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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清晨鸡鸣不已,醒来还有几分晕头,头顶一美人帐,白纱逶迤,床边一个桌子,新木头订的,红漆刚涂,有股新家具的味道。

      连他随手乱放的几件破衣裳,也订了一个新柜子置放,存于衣柜底部。那衣柜自然还没成形,只有一个骨架支棱着,像个铁铠甲忠实地立在墙边充当摆设。

      不过几天,空荡荡的屋子就成了一个充盈的卧室,冷清一扫而空,好像有了人气,池纭打理家真是一把好手。

      再听一会儿清晨的喧闹,就见到隔壁的人,青衣白袍,刚束好头发就过来了,替他整理着装,洗脸漱口,末了又细致地问:“你要去外面晒太阳还是待在屋子里。”

      许容:“还能选?”

      池纭一瞬间似乎语塞,只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许容则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发现:“池纭,家里那么多家具都是你做的吗?”昨天醒来时候脑子被压力填满,想到的都是现状,忧心得快喝不下药,哪能琢磨到这些家具里的心思。

      池纭:“我做了一点。”

      许容毫不吝啬夸奖:“都做的蛮好,你做的是哪个?我用到老。”

      闻言,两人气氛愈加融洽,池纭指了一下小凳子:“它。”

      许容看了看这房间里最朴素的东西,确实是池纭能做出来的,连毛边都没修好,还是鼓励地说:“特别好,之后就是咱们的专用小凳子。”

      许容坐在门口摇椅中,厚被子紧紧箍着,热的他喘不过气,于是移动四肢钻出去,像乌龟一样大张。他方才接着夸了好几句,原以为池纭会被他夸得满脸通红,娇羞不已,却见池纭两手给他随手绑了头发,往下一抄,把许容整个人抱起来,送到门口,从始至终没让人看清他的神色。

      许容被搂懵,心底惊涛骇浪翻腾拍打,他真变成替身了吗?怎么比池纭弱上许多。

      在这种闲适与内心的汹涌中挤了挤,思绪微动,时间不知不觉走过。

      熬完药,池纭端来药碗,放他跟前的小桌上:“药很烫,凉会儿。”

      明明是最恬静的早晨,又没农活困扰,许容终于等到他空闲,张嘴要说话,话语还没出口,那人又起身浇水,把受光面的花盆统统移动一遍。

      这人也是种花的好手吗?怎么娴熟而清晰地规划这些花的受光时间。

      许容:“你别忙了,喝药吧。”

      “马上。”

      许容看他脸上带了几分薄汗,脸色莹白,感慨美不胜收,于是就着美色喝了一大口药汤。

      都是草药,可是池纭的碗里有股幽幽药香,像是风干的花,他的则完全相反,有种路边草药剁巴几下煮的水的味道,引人作呕。

      池纭坐下,默不作声地推来一个糖块。

      许容嘴里反上来腥苦味道,忍着恶心说:“给我的吗?”

      池纭喝药云淡风轻,:“没有蜂蜜,你将就一下。”

      “不将就,有糖已经很好了。”在大石村,蜂蜜是种难得的零嘴,许容不知道池纭从他哪个行为判断出来对蜂蜜的钟情,但他毕竟老大不小,这样的年纪克制一下喜爱的零食的渴望已经习以为常。

      “那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许容看人忙里忙外,生怕自己给调理好的身体会复发,催人坐下。

      待对方坐他面前,他就盯着人喝药,像个多管闲事的老妈妈。

      池纭一口喝完,将碗一翻,看起来一滴也没剩,含着笑意正要说些什么。

      只见徐大刀纵步走来,双臂提着两块分量不轻的肥肉。

      “徐大哥。”他率先叫。

      徐大刀到地方也先闻到他们屋子里的药味,抽抽鼻子:“你们两兄弟可真是一家人,都成药罐子了。”他说着把手里两块肉扔进厨房:“这是我专门留给你们补身体的,等会儿吊房梁上坐烟熏肉,保存得久一点。”

      池纭皱眉看那肉,看上去似乎当成一个棘手的活儿了。

      两兄弟反应不一,许容简直算的上激动,双手打着桌板招呼人:“大哥,快坐。”

      徐大刀叉腿坐下,上下看了看他脸色,似乎大好,甚至还能出门晒太阳,高兴地想拍拍他肩膀:“那天可给我吓得魂都掉了,若是兄弟你真的归西,那大哥也没什么脸面来见你弟弟。”

      许容推开他臂膀,指了一下脊背,和人聊了一下受伤情况,安抚徐大刀的愧疚。

      其实背负良心债的最该是许容,他一腔热血要积累本钱,却让徐大刀陪着他上了山。

      许容和他聊了好半响,精力全花费在消除他莫须有的自责。徐大刀这人,似乎负债上瘾,年轻时他把弟弟失踪归责自己,用几年寻找,后面带上小团儿,现在连意外也不肯放过,许容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徐大哥,再这样自责下去,我们兄弟两索性赖你一辈子吧。”

      “也可以,只要你们帮忙照顾小团儿。”

      许容:“那看来不行,我和我弟弟两人照顾不过来。”

      他耍着嘴皮子,逗情绪低落的徐大刀很快开心。

      徐大刀从兜里拿出钱:“这是猎物卖的银子,给你30两。”

      “没给多吧。”许容想他那副自责内疚的样子,很是怀疑。

      徐大刀掏兜给他看,一个普通猎户的布兜,薄如蝉翼:“真没有,你好好休息,那肉趁这段修养的时间都做了。”

      许容见缝插针:“大哥,你不如赶紧换点体面的布兜,它看上去都已经快成一片碎叶子了。”

      两人插科打诨一通,许容拿着钱,招呼来池纭。

      把钱放他手里:“有什么开支都从这里面抽,别省着。”他心想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威风凛凛,简直出尽一家之主的风头。

      可惜池纭不怎么买账的模样,低眉垂目看着钱袋,沉寂半响。

      许容:“怎么了?不够吗?”忽然惴惴不安,大话说的太早,现在如果真的不够,他也束手无策。

      “换个法子挣钱吧,打猎太危险。”

      许容厚着脸皮道:“只是一时失手。”

      但说时候,经此一遭,恐怕打猎这条路真的要腰斩在半山腰,皮毛大亨更是遥遥无期。

      他蹙眉凝思一个上午也没得到未来的方向,倒是想起那天上山时听说的魔物。

      若真是魔物,池纭恐怕了解一两分。

      午饭就看见那肉上了桌,整桌都增色不少。他故作无意地提起魔物,把那日上山的所有细节和盘托出,最后来了一句,等玄门人的消息。

      可惜任他打听,池纭都面无表情,认真的做一个聆听者。

      真的不认识吗?许容懊丧得要命,他现在在这个世界和盲人过河没两样。系统是个沉寂的哑巴,这导致他的信息来源只有一个身世仅限男主二字的池纭,若是池纭也没反应,他便一筹莫展。

      池纭:“没听过,你害怕吗?”

      许容摇摇头,跟在池纭身边就是抱进这个世界的大粗腿,他现在等于被天官点将的士兵,给凤凰陪嫁的山鸡,算得上一个有名字的NPC,不会轻易死掉。

      若是这世界走暗黑风,男主认识的全都要死,那他无话可说。

      “我比较害怕我们没钱。”许容忽然张口,又颠了下桌上的钱包:“你藏好,我怕被人偷走。”

      池纭哭笑不得:“好。”他把钱袋放到胸口处,合上。

      许容以为这天就这样插科打诨混过去,百无聊赖没有新意,下午时却看池纭端了一个小桌子到门口,在他旁边打算写东西。

      许容闲不下来:“你写什么呢。”

      “写字,我看家家户户都挂着对联,我写一些。”

      没想到还有这个致富路,许容醍醐灌顶,故事里男主必定是样样顶配,文武双全,世界里应该也差不多,若要靠文化赚钱,还是要他上场。

      阳光拐了个弯,绕到了房子背后,他们两就正好躲在荫蔽下。

      “家里有纸吗?”

      “没有,我先练一练。”他拿的是小木炭,还有粗糙的黄纸,练手

      许容侧头:“可是也没墨啊。”

      下午,许容左等右等,从晃悠来的陆昭身上借来纸笔,又把唯一的墨条也拿来,再三道谢,并且用池纭的手艺偿还他一顿肉宴。

      又过几日,许容心血来潮,想到红袖添香不就是情感升温的最好时机。下午,迎着融融暖阳,许容以一个老残疾的姿势趴在桌子上给他磨墨。

      还是他央求了好久才得到的活儿。

      这几日白日渐渐绵长,许容则睡得太过,从天亮睡到天亮,白天在床上待得了无生气,眼看连吃饭都懒得动,池纭终于同意让他来帮忙。

      他捏着墨条,不太会古代研磨的手法,加水胡乱搓。

      许容搓了半天,红袖添香的踪迹都没找到,他趴得太低,池纭个子高,笔直立于桌前,只看见龙飞凤舞的笔端游走,其他却是丝毫没见到。

      许容不甘心,坐高了一些,手臂撑着,惊讶发现腰腹痛感已经微弱许多,他甚至可以不用桌子支撑。

      池纭见状:“你坐下,腰还没好呢,这样会留下后遗症。”

      他那常不生气的脸一旦板起来,就给人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许容识时务地趴下,游蛇样钻到那石头充当的镇纸前:“你写什么呢?”

      “佛经。”

      “佛经!”这满篇密密麻麻,竟然是他在默写佛经吗?剧许容回忆,他已经写了好几日,莫不是都在背诵。那记忆力倒是真不错。

      “为什么写这个?”他倒是闲扯起来,看上去有无数想聊的。

      “醒来有很多事朦朦胧胧,只有书本还算记得牢,都说佛家清心,我先借佛经练练手。”

      怎么忽然自爆,许容注意力立即被他醒来朦朦胧胧吸引,刨根究底:“朦朦胧胧是什么意思?”

      池纭摇摇头,手指摸了下许容耳朵:“不太清晰,好像不是我的人生一样。”他沉默,半响后说:“不想回去。”

      许容:“你果然还记得,我以为你是失忆才没问你,你瞒了我们好久。”可他说不想回去什么意思,系统的原话解读可是他为情所伤,那女子真的伤他至深?以至于他连从前身份也不愿再要?

      “没有瞒你,只是觉得,似乎没必要说出来。”

      他语调从容,真有一种放下过往的坦然。

      许容反复打量他深色,真是如此?可是真如此那就好办了,至少他之后能自然成为替身,也无需顾虑池纭忽然反水。

      “那以后呢,咱们就写字度日吗?”

      池纭低头:“先靠写字吧。”

      许容:“哦。”

      池纭:“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一方剖白了自己,另一方礼尚往来也要说说感受与同样的计划,这才是两个人相处互相倾听的最佳方式,可惜许容愚钝,他嘿嘿笑:“说什么,我还想打听关于你过去的东西呢。”

      他说着,一边装傻,手指已经爬到许容手旁边,思忖到底是一下按住他手会几分温情,还是扑上去摸脸更显撩拨。

      然而他都没做,却看池纭忽然看他脸停了一下,“这样看你,有些熟悉。”

      我靠!

      许容一连说了好几个靠,他心想,莫非自己真是和女主相像才被选中这身体的,那倒是对接下来的任务展开更有利。

      他抬头:“像谁。”

      池纭移开目光:“忘记了。”

      这种掩饰等于事实的表情,许容心想果然如此。

      没有继续追问,只不过心照不宣地把这张脸最大范围地暴露在池纭面前,以期他每次抬头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你手抬起来。”

      许容臆想被打断,下意识抬手,两只黑手掌扬起,衣袖扫上了墨汁。

      池纭无奈:“别动了。”然后伸手来替他把染上墨汁的位置包起来:“等会儿洗洗,你衣服也染上墨汁了,得脱下来泡水。”

      写字的小桌子是别人送的,不过方寸,两人在旁边都施展不开手脚。

      索性把家里最大的吃饭桌子垫高,就这样充作他的写字台。

      许容只恨不能自己上手,做包工头指挥还是不适合他。

      整整两周,许容把买来的黄历小本子标了数个黑圈,墨汁透过纸背。

      许容数够14个圈,发现自己可以下床活动,身子前后痛感都不强,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出门。

      小村子里无新鲜事情,许容受伤后在村里的知名度倒是直线上升,又是劳动了高人陆昭,又是徒手力战野猪,是个传奇人物。

      光他在门口招呼的含羞带怯的少女,都起码有十个,只是那秋波也不知真的是朝他来,还是都飞向在屋里面打扫的木头人。

      许容与池纭缓缓散步在阡陌小路上时,不少人还从忙碌农田中抬头:“这是东边那个许容吧,你和你弟弟出来闲逛吗?”

      许容点点头:“是的大哥,你们忙着。”

      “好嘞。”

      类似这样的对话不胜枚举,大家似乎看到珍稀动物一样地观察,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许容被宛如x灯的视线扫来扫去,局促不已,只好换了更人烟稀少的地方散步,池纭跟在他身后。

      被扶着迈过一个坎,许容说:“我们去卖花吧,我看那些花现在开的五颜六色的,再不卖就要凋了。”

      池纭不想打击他的信心,只等到时候集市的买卖情况给许容证实一下这花并不值钱的事实。

      “好,晚上回去我就准备一下,把牛车也借来。”

      每次上街都要劳烦人家的牛,许容冲动一想,不如买头牛,但是回神便浇了凉水一样冷静,买来又是池纭照顾,他的时间都被自己和各种杂活占据,若再算上畜牧业,池纭恐怕不得安生。

      遂放弃自己的构思。

      “你在想什么?”

      许容看着远山:“你说我们两也没土地,怎么在这里立足呢?听说许多第一次来着安家的人,都是要去山上开垦荒地,作为自家农田,这样才算在这留下了。”

      池纭:“不用和他们一样,徐大哥不也只会打猎吗?足够吃穿就行。”

      许容明白池纭的意思,左右两人根本不懂种地,垦了荒地也没用,不如找个适合发展的活计,一举两得解决生活问题。

      但他思考得过多,会借此联想到系统,这始终是个玄幻世界,还有很多未知未被他解开。

      池纭既然是主角,早晚要离开这里,到时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到两个办法,摆脱池纭自己探索,或者抱紧大腿直接步入顶层玄幻世界。两相权衡,没得出更好的结果,许容还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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