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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打眼一看,小筑门窗虽矮,但庭前郁郁葱葱,几株桃柳分门别类占了两块地方,但排版条理并不存在,好似随心而种。又修了木阶,拾阶而上处处都摆满了晒干的花草,远远就是一股幽香。满园阒寂,一派世外高人之风。

      许容看草药就能放心一大半,好歹是个识得药物的。

      还没从这世外桃源的氛围里回神,忽的耳边惊雷一响,中气十足的粗粝声音又发了功:“陆先生,陆~先~生”

      许容捂耳朵,看见无动于衷的池纭,给他一个赞叹的眼神。

      ……

      高人不凡,将池纭反反复复地把了好几次脉搏,又给他调了碗黑色药水,浓稠似泥水,说喝下去等几个时辰。

      许容蹲在他门口拔草,池纭坐在屋子里。

      拔秃一块就回头看看池纭,他从方才就烧得脸色发红,力气消散,靠在床头勉强醒着,然后对回头的人笑一笑。

      许容被他笑得心慌,紧张:“这高人不会把池纭药傻吧。”

      还是去再叨扰一下,方才本来想跟着高人下去熬药的,结果一个病人行动能力全失要人看着,一个高人脾气怪异研读药书需避开生人,他只能在这里闲的拔草。

      两下纵身到庭院里,看见楼后飘起一道青烟,多半是在煮药。

      他踱步到药炉前,对方低头看书,一把蒲扇控着火候。

      “陆先生,打扰了,我想问下我弟弟这病的情况,还请您能告知一二。”

      火前一席农人打扮的高人慢慢抬头,神色不虞:“我已经看过了,等确定以后自会说明。”

      许容:“那冒昧问一下,他现在浑身烧的火红有没有问题。”

      “火红了吗?药太烈性了吧,无碍。”

      陆高人看着这位小民战战兢兢支棱在旁边,当着端庄的景观松,嗤笑:“你在这站着干什么?小心我被你看的手抖,给加点不该加的东西进去啊。”

      高人吗?许容不过是发现高人和自己想像不太一样的落差剧烈,被震得五脏六腑具伤,说道:“那我去看看池纭,对了,你叫什么,我不能每次都喊高人吧?”

      “高人?你在心里这么喊我啊。”陆高人似笑非笑。

      翘起的二郎腿恢复成人模人样的岔开姿势,医书已经合上了,百无聊赖地扇火的手腕停下来,又看了看许容:“还不走,上面的病人可是需要人看顾。”他穿着一身浅青色圆领襕衫,居家得很,看人走了,小心地掀开药盅,再三和医书对比:“没错吧?”

      许容跑上小楼,竹竿铺的地板,空心轻便,踏上去会有轻微声响。

      所以他还没到门前,里面的池纭闷闷地喊人:“许容。”

      “怎么了?”

      “我想喝水。”

      “好好,要凉水还是热水。”

      “凉水。”

      许容拿竹杯给他接了一杯凉水。水似乎是山上清泉,用竹管一根搭一根,接龙一样引到院子里,还方便他在下面搭了有活水源的小山水园。

      送到屋子里,屋门大张,窗户四开,山风全灌进来,这里像个天然的风洞:“怎么全开着,会受凉吧。”许容用自己朴素的养生知识灌输给池纭:“难受可以出去走走,这样吹风会被凉气侵染,就会感染风寒。”

      端着凉水进门的徐大刀阔步进门,冷水到处洒落,听见许容的絮叨,说:“别教了你,你弟现在根本没办法出门,再这样放他憋气,真会烫傻。既然你来了,你给他敷冷毛巾。”

      许容拧两条毛巾,把人脖子脸紧紧裹上,又去探对方的额头:“好像有点热,会不会是发烧。”

      然而任凭他猜测,陆高人岿然不动,连份凉茶也不送来。

      没一会儿,对门对窗的流动风吹得他手脚凉透,许容:“有点冷。”然后假公济私地把手放池纭额头:“还是烫。”换两只手来温一温。

      池纭始终半闭着眼睛,像陷入浅眠,只有呼吸的灼热没挺。

      待他要撤回手掌,床上靠着的男人忽然伸手,一把钳住许容手腕,原本不过是正常探体温,这样姿势却说不出的别扭,许容赶紧求助他人:“我弟弟烧得都迷糊了。”

      门外男子朗声:“这不就来了,别催。”

      他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褐色浓汤,羊皮质地的针包,看上去专业极了。

      许容:“大夫要施诊吗?”

      他甩开池纭手掌,将人从背后托起来:“现在要做什么?”

      “要让他喝药,喏。”把那碗浑似泥巴拌出来的汤水递给他。

      老远这药味道就冲天,酸苦辣仿佛汇聚一处,竭力达成了大家最不喜欢的味道,许容一口口递给池纭时,心想自己恐怕是个刽子手,送上比毒药还难喝的东西。

      还没一个糖。

      他在怀里掏了一下,剩一颗特地留下来的果子,样貌绿中点缀一点红,这个是最甜的一种,许容算好了藏下,没想到那么快还是喂到他嘴里了,人算不如天算。

      一口气给他灌进去这汤,又把果子也塞人嘴里:“就和这碗药就行了?”

      陆姓男子矜持地点头:“没问题了。”

      只见他施施然落针:“你方才问我叫什么?我叫陆昭,就是那个昭然天下的昭。”

      许容目光看着细长针尖在人皮肉中穿梭:“你别把他扎坏了,咱们可以不在你干活的时候聊天的。”

      陆昭拭去池纭皮肤上的血迹,笑道:“说的有理,小友你叫什么?”

      “许容。”

      陆昭:“名字不错。”

      许妈妈起名时什么都没想,希望自己儿子生来做什么都很容易,希望他生孩子也很容易,心疼妻子生产的许爸爸毫无底线地跟读:“希望许容生孩子也很容易。”

      许容长大以后对这个槽点满满的故事避如蛇蝎,生怕妹妹大嘴巴在学校乱讲,不过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做什么都很容易,完成系统的任务也是小菜一碟。

      陆昭施针还算得上熟练,半个时辰就给他扎满,羊皮小包里就留下两根,一根极大的,一根极小的。

      “别那么紧张,在下天资聪颖,还在村民身上练过多次,这点针算不了什么。”陆昭嘴里了了轻松,满头没人擦去的汗水倒是做不了假。

      许容看破不戳破,对技术活怀一丝的感激之心。

      “哎呀!”

      “?”许容:“怎么了?”

      “腰,坐太久闪到。”陆昭龇牙咧嘴。

      许容:“哈哈哈,先生,芳龄几许?”

      陆昭:“你这小子没文化,该问我贵庚。”

      两人莫名达成某种默契,均哈哈大笑起来,陆昭笑歇了:“你这小子对我胃口,我过而立已有两年,你叫我一声兄长。”

      许容现在见人都叫兄长,顿时毫无负担地高喊:“陆兄长。”

      “晚上请你们喝点我独家珍藏的老酒,就等你这种有缘人。”

      “好啊,不过你看看,池纭,他怎么样,不会又发高烧吧。”

      陆昭瘪嘴,故弄玄虚,“啧啧,看他自己。”

      “什么看他自己。”难不成抗不过去就是个死,许容急了,追上去问:“哥,哥,兄长,你说清楚点。”

      “你怎么又是这股傻劲儿,聪明点我就告诉你。”

      许容压低嗓子,气泡音说:“兄长请说,我承受得住。”

      “没什么问题啊,虚不受补罢了,等我开了方子,你去抓一个月的,给他天天熬药,熬完然后天天上补药,半年就能生龙活虎。”

      “半年!”许容心算 180天,六个月,实在不算短。

      “看来真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但这伤又是如何留下,依照系统所说他可是与世界源头相连,但许容想起一点,他并不了解池纭实力如何,若他虽然被称为主角,其实不过是个武功平平的普通人,倒也说得通。

      夜间,池纭喝完药才下来和众人吃饭,依旧要人搀扶。

      桌上摆了几根长相不一的筷子,弯曲扭动的形状,捏着还剌手。

      徐大刀深表关心:“陆先生,我下次上来给你带些筷子用具吧,您看前几次我来得匆忙,也没想到给您置办些东西。”

      陆昭摆手:“平时又没人来这里,我家里一双筷子就足矣。”

      “您需要什么都尽管和我说,小团儿读书这事以后还要麻烦你呢。”他拉着自家女儿,小孩软软糯糯地叫:“陆师父。”

      陆昭笑:“小姑娘,若是不考试可以慢慢来,我教着也没压力。”

      庭院的月光踩着树梢竹叶,悄悄地布满轻纱。

      说完,他端起一坛表面灰土沉积的老坛子:“今夜请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许容:“这叫什么酒?”

      “桃花酒,果子酒?我用了许多东西酿造而成,味道一定很不错。”陆昭无所谓数着指头给自己数乱,索性全抛开,挨个给破瓷碗里倒小半碗,“小孩子不能喝酒。”于是四碗分开。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是许容早畅享过的田园生活,只是他恐怕无法适应全然让自己解决生活所需,否则他也在这里修上一间房子和陆昭比邻而居。

      四人举杯,池纭被告知只能喝一点点,许容笑逐颜开:“没关系,我可以替你喝。”然后咕噜一大口含下,烈酒入肠,烧的许容心肝脾肺都烫起来,他赶忙扒饭菜:“好辣。”

      陆昭说:“若是连这点酒量都没有,如何成为一个潇洒风流的文人墨客。”

      喝酒和成为文人墨客没有必然关系啊!

      许容涨红了脸,话也说不出来,在心底吐槽。池纭给他喂了一口甜菜,这才慢慢缓过来:“我本人还没有这样的愿景。”

      “没有就没有吧,还喝吗?”

      “当然喝,不过你说这是果子酒,果酒怎么会那么辣?”

      “想让他味道醇厚深远,辣点又何妨?”陆昭说话时神情虽没变,嗓音却低了下来。

      看来陆昭兴许是事业受到阻碍,个人发展难以健全才出来隐居。许容把年轻时学到的毫末知识从记忆脑海里抽出来,只记得壮志难酬四字,颇为同情,又高举酒碗敬一杯。

      杜康忘忧下肚,久而久之,四肢都好像汲取到那浓烈酒香,迷了魂一般软绵绵的竟然真的品出那浓烈的香气,喝完自己一碗仍觉不够,又把池纭的碗挪过来:“你喝不了了吧,我替你喝。”

      池纭:“吃点菜。”

      许容拉着他问味道:“你喜欢喝吗?”

      “还行。”

      许容喝醉了,更亲切些,贴着池纭,像是要把人逼到墙角,以绝对主导的姿势好好教育一下他。实际情况是,他搂着人胳膊,一下一下的戳人手臂上的肌肉:“弟弟,你这身体不好,快点养好啊。”

      庭院里闹成一片,陆昭和徐大刀吵着要比划比划,正要举棍,小团儿已经冲进陆昭怀里:“我爹爹醉了。”

      陆昭醒了大半:“哈哈,许兄弟,徐大哥,你们喝醉了,快回去吧。”

      然后自己先晃晃悠悠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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