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许思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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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谦空蒙蒙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无比清晰，李发财看见他，脸上并无惊讶。
李发财不想与他多言，从侧边绕过了他。许思谦却没有让李发财离开的意思，他解下系在额间的绸缎，白色抹额在他的手里变成了一件可刚可柔的武器。
李发财的速度很快，许思谦只来得及系住了他的一只手腕，正是李发财沾满液体的那只手。
看似柔软的绸缎实则坚硬，李发财不顾疼痛，反手握住了它。
“许思谦，不想让你的武器毁在我的手上，就别再与我纠缠。”李发财皱了皱眉，不满许思谦此时的举动。
许思谦没有说话，加重了内力，疼得李发财握紧的手松了一点。许思谦见状，趁机将抹额收回，转而缠到了李发财的腰上。
李发财眼神里有了丝愠怒，抹额的力度比李发财想象得要大，靠蛮力无法轻易取胜，若是执意逃脱，恐怕会落得个被腰斩的地步。
许思谦神情淡漠，开口的声音却显得颤抖，“李发财，休想伤了宗主。”
两人僵持着，周围的火势渐渐蔓延到了李发财脚边，李发财没有动弹的机会。眼看着大火已烧到了李发财的裤脚，他的手上也因抹额的缠绕流出了鲜血，许思谦一咬牙，将李发财卷到了自己的身边，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李发财反而将手伸向大火之中，又抓紧了他的抹额，许思谦一愣神，下一秒，抹额灰飞烟灭。
李发财给了许思谦一掌，许思谦呕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轻敌了......
许思谦感受到手中的抹额消失了，脑中的一根弦也随之崩塌。这本是生父母嫌弃他，担心他异样的瞳孔吓到他人，于是才给他的眼睛戴上了一条破布。他生活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中，不敢摘下。
直到遇见了师父，他才明白，原来瞎子也能感受到光的存在，瞎子的世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
但许思谦不敢一直用眼睛视人，不敢完全摘下破布，于是师父将破布改成了抹额，他对许思谦说道：“思谦啊，平时呢，就让它待在你的额头上，要是害怕了，你将抹额系在眼睛上就好，这样一来，我们的小思谦就可以慢慢习惯啦。”
儿时师父的温柔话语一直刻在许思谦的脑中，即使后来师父变得繁忙，对许思谦也不再多加关照，但师父永远是他最敬爱的师父。
师父心怀杀意在先，自己虽并不想置李发财于死地，但不代表会容忍李发财伤害师父。
李发财不再管倒地的许思谦，自己留了几分力度，但没想到他太过虚弱，一掌便倒了下去。
此时的谢飞与不知道潜逃到了哪里，李发财在许思谦这耽误了时间，再追下去，恐怕谢飞与也找到了其他机关，到时候危险的就是自己了。
不宜久战，李发财顺着来时的路出了逍遥宗。
*
夜晚的海面波涛汹涌，与泠音琴不相上下。
李发财看着自己黏糊糊的手，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仅仅是一个蜡油燃火的小把戏，加了自己的些许内力，竟把这名门宗主吓得抱头逃窜。
逍遥宗，也不过如此。
倒是那许思谦有些骨气，身上带着伤，还想拦着自己保护谢飞与。至于那张字条，想必也是他的好意，希望那一掌，并未波及他的性命。
李发财当初记下了许思谦摆石阵的方位，片刻后，吊桥重新升起，晃晃悠悠的吊桥比来时难走了不少，没有人带路，李发财不敢掉以轻心。
他左手拿着剑探路，右手给葫芦输入真气。万一遇到危险，先保证葫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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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谦正跪在前厅的后院中。
月华如洗，洒下一片银光，落在许思谦的眼中。逍遥宗虽四季如春，但未出正月，寒风依旧涩骨。
后院的花儿远不如前厅开得茂盛，残花败柳，不似逍遥宗表面的安宁祥和。
许思谦的上衣被褪去，只穿了一条亵裤。周围没有弟子在，许思谦内心的自卑至今无法愈合，没有人看着他，也是件好事。
许思谦长发落地，背上尽是触目惊心的鞭伤，即使这样，他依旧跪得笔直。
几日前，在李发财进了相思镜之后，他便察觉师父有所不对。他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师父为何要对一个后辈下此毒手，师父一向以悬壶济世著称，与他人并无恩怨，许思谦实在想不通。
“师父......您曾经教我的心怀天下，宽厚仁慈去了哪里......。”许思谦喃喃自语道，“为何连个解释都不愿给我......我该如何相信您......。”
——半个时辰前。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许思谦在房中来回踱步，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字条，一张早已写好的字条。
他料到今日必有一场大战发生，在早些时分，便将字条写好，也将许久不用的抹额系在了头上。
只是这份字条......他还没想好......到底交不交给李发财。他不知道李发财有没有预料到师父的计谋，万一他没有想到，那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会被永远埋藏在逍遥宗。
但如此做法，岂不就是违抗师命的表现，更糟糕的......是被逐出师门，这个养育他长大的地方......
汗水浸透了许思谦的衣裳，稳重的大师兄慌了阵脚。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师父，请允许我，违背您这一次吧。”他摸了摸垂下的抹额，又呼出一口气。
他心中的天平向李发财倾倒，愿遵从本心，一切顺利。
可没想到，在送完信之后，便被师父埋下的探子捉了回去。原来那张字条，早已被他发现，只等着许思谦坐实了违抗师命的罪名，再将他捉拿归案。
原来师父......早已不信任自己......
许思谦被带到后院接受惩罚，师父说事后再来找他问话。他等了许久，看着前厅火光冲天，又听见泠音琴琴声大作，他明白事情不妙。师父终究还是师父，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被他一直当作信念支撑的抹额化作了武器，用柔软的力度做出铁石心肠的事情。
再接着，抹额毁了，自己的信念也在今日崩塌。
许思谦哭了，他的泪落在地上，最终落在了一个人的脚前。
他感受到熟悉的轮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嗫啜道，“师父......让您失望了。”
谢飞与叹了一口气，道:“思谦，还跪着干什么，夜晚风寒，快回屋去。”
许思谦没有动，用他带着泪的空洞双眼看着谢飞与。
谢飞与突然惊了些冷汗出来，这双眼睛，他已经见了十多年，今夜，第一次让他感到恐惧。谢飞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许思谦察觉到了，微微低下了头。
师徒二人相对无言，谢飞与率先打破了沉默，“思谦，你知道错了吗？”
认错的话在嘴边，许思谦却怎么也说不出，内心最真实的答案只能让他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师父，让您失望了师父。”
谢飞与摇了摇头，道：“罢了，你向师父要的解释，为师无法给你，我也不必强迫你给师父一个交代了。思谦，下次不要再犯了。”
谢飞与转身离去，只留下许思谦一人在此。他缩了缩身子，笔直的腰弯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许思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