。最后实在走不动了，便来到河边凉亭里打算歇歇。

　　可没想到刚一抬头，就撞见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