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神器在岗再就业》少邑

3、第二章

　　星海为幕，棉云作画，晕染一轮玲珑月，
　　月色如洗，空旷的原野上氤氲出水汽，让大人牵着孩童的背影莫名地有些温馨。

　　“喂，看起来像大叔的哥哥，”“你的名字是什么呀？”小孩似是无来由的兴趣使然，不经意问道。
　　“诶——”“不会吧，不会吧”“现在竟然还会有人相信名即是咒的束缚！”看起来正正经经、严肃认真的男子，一开口滤镜就咔擦个稀碎。
　　啊，这可能说的就是
　　——“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长了张嘴呢？”吧！

　　不是，刚刚和他签订契约，
　　让他本来不真实的世界更加玄幻的是谁啊！
　　如果现在有个锤子，他最想做的一定是掀开他的头盖骨来，
　　亲自看看里面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构造，才会有这么清奇的脑回路！

　　“如果有需要我们一起出行的情况下，别人问我你是谁，
　　我回答：是哥哥。
　　别人再问，你的哥哥是谁，
　　我在不知道你名字的情况下就只能回答：哥哥就是哥哥。”
　　“虽然这样说逻辑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作为回答问题的一方，小的时候我这样回答，别人可能会觉得有点可爱，称赞一句:真是兄控的好苗子（虽然当事人并不想被这么觉得），继而放弃追究回答问题的人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但长大以后的我再这样回答，最可能就是空气突然尴尬的！”
　　“况且，你认为收养一个孩子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男子听到这话瞬间褪色了那么几秒——他，被嫌弃了，
　　但是，小孩说以后可以和他一起出去欸！
　　于是这个人周身飘起了小花花，容光焕发了起来。
　　不得不说，明暗更替间，男子二波一的属性可是上了大分呢。

　　待他调整过来，张口欲言些什么
　　只是小孩并不打算让他继续说下去，转了转方向，说道，
　　“既然契约上你命吾名乱，”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便是，橘乱。”

　　“たちばな（橘），”
　　“「蜜柑(みかん)」过去的旧称啊，是水果呢，听起来就很有食欲！”
　　“呦西，今晚的夜宵就是关东煮加上橘子酒了！”
　　对于不负责、没担当、还口花花的无聊大人，橘乱嫌弃的想法快要控制不住了啊！啊，果然，这个男人长得好看是智商急剧缩水的结果吧，是他智商税缴多了导致现在读不懂空气、答分近乎为零的吗！

　　“不过，小家伙，你怎么想的，选‘たちばな’作为姓氏？”
　　喂喂，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
　　听到男子说话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现在的橘乱都可以想象得出这个家伙在脑补什么惊天阴谋了……
　　啊啊啊，阅读理解做的过分行了啊！

　　“问题与问题，要用答案与答案来交换。”
　　摊上这么个监护人（也许是暂时的），只有六岁的橘乱能怎样呢，不能怎样，好好好，还能埋了不成，凑合着过呗……
　　“唔——，这样说也不是不行。”
　　男子顿住了脚步，一手摩挲下巴，好像在斟酌什么，神情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怀念。
　　“小碓（duì）尊。”

　　“就是你想的那样，橘子看起来不错。”
　　橘乱只说要用答案与答案来交换，可没说什么时候给啊，
　　也许明天就给，也许永远不给，谁知道呢。
　　小碓尊笑笑，好似是没有察觉自己被套路了，又好似是默许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看到小碓尊这样反应的橘乱“切”了一声，而后兴致缺缺。

　　两人行走在乡间田垄上，离最开始的烂尾楼已经很远了，
　　远处，天地相接，繁星密布的夜幕如盖，脚边，绿浪翻滚，尚未结穗的稻米簇拥着为铺，漫步其间，恍若徜徉于最原始的生命海。

　　“我们家有哪些成员？”
　　握着小碓尊手指的橘乱笑着问他，
　　因为有这么个不省心的监护人，橘乱不得不提防家庭问题的出现。
　　但似是被橘乱的形容冲击到了，小碓尊故意拉长声音，作出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的式样。然而，上一秒还在思考的人，下一秒：
　　“啊啊——，我想想，有一只飞鸟，有一只游鱼，还有个不听话的小孩。”
　　“很帅气（卡酷一）吧！”
　　所以真该是说，不愧是小碓尊么……

　　帅气不帅气橘乱不知道，
　　橘乱知道的是把自己家庭成员随随便便形容成动物的绝对是个很糟糕很糟糕的大人！（特指，并非无差别攻击）
　　根本，一点都没思考吧！
　　不过为了不给以挑起他人情绪为乐的恶劣家伙再添上一分助力，
　　橘乱认认真真回应：“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类似约定俗成的规律，
　　外来和天降，必然会减少本土原先所能获得的滋养，
　　但也许，橘乱会努力，给他们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用来填补，他们所将失去的。

　　制定计划的橘乱板着脸，神情严肃而又坚定，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小碓尊眼中，就是小娃娃装大人，反差简直不要太可爱！
　　一把抱起小孩，小碓尊话语中带着几丝笑意，
　　“家中的孩子们都叫我父亲大人”，
　　“嗯，稍微有些期待乱君也这么喊呢！”

　　啊，果然，糟糕的大人一放飞就露出原形了，打着帮助自己融入这个家庭的旗号——让自己叫爸爸
　　这是不可能的，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在绝对不能给混蛋大人留讨价还价余地的情况下，橘乱果断地把小碓尊按在了哥哥的位置上，
　　“哥哥。”
　　真是，不听话的大人，让孩子操碎了心！

　　“乱君再也不是从前可爱乖巧的那个乱君了！”
　　被橘乱的一个称呼破灭了恶趣味的可能性，幼稚的大人碎碎念念，就差顶上一头具象化的乌云作怨种状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橘乱立即反驳，“喂，我们才认识半天不到吧！”
　　“都说一日如三秋，半天，也算几个秋了！”小碓尊话赶话，竟是就这么耍起了无赖来
　　应付胡搅蛮缠累觉不爱的橘乱，当下拍板，这话题早结束早好，
　　“那你想怎么样？”
　　“父亲大人心灵受到了伤害，需要乱君喊很多很多声父亲大人才会好！”
　　虽说，橘乱是不待见这个问题，但是麻烦可恶的大人不要白日入梦好吧！

　　“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这个不靠谱的大人！”
　　没等小碓尊得寸进尺，橘乱急忙摁住了他即将高调的开篇。
　　“我不靠谱没关系，乱君靠谱就行了，
　　毕竟连我这个不靠谱的父亲大人算上乱君也只有四个孩子，成熟稳重的乱君一定不会在外面有别的家长的，对不对！”
　　见搞事未果，男子故作做作，准备自损八百去伤橘乱一千。
　　但是吧，这话听着吧，鸡皮疙瘩得掉一地，
　　还能不能好好的了，还能不能好好的了，小碓尊你正常一点啊，好歹现在的你还挂着个监护人的名号呢！
　　“啊啊，这是什么无厘头的茶言茶语？！”
　　都说事不过三，事不过三，这已经不止三了吧！
　　上天啊，能不能来个摸鱼的天降正义，让这个人闭上嘴啊！

　　但不幸的是，天降正义好像都在加班，摸不了鱼，
　　于是，为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橘乱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转移话题，“你知不道我们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方第四次了！”
　　小碓尊闻言，点点头，那么大的个子，看起来竟有些乖巧，
　　“诶，好像是这样的欸。”

　　耶，混蛋大人并没有继续作妖，话题转移成功！
　　不过，观察着周围渐起的不详氛围，橘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所以他毫不耽搁地插入话，“小碓尊，你快靠谱点！”
　　“不然，我们可能还有第五次、第六次，天亮也到不到家！”
　　“到不了家啊，那怎么办？”
　　小碓尊看起来有些苦恼，似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开口说道，
　　“那我们在这里等螭器【1】好了！”
　　话刚说完，又补上了一句，“啊，我好像还没和乱君说过，我也不知道螭器在哪！”“不过没关系的啦，总有一天会她流浪到这里的！”
　　橘乱全程黑着脸看着小碓尊逻辑自洽，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
　　所以说家庭问题早就存在啊，根本用不着他提防！
　　啥啥家庭啊，都让孩子去流浪了？！
　　所以在知道此刻生命有限之后，依旧“忙里偷闲（搞事之余）”拉着他玩等待戈多的游戏的原因是已经漏了的容器的无论再怎么填补都不会满——破罐子破摔了？！

　　橘乱该说，承蒙他看得起吗……
　　不过，他是闲的没事干，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靠谱的大人变多了，骂骂咧咧，
　　一时间槽点太多，橘乱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总而言之，都是这个可恶大人的错！

　　因多次到同一个地方，橘乱决定暂时停下来。
　　不等小碓尊回应，橘乱顺着小碓尊红褐色羽织垂袖滑到地面，没好气地盯着一处空气，颇为不快地道，“所以，虚伪的大人，那个一连四次都出现的异形不是我的幻觉？”
　　见跳脱脾性的障眼法被点破，小碓尊便不再弯弯绕绕，直入了主题，“哎呀呀，原本我察觉到你是带有妖怪血统的半妖，才决定和你签订契约的。”“不过现在看来，我随手捡的，似乎还是个小神明呢，有趣、有趣。”
　　哇，果真是狡猾的大人，心脏的很，连小孩都不放过，让他更嫌弃了好吧！
　　但是，被嫌弃的大人好似对他自己的人品有什么误解，并不考虑小孩意愿，直接呼唤：“来吧，乱器，消灭眼前的多余！”
　　随着小碓尊吟唱的落下，妖怪发动了攻击。
　　好吧，嫌弃归嫌弃，工作归工作，两者不能混为一谈。面对着几人高的妖怪，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御敌本能，橘乱化为了太刀。
　　刀从鞘出，刃尖泛着寒光，刀身在小碓尊奔行间画弧从下往上提拉，待小碓尊站定，瞬息便由双手握持转为单手甩刃，挽剑花后反手握刀，压鞘收刀。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橘乱现形。
　　两人背后，妖怪一分为二，膨胀、碎裂，仿若放了一场往生的烟花，短暂，却绚烂。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嘛，太过成熟可是要错过很多乐趣的。”不知为何，小碓尊伸手盖在了橘乱头上，没有笑容。
　　握住自己轻颤的指尖，橘乱啧了一声：“所以说，你对我根据对手情况解析出的耗时最短、痛苦转化率最少的太刀形态有什么不满吗？”
　　“哇，原来乱君还有其他形态，超棒的、超棒的！”
　　被乱君打上轻浮大人标签的小碓尊脸上浮现清浅笑容，
　　是明亮、是纯粹、是欢喜。

　　有风吹起稻浪，连着田垄上的草木，波漾出绿的海洋，
　　而在海洋中间，平稳立着的，是他们。

　　“乱君要不要，做我的道标？”
　　望着仿若被黑暗吞噬的地平线，小碓尊轻声问道。
　　认真注视着小碓尊片刻，橘乱抬眼望向他视野所能及之处，没有立刻回答。
　　等了一会，小碓尊没有听到橘乱的应答，低头笑着，
　　“我可是神明，神明呦！”
　　骄傲之声入耳，橘乱却低垂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一闪而过的启唇微抿，昭示着他内心并不如他看起来那般平静。

　　“别的神明都有，就我没有欸。”
　　小碓尊蹲下，和橘乱靠近并排，一介大人看起来竟有些可怜兮兮。
　　橘乱微微叹了口气，
　　绿色，由山野、由湖海、由天际，坠入了他眸中，
　　“不过你真的想的话，我就是了。”

　　是别有用心吗？是阴谋吗？是圈套吗？是……
　　很多很多的猜测，很多很多可能性，很多很多从眼前延伸而出的道路。
　　不过，没关系哦，
　　有他的猜测、可能、道路，
　　是唯一的。
　　“别人有的，我们也不能少。”

　　穿行在绿色的汪洋中，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远去。
　　明月，悬于云端。

　　在这个夜晚，
　　不知来处的魂灵有了监护人，
　　而神明，有了道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