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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一路上许容总是若有所失,然而翻一翻兜里,吃饱了肚子的皮球一样,哪里会漏掉呢?

      一到村口,他一手撑着板车拿着冰糖葫芦跳下来:“徐大哥,拜拜。”

      然后飞快地跑回去,天气有点热,表面的糖块已经油润欲滴了。

      还没到门口,他就急赤白赖地大喊:“池纭,池纭,吃冰糖葫芦。”

      砰地撞开门,池纭半披着一件老头们常穿的外衣,正要下床。

      许容:“不用下不用下”,他把糖葫芦怼到他眼前,一只手接在底下:“快尝尝。”

      他脸上喜色和暖色一起融起来了般。

      池纭被扶回床上,被人怼着塞进来甜甜的果子,他咬下来一颗,酸甜口感,又抬眸。

      许容:“不吃了吗?”

      许容心想,莫非是这种若他看尽世间繁华,便给他烟火平淡的套路不适合池纭。这家伙也不知道吃过这东西没有,女孩都挺喜欢的啊。

      许容咬了一口山楂,糖衣混着山楂的酸涩,味道在嘴里蔓延。

      池纭

      但他个人对这小孩玩意儿兴趣也不大,几口解决,又和他分享:“我把我那腰带当掉了,有70两银子,买了两套衣服,还有换洗的。”

      他把那件深蓝色长袍拿出来:“我专门给你挑的。”

      蓝色长袍衣领边还有一圈毛,正适合池纭这种体虚的,保暖到位。

      “剩下六十两银子,我就正好给你,”许容猛地打住嘴:“忘了给你找大夫了。”

      怎么把这大事忘记了,他着急忙慌的站起来往外走,脚步未停:“你在家等着,别乱跑,大夫马上就来。”

      池纭站起来:“我们一起吧。”

      许容:“别了别了,我先去问问徐大刀这周围有没有赤脚大夫。”

      他挨着村里人打听这周围的大夫,但众人均表示,十里八乡只有一位赤脚大夫。

      大夫距离此处好几个小村子,牛车翻山越岭看个病,乡下人往往都觉得不值当,总是熬着病痛等赶集去找大夫。但现在时节农活多,下次大夫出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牛车倒是好办,今日赶集那一辆明日再借用一次,付点酬劳就能办都还好说。

      一路走到徐大刀住址,忽然看见门口有个熟悉的东西,方方正正的一只井冒着寒气,许容一挑眉,笑了一笑,颇为欢乐地高喊:“徐大哥,在忙吗?”

      “不忙不忙”里面回应,随即一个人砰地推开门。

      一个围着白色围裙的大汉举着锅铲,满脸汗水,呼哧呼哧破风箱似得喘气。

      看见许容,他粗着脖子:“不好意思许兄弟,我给我女儿做饭。”一句话里每个字都像被刀剌过

      “这看着像是做过炸弹。”

      “?”

      解释不了,许容摆手:“好奇你做的什么?”

      “一个辣椒炒肉,吵着闹着要吃。呛死。”徐大刀不堪其扰,他的那中气十足的嗓子已经萎缩成低哑的破嗓子,还哧哧嗬嗬地裹着痰:“不行了。”

      他又冲出去。

      许容好奇,也跟出去看他情况,见他埋头在井边木桶里直接大口吞咽,等水位肉眼可见的低了一点,徐大刀才脱力般摊在地上:“怎么会喜欢辣椒,这东西一点不符合我们的口味。”

      没想到这世界现在就有辣椒,华夏历史中还是中后期传入东亚,这世界节奏还挺快,但玄幻世界一向没有道理可言,说不定还能出现后期华夏培育过的西瓜。

      徐大刀缓过气来,靠在井边一动不动:“许兄弟,你要是喜欢喝水可以多来我们家,那次回来后我发现,这潭水幽幽的,一股子凉气,比夏天的西瓜还好使。”

      “是吗?”许容夸张的应了一声,亟不可待地在指挥下放下滑轮,等那绳子和桶晃晃悠悠地爬上来,连四壁都寒烟柔雾地环抱着。

      他舀一勺水浅尝,清凉之意丝丝上涌,这在夏天一定是个热门井口,难道真是那块令牌的作用,可是令牌在他身边时始终温热,材质贴合皮肤,连掉了都没感觉。

      不再纠结着令牌,他快速说完明日带池纭求医的事情。

      徐大刀:“那你不如去找高人,他家据说以前有先祖学医,应该会一点医术。”

      许容对这种事业多栖、四处开花的高人,并不抱有十分的信任,他犹豫良久,还是徐大刀说:“我们就去问问,不行打道回府也亏不了,你还能顺便认识他。”

      “那,行吧。”许容终于点头,这事情往好处想,就是好处太多了。

      第二日,老早爬起床,村里公鸡尚未报晓他就醒了,这日子难捱。晚上只有一点点微弱的蜡烛照明,连打发时间的话本在镇子上也没什么销量,卖的是仙女凡人缠缠绵绵的故事,很不时兴,他没买,晚上和池纭大眼瞪小眼地看上一个半个时辰,就熬不住去睡觉,恐怕还没到九点。

      昨天买了面粉,落碧镇大米价高还难得,这里虽然潮热,但没有水田,种不出米粮来,要等商队路过才能买到一两碗。

      许容不会做饭,贫乏的厨房知识都来自互联网只言片语,据说面一定要醒,可是怎么醒,什么叫醒?他统统不知。只管加水和面,又加面匀了里面的水,反反复复,一大盆面粉也没搞出名堂。

      等池纭扶墙出来时,他打算把面糊糊贴到锅边,一巴掌一个,熟与不熟,全看记忆力有没有被篡改太多。

      灶火很方便,野兽一样在炉灶里发威,勇猛无比,没一会儿就把面饼烤糊了。

      许容掀开盖子,急急忙忙去接水,看见池纭递水来。

      接过胡乱浇进锅里,揭下面饼,已经不成样子。

      忙活一通,吃的还是糊面,他有点不好意思,在座位一头,把自己的面饼放对方碗里递过去,嘻嘻笑道:“你先尝尝。”

      “什么味道?”

      池纭掰了一小块,咀嚼速度也很慢:“挺好的。”

      主角这样吃东西,乖巧得像个小孩。许容怜爱许多,尝一下自己的糊饼,脆干,糊了的一面去掉碳化的部分也不怎么好吃,勉强果腹。

      他多吃了两口,就着水喝下去:“明天我注意火不烧那么旺,吃一堑长一智,明天的饼会变得好吃的。。”

      池纭慢斯条理吃完,点点头:“好。”

      饭后,许容带着池纭散步。

      池纭现在走路不稳,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感受脚底触碰地面的过程,像小孩蹒跚学步。

      许容扶着他,说话活跃气氛,拉近关系:“今天去找大夫,徐大刀给我推荐的他,听说是个高人,隐居世外,那医术应该也很了得。”

      池纭点头:“很远吗?”

      许容还不清楚,但那山路他走过,确实不轻松,面色发苦:“路上会有点难走。”

      可徐大刀已经准备好行囊来他们家门口,看见炊烟上升,径直走向厨房。

      许容立即蹲下来逗徐大刀带来的女孩子。

      女孩不过孩提年纪,两个丸子头,脸颊圆嘟嘟像个皮球膨胀起来的样子,腮边粉红,四肢健壮,是个人人见面都会评价好福气的小孩。

      性格还挺腼腆,许容给人抱出去,一把提上牛车:“做好咯,小心掉下来。”

      小孩不说话,徐大刀说:“这是许叔叔,叫人。”

      她一扭脸扑许容怀里,就是不肯叫人。

      这是个害羞的女孩子,小小年纪也面皮薄,喊一喊也羞涩。

      “叫小团儿,还没大名呢。”

      “小团儿,你跟着这位叔叔坐吧,”许容举着人放池纭座位旁,池纭已经被徐大刀扶出来,有人借力时,池纭行走已经与常人无异。

      牛车摇摆出发,三个人坐在后面,由徐大刀赶车。

      三人共坐后面,后面偏又狭窄,即使只发出气音他人都听得见。许容以为这小姑娘肯定早就很池纭聊上了。

      然而半响一抬头,看两人偏着头一句话不说,表情凝重,仿佛坐在旁边的是什么仇人,许容哭笑不得,拉起话题聊天:“喂,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那人被他呼气吹飞了颊边散下来的头发,默默整理好:“没有,你若是喜欢可以抱过去。”

      许容才不抱,小孩子精力充沛,起码能闹腾一路,和池纭互相拘束着安坐,才是真正省力的好办法,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她已经倒进柴草垛里睡得香甜。

      若说昨日上街算得上轻车简从,一路顺风,这一路就显得九九八十一难,狭长的小道,连小团儿这样的小女孩都要下来走一段,或是稀泥遍布,池纭死活不要他背,自己走了两段,人几次差点载沟里。许容再不由他分说,一把把人拽起来背上。只不过这人脸皮比同样被背着还嘻嘻笑的小团儿有薄的多,一言不发,等许容一松手,不顾疼痛直接跳下来,气闷着走到一边。

      许容实在不解他的倔强从何而来,他念叨:兄弟间背一背没什么的,我从小就和兄弟们背来背去。

      他自然浮现自己在幼儿园的事迹,永远赶潮流做幼儿园先锋,赶潮流打架,他的人设就是要当幼儿园第一人,潮流说受人欢迎最好,他便到处买零食笼络同学,还背着自己邻居连跑好几百米,就为了那家伙给自己投一票。

      忽然一回神,面前的俊秀的脸忽然退的老远:“你背过谁,你想的这个人?”

      许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这人方才是凑近看他发呆吗?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我背过的没有成千也有八百,只是怀念我的小时候吧。”

      看池纭神色见提不起丁点兴趣,他识趣地立即转移话题:“等这次,高人把你身体医好了,我再也不强迫背你,你就别生气了。”

      池纭眉间不见春意,“我没生气。”

      那只青壮的牛也举步维艰,在几人前方绵软地拽着车,身后车轮上的泥越积越厚。身后几人情况也不怎么样,不过人的机动性还是强过牛,往干涸的泥土上踢两脚,稀泥被甩的到处乱飞,鞋子底重新恢复轻巧。

      许容扶着池纭,不多时又闲的心痒痒,他打听:“你家是怎么样的,大户人家吗?那你小时候怎么样的?不会也这样不说话吧,那你会被其他孩子欺负的。”

      两人隔着衣服肌肉相贴,大约莫名给了许容一点交友的讯号,他问的直白坦荡。

      空荡荡山野,池纭也晃神,半响才说:“我不记得,你呢。”

      聊天这门艺术,像许容这种中等学生,贯彻的方法不过是,他若不说就自己说,顿时滔滔不绝地聊起来。

      “我们家没什么小孩,但是院子里和读书时,孩子比地里的萝卜还多,很热闹,我从小和这些人玩到大,但是渐渐的也都看不见了。”

      “为什么,家中有变故?”

      许容胡乱点头,“差不多。”

      “你家里应该是个富贵人家,接触过仙门宗族吗?”

      “没有没有。”这可是你们世界独有的产物,许容心里补充。

      快要走出稀泥路,路尽头绿草茵茵,黄牛前蹄一踏上去,似乎浑身轻巧起来,甩着牛头前蹄用力,飞快地冲出泥地。

      许容见状也拉着池纭加快脚步,两步走出这破地方,他叹道:“高人住的地方真是偏僻难走啊!”

      徐大刀理所当然:“都是高人了,肯定要隐居世外,不被我们红尘所扰。”

      许容:“那我们也是高人,池纭,你也隐居是吧。”

      池纭不言,走路已经费了他大半力气。

      徐大刀松一口气:“虽然你们两位长得比高人要好看很多,但你们没仙气,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许容心想,他可能没有,但是池纭作为世界主角,怎么会是庸碌凡人,这可是小说里追着也要抱的大腿,路过两片云起码也要点头致意才敢走。

      徐大刀犹嫌自己说的不足,雪上加霜:“弟弟,你真该管管你哥哥,什么都敢吹。”

      小团儿听大家辩论起来,听不懂,嘿嘿地笑着:“叔叔是高人。”

      童言插话,被拆台的徐大刀拍在她屁股上:“你怎么直接拆爹爹的台。”

      许容哈哈大笑:“小团儿都比你有眼光”,他从兜里拿出两颗果子递给小孩:“来,吃点果子,走了好久了。”

      密林里遍布野果,这长青林无愧大森林之名,盛产各种果类,许容认得少部分有现在果蔬的影子,加上徐大刀会教他辨别,现在他把摘果子当成出门的一项技能,逢果必摘,辣手催果,若是有灵智,恐怕这些果树长了脚也要往深林里逃窜去。

      有的果子甜腻香浓,大部分则是酸涩,吃下去恐怕比直灌了两瓶醋还醒脑。

      重新坐上牛车,不住给车上两位投喂野果,看小孩吃得五官皱巴到一起他就哈哈大笑,空手出来,他往怀里掏了掏,发现并无剩余,这才转头看向一直没注意到的池纭:“我递给你的你都吃了吗?”

      “嗯。”

      许容嬉笑:“那么酸都吃完,你喜欢吃野果子啊,早说嘛,以后我常摘。”

      池纭眉目迎光舒展:“好。”

      不知不觉,一座清幽小筑就忽然落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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