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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山下,池纭举着水瓢给那一排排的小花浇水,这花好些都不是什么名贵花种,不过长相漂亮些。

      但许容总认为这花是长青林的稀罕物,当个宝贝。池纭便好生替他照料,日复一日,也不腻烦。

      最后一瓢水浇透花土,池纭忽然心有所觉一样看向长青林,算算许容已经上去十天,往常徐大刀打猎也是十五天左右,这日子算不得久。

      莫名的直觉如影随形缠绕着他,池纭有点心神不宁,下午就雇了两个山里的村民,先给了一点定金,承诺确认许容安全,回来递个消息就能。

      两位村民老实,本来也要上山找草药,去这地方还能拿钱,欢天喜地接下,拍着胸脯保证找到人。

      山林小屋里,许容几陷入梦魇,梦中天罡地煞,十八罗汉叠成山地追杀自己。

      他不安稳,呓语不停,满头大汗。

      上半身已经被徐大刀固定起来,骨头没问题,不过背后都是挫伤,不知五脏有没有受损。

      徐大刀给他换了两次冷水降温,细微的伤口都用药草敷上,现在他就像个滚烫的烙饼器,把身上那些草木气息蒸得热腾腾。

      实在等不下去了,现在不过是两个选择,他带着猎物下山找郎中,任由许容在山上病死,或者带上许容下山,任由猎物遗失。他当然选后者,但还是暗暗挫气,许容把他弟弟的药钱看得那么重要,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上天还奉送他一身伤,真够倒霉的,不愧能在山上迷路。

      徐大刀又端出自己做拖人木板的绝活,一宿没睡,把一块崭新的木板钉上防人滚落的隔板,加上方便拖行的加宽麻绳。

      这晚上他光给许容降温就用了不少功夫,发热是会烧死人的,即使是个大小伙子也不一定能抗住。许容温度升升降降,没日没夜,确实吓到徐大刀了。

      他焦虑得大早上就爬起来,不管自己也是熬了好几夜,能否吃得消。蛮力把人从床上抗下来,期间许容嘶嘶地吸冷气,看来伤处痛极了。

      刚扛起那小拖板,蹒跚走向山下,却意外迎来了两位兄弟两,他们直奔这个小木屋。

      “喂,徐哥。”

      漫山野生动物的情况下,看到这两人真是,徐大刀心想,这两人真是救星。

      ……

      大石村东面,花草欣欣向荣的小房子。

      池纭遵医嘱熬药,熬三遍,加水,再熬,浓汤快稠得成形,凝胶般裹着里面的黑色颗粒。

      他滤掉药渣,送到许容床前。他等的有些焦躁了,许容昏睡了两天,除了药,多余东西都下不了肚,热气散不去,冷气不敢放进来,躺在床上就像一个焖熄的火炉子。

      那人经过一夜折腾睡得安稳。

      陆昭在门外研究伤药,把老医生的一套设备都借来,撸起衣袖搓丸子。他昨天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大马金刀地把自己晒好的草药一锅煮下,熬成浓汤。

      一碗下去,许容成功地呕吐了三回,然后痛苦的嘤咛两声,没转动自己那快散架的身体,哼唧着去摸自己剧痛的腹部,接着一晚上都没动静。

      池纭也神色不明,温热手掌也隔着被子压他手上。

      他问:“你不是说药很管用吗?为什么会吐得那么厉害。”

      这药本来就是前人书籍里记载的良方,在撞伤摔伤方面也算得上屡试不爽的万能药,怎么会有问题。陆昭问心无愧,但看着许容蔫蔫的斜躺,连呕三次大汗淋漓,一丝丝的不忍让他默认了这个质问。

      这一晚池纭都没睡好,守在许容床前,床头烛油灯淋漓不停地滴油,幸而这药真的管了用,烧退下来了。

      第二天还是跟着药方熬药,病情使然,每个阶段药方稍有变化,池纭盯着书反复地核对,怕老大夫失手,怕陆昭花了眼。

      不过请来的众位大夫还是妙手回春,午时,在被强喂下那碗稠得发亮的药汤后,许容悠悠转醒。

      迷茫地看了下自家房梁,一顶美人账的白纱飘然而下,他听到耳边的嘈杂响声。

      一个大娘尖利穿墙的声音:“哎呀小伙子,你哥哥是谈不到合适的了,但你一表人才,想给你找个好姑娘很容易的嘞。”

      接着是池纭那清泉一样滴滴清透的声音:“多写大娘,我不需要。”

      那女人似乎有些急了,连着叹气:“哎呀!哎呀!我是一副好心啊,你们兄弟都这个态度。”

      池纭低沉起来:“麻烦大娘小点声,别吵到病人。”

      你小子就是病人,许容心想。

      大娘听进去些许,并不多,所以许容的房间里她那胡拉二胡一样的嗓子还是响彻云霄:“你老实给大娘,掏心窝子地说句话,你们兄弟两,是不是契兄弟啊!”

      这一侧,因为常刷短视频增加少量知识的许容差点把经年淤血呕出来。但他听到那个年轻的男子问:“契兄弟?”

      大娘:“就是那种,那种关系啊!”她自己问出来的问题,现在解释七号好像比池纭还不好意思,似是捂起嘴:“你懂得,夫妻那种兄弟关系。”

      天上似乎有老鸦嘎嘎飞过,给此刻的寂静添了几分潦草的墨色。

      连这一侧的许容都无心期待后面的交谈,只希望池纭硬气些拿出主角威严把她赶出去。

      良久,池纭找回声音:“大娘费心,我们两兄弟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隔壁,许容腰背一动就痛的发麻,但还是激动得要坐起来,他和池纭哪点看起来像契兄弟,两人明明恰到好处,不越雷池,是绝佳的好兄弟模版。

      终于送走大娘,脚步声走向卧室。

      于是刚进屋的池纭就和睁着大眼睛发呆的许容撞上。

      ……

      池纭捏着他手腕,反复去摸额头温度,又问他:“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许容:“有点疼,肚子。”

      “没事,只是还没好完全,多吃几天药就会好的。”池纭看他醒过来,有点安心,却忽然似乎手足无措起来,从前都是许容照顾他,端药送水,做得熟稔自然。如今换个角度,池纭却只当个闷葫芦。

      许容躺得难受,扭动着要换个姿势。

      哪想池纭忽然紧张:“别动了,要做什么?”

      许容看他娴熟地掀开被子,替自己摆弄,忽然生出些无故的尴尬,系统真是作孽,把一个纯正直男变得敏感多愁。

      池纭:“以后做什么都叫我,我来做。你虽然没伤着骨头,但不确定有没有内伤,还是不要多动,静养一段时间。”

      许容实在挫败,只能怀揣最后的希望:“我上山猎到的动物还在吗?”

      “徐大哥去集市,等找到卖家脱手他会来找你的,不要担心。”

      哪有担心,许容只不过是难以正视失败,他计划着尽快把池纭身体养好,没想到自己先受伤,简直像是迫不及待讨债一样,这让他那颗积极奉献的心受到了伤害。

      躺着的日子,许容配合吃药上药,池纭让趴就趴,让坐就坐,像个没脾气的小趴菜,规规矩矩的忍耐着。

      “池纭”许容在屋子里大喊。

      厨房里给他熬药的许容步履匆忙地走进来,穿着干活常用的布衣,脸色慌忙,一身浓烈的苦味,他一手包揽了许容所有的照顾工作,熬药做饭,通通都接过。

      许容:“我想尿尿。”病人最尴尬的时间当然是人生大事,若是说大号可以少,可是水都混在药液里下了肚,尿尿他真的控制不住。

      池纭:“我抱你去。”

      “不要不要。”许容脸色一苦,之前非要背池纭,现在是报应降到自己身上了。

      但池纭是个老实孩子,听他拒绝果然就不动,半围着人扶起来。

      浑身都像被碾过似得,腰背一动,就无声呐喊那种刺骨穿针样的痛。

      许容一步一挪,勉强走得大汗淋漓,终于到厕所,他按着土墙,脸色通红地按住池纭在自己腰间的手:“我自己来。”

      池纭:“你腰撑不住。”

      许容磕巴:“那,那难道要你给我扶吗?”

      池纭:‘没关系,前两天都是我在照顾。’

      许容要昏倒了,惊叹自己身体素质太好,差一点一定会因为高血压而不治身亡。

      被扶着但仍旧因为剧痛尿得沥沥淅淅的许容闭眼完成这项人生三急。

      池纭却发出一声轻笑。

      忽然,一双微凉的带着薄茧的手摸上他脸颊,将一捋轻盈发丝撩到耳后。

      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摸上来,是这个表情比较像他前女友?

      许容脑子里简直扬起阵阵沙尘暴,把所有有关的无关的细枝末节卷起来拆开了揉碎了分析一下。

      “走吧。”

      “啊!”许容睁开眼,对方又恢复那温和的容色,刚才片刻如梦幻泡影,消失无踪。

      徒留许容胡思乱想,真的像吗?他并未见过女主,但想来要让男主女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女主应当也是一个绝色美人。

      他曾借着铜镜看过自己这张脸,和原本模样差不多,白净,俊美,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和绝世美人的关系,或许在眼睛上,他双眼睫毛很长,下睫也很明显。或许嘴上,也可能在其他地方。

      除了眉毛,他有一双帅哥常拥有的剑眉,凌厉如霜,不过眉色偏淡。

      思考了一整天,也没得出什么结果。

      夜间,半身不遂的病人许容看着他放下美人帐,没忍住发问:“为什么给我搭个这东西,这不是女孩子用的吗?”不怪他刻板印象,这东西常见于他从前动画片里女皇公主的寝宫,颜色大红大粉,氛围感拉满。

      池纭一顿,忽然噙着笑意:“这是给你搭的?”

      “为什么,我用不着,不如放你房间。”

      外面出来一个朗朗男声:“还不是你弟弟心疼人,看你满身是包,这才给你搭上。”

      “陆昭?”许容这下喜出望外地想坐起来,可惜池纭没看见他期盼的目光,仍旧自顾自地安排合上美人帐。

      他踏步进来,一柄水墨扇刷地合上,冲许容遥遥一礼:“兄弟,身体可好。”

      “挺好挺好,你什么时候下的山啊?”

      陆昭走进,没管一旁忙活的池纭,自己搬了个小木凳坐旁边,桌上的冷茶倒一杯:“两天了吧,你的药还是我给开的,承情吧小子。”

      “承情当然承情。”许容平躺在床上,看人只能扭个头像长歪的大葱。

      他想翻身:“陆昭,帮我翻一下。”

      “我来。”侧立一旁的池纭先声夺人,主动上来给他翻了个身,往后一退,又像一片叶子一样隐身了。

      许容这下正对人,他睁大眼用手臂撑着头:“大哥,这回的药钱不贵了吧。”

      “你说给你熬的吗?那可是我的家底,没有钱也有苦力,你舍得一分钱不给?”

      许容笑嘻嘻:“等我好了也偿还苦力不就行了。”

      陆昭可不缺这点苦力,也不是专门来算账的,他喝了一口凉茶:“听说你是为了钱上山的,倒也不必如此拼命,现在养个十天半个月,恐怕亏损只会更多。”

      他按照许容赚钱速度来计算,确实,修养越久,亏损只会更加恐怖。

      “十天半个月。”许容大惊,手都撑不住这沉重的消息,趴下去喃喃道:“我只能接受修养一两旬。”

      “玄门体质良好,身体强健的人倒是有可能。”

      许容:“……”力气好像重回身体,他焕发光彩:“这样啊。”

      陆昭却敏锐察觉他轻松的语气,眸光一闪:“有信心?”

      “还行。”许容想想,谦虚了下,怕自己太露骨,补充:“我经过那次交锋,认为自己一点不比他们差。”

      “是吗?你接下来就多静养,没事没乱动弹。”

      许容笑着:“动不了,我现在是个残废。”

      陆昭此人,长得正气凌然仿佛下一秒要上青天照明月,但实则是个心肠软的一塌糊涂的好男儿,最看不得兄弟在自己面前坚强地说没事,“我给你留了好几副好药,都是我买来的,不要你钱,放心吃几天就能动了。”

      许容:“陆昭,你简直是个大好人,那能顺便帮我弟弟也看看吗?他这段时间好累,之前的疗程还没结束呢,我都怕他病情反复。”

      陆昭连杯热茶都没喝上,一听又要自己干活,声音拔高八个调:“我贱得慌吗?是什么任由你呼来喝去的小大夫吗?”

      许容赶紧安抚:“没有,陆哥,这不是顺便看看嘛。”他举手做恭喜发财的摇晃。

      陆昭喝干最后一口茶水,杯底的茶叶也进了嘴:“呸,你弟弟没什么看的必要,他一直就是身体虚了些,将养着慢慢就恢复起来,如果你能多花点钱,给他多买点营养丰富的养生品,当然更好。”

      许容听明白了,池纭这是个烧钱的病,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品如流水,并无捷径。

      “好吧。”他又焉了吧唧,钱这东西,虽然只是流通的符号,可确确实实难倒英雄汉。

      “怎么,你弟这病不难养你也不开心?”陆昭站起来捞着那柄竹骨扇:“天色晚了,我要回去睡觉。那个,他弟弟,照顾着人。”

      陆昭大喇喇指挥着池纭。

      许容转头一看他手指方向,池纭贴在门框里,像是被框起来的一副美人画,好看得有些失真。

      但听到指挥的池纭愣了一下,点点头:“我送你出去吧。”

      “哦,也行。”陆昭目光又和病床上精神饱满的病脸相接,“许兄弟,我看你操心的活儿也蛮多,不如少操心,多休息,改天来找你玩。”

      许容点点头,听着两人脚步声远去,似乎在讨论什么,可惜两人都没有大娘石破天惊的二胡嗓子,只有人声窸窣。他根本听不清。

      不能行动,自主困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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