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奏鸣曲[校园]》梨子糕

17、第 17 章

　　这次比赛显然很受校领导们重视，闭幕的时候校长还亲自来演讲。
　　一中其实每年都参加国内的高中联赛，但在这次之前，连分区赛都没进过，每次都倒在海选赛，拿了冠军，事情就不一样了，所以校长这才力排众议搞了这次“星光杯”篮球赛。

　　校长举着稿子讲得眉飞色舞，说来说去就是强调一件事——一中现在的篮球很不错，学校要加大支持力度。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学生们听得昏昏欲睡，直到他宣布颁奖仪式开始，下面学生们这才来了精神。

　　“第一届‘星光杯’的冠军——高二一班，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他们！”

　　尽管在决赛那天所有人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这会儿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今天各年级的学生基本都来了，校歌响了起来，热烈的目光中，郑思南领着队员们一个个登上了专门的颁奖台，每个人都弯下腰来，校长亲自给他们戴上冠军奖牌。
　　轮到郑思南的时候，除了奖牌，又多了一个金色的奖杯，写着“‘星光杯’篮球赛MVP”几个字。

　　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奖杯，一班方阵里掀起了狂热的欢呼声。

　　“南哥——”
　　“南哥你今天怎么那么帅！！”
　　“MVP！MVP！”

　　有几个男生甚至喊得眼红脖子粗的，“南哥”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变了调，其他人哄笑起来，不知道谁挑起了头，杂乱无章的喊声慢慢汇集到了一起，变成了“我们是冠军”。
　　就连班主任齐老师也混在里面鼓起了掌，她平时总爱板着一张脸露出严肃的一面，这时候却喜笑颜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秦晴一拍脑袋：“坏了，忘了买束花了！”
　　“买花干嘛？”
　　“冠军啊！不得上去献花吗？”秦晴扼腕叹息，“咱们连最合适的人选都有！”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江瑜。
　　她在方阵中央坐着，今天为了整齐，所有学生都穿上了校服，一中的校服是最传统的翻领T恤，蓝白相间的条纹格饱和度还高，穿上去平白就黄了两个度。
　　唯独江瑜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竟然驾驭住了这辣眼的死亡色，毫无版型可言的T恤有些肥大，越发显得她整个人清瘦。

　　江瑜看着台上的郑思南，不知道严衡说了些什么，他抬起手朝这边挥了挥，流畅的腰线肌肉从衣摆下半遮半掩地露了出来，她有些脸红心跳地转过视线。
　　耳边传来一班其他人高亢的喊声，她却莫名失落。

　　她知道郑思南的人缘很好，在她刚转过来的时候，甚至羡慕这样的好人缘。
　　可眼下，她好像更羡慕这些随意打趣的同学。

　　其他班级都被一班这地动山摇的呐喊声给镇住了，更别说台上那群还在领奖的队伍。
　　这份殊荣只有冠军队伍有，银牌和铜牌的奖牌就远不如他们那么漂亮精致，一时间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快把一班这几个幸运儿淹没。

　　队员们也纷纷感谢郑思南带了他们一把，他们过意不去，还想请他吃饭，郑思南无所谓地笑了笑：“偶尔陪我篮球场打几把就行了。”
　　谁都知道这是玩笑话，众人深知这次胜利与其说是他们众志成城，倒不如说是郑思南和别人之间隔着天堑，说是陪他打球，事实上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奈何和郑思南相处这么久，都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当下也只好先把话题放在了一边。

　　只有严衡没心没肺地伸手去够他的MVP奖杯，羡慕得要口水都要流下来：“南哥，我能摸两下不？”
　　“不给。”郑思南举高手，严衡怎么够也够不着抓心挠肝的，他勾了勾嘴角，“喜欢自己拿一个去。”

　　“我要能拿到MVP我就进校队了！”严衡眼巴巴地看着那个金灿灿的奖杯。
　　身后主持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要冠军队员们过去拍大合照，郑思南看了一眼观众席，不经意地问道，“就咱们几个拍，是不是有点太呆了？”

　　“有吗？”严衡余光忽然瞄到正往这边走的一班众人，他灵光一闪，“南哥说得对，要不然咱们今年来个全班大合照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队员的一致通过。
　　他们躺了个冠军奖牌回来，正琢磨怎么感谢郑思南呢，这会儿听见郑思南有想法，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老师们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扫了学生的兴，反正拍五个人也是拍，拍一个班也是拍，摄影师架起镜头，招呼一班的观众们赶快过去站好队列，原本只是过来凑热闹的一班其他人没想到大合照还有自己的份，顿时欢呼了起来。

　　秦晴悔得跺脚：“早说要拍照就该提前去订做横幅的！”
　　“做什么呀？”宋小竹好奇地问道，秦晴一拍手，“就写那个——冠军，谁敢来战！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总是和她形影不离的陶陶捂着嘴巴笑得要抽：“晴晴，你是不是动漫看多了？”
　　“……好像有点夸张。”连宋小竹都要笑出声来，她回过头，这才发现江瑜目光没有焦距，显然是在发呆，于是轻轻晃了晃对方的手臂，“小瑜？”

　　“……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去吧。”
　　这么多人，更别说还有个相机镜头在虎视眈眈，江瑜有点发怵地往后缩了缩。

　　“可是，是全班一起拍。”想到要拍照，宋小竹也很害羞，可是现场的气氛实在太好，连她脸上这会儿也红扑扑的，还在夺冠的兴奋中没冷静下来，“以后回忆起来多有意义啊。”

　　“你也是一班的一员啊，不准临时脱逃！”秦晴说道。
　　“一起拍吧！”宋小竹也劝道。

　　江瑜抿了抿唇，她们的话猝不及防戳中了她的软肋。
　　在繁音的时候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比赛，但大家都是各自为营，几乎不会以班级为单位展开什么比赛，更不用说还是体育竞赛——钢琴方向的学生绝对不可能参加这种会伤害手指的比赛。
　　这还是第一次，她似乎也作为了集体中的一员，一起经历了一次完整的赛事。

　　作为一班的一员……以后一起回忆。
　　她眨了眨眼，忽然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看向了队员们的方向。

　　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郑思南正好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重重的人□□汇在了一起，他晃了晃手里的暗金色奖杯，上面的MVP三个字照进了她的眼睛里。
　　这份回忆……不止一班。

　　还有她和他之间。
　　好像是一根曾经断开的弦，如今又接在了一起，两个人的回忆又多了一份。

　　“好。”她听见自己说道，“……我和大家一起拍。”

　　大合照的站位当然就和队员们单独拍不一样了，女生在前男生在后，队员们倒是保留住了最核心的中间位置，但作为头号功臣的郑思南却轻描淡写地把自己位置让了出来：“我身高太高了，站旁边一点比较好。”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一米九的身高横插在队伍中间，后面的男生们被他遮了个严实，尽管有些遗憾，大家还是顺着他的提议，把他的位置调整到了队伍的边沿。

　　很快众人就站好了位置，郑思南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右。
　　巧的是，他前面的人竟然是江瑜。

　　她一米六八，在一班的女生中间显得十足高挑，加上她对拍照还是有着本能的躲避，干脆和宋小竹两个人躲到了最右边的位置上，这会儿被秦晴指挥得团团转，微微侧着身配合摄影师的镜头，丝毫没有发现身后就是他。

　　他垂下眸，正好能看见她乌黑的发旋，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发水，有淡淡的桃子香气从她身上隐隐约约飘了过来，带着一点勾人的甜。
　　其他人的位置挤挤挨挨，只有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任何人。

　　摄影师站在三脚架后面，盯准了屏幕。

　　“三——”
　　“二——”
　　“一——”
　　“茄子！”

　　“咔擦”。
　　快门响起，这一瞬间，光与颜色都被捕捉进了小小的镜头中，傻气的笑容，弯成月牙的眉眼，还稍显稚嫩的青春……一切都定格了下来，永久地保存进了数码的储存卡中。
　　拍完之后的少年少女们还十分不满足地围到了摄影师身边，争着要看刚刚拍出来的成片，现场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陶陶好小一只，不像高二像初中！”
　　“你才像初中呢，你等着我回头收你英语作业放第一个！”
　　“可恶啊，南哥不站中间就算了，怎么能让严衡去站啊，搞得咱们班都变成喜剧风格了！”

　　“懂不懂欣赏啊，那叫阳光开朗！”严衡哼了一声，又凑到了郑思南身边，“南哥，还没看完啊？”
　　他探出脑袋，不就是刚刚他看的那张，就小小一张照片，怎么还能看那么久的，郑思南推开他脑袋：“挡住光线了你。”

　　“哪有挡住？南哥你是在夸我高吗？”

　　严衡叽叽咕咕地碎碎念着，郑思南没搭理他，而是目光又回到了那张照片上。
　　参加比赛的几个男生纷纷举起了脖子上戴着的奖牌，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人的姿势千奇百怪，有的比着“耶”的手势，有人搂住了旁边人的肩膀。
　　角落里，江瑜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瘦削的手腕垂了下来，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身前，脑袋微微偏着，相比起其他人，她的笑容有些拘谨。

　　但他看出来了，她心情很好。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都像是倒映着夏天的太阳。

　　他掂了掂手里的奖杯，空着的手揣进了兜里：“走了。”
　　严衡一头雾水，跟上去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隔着一段距离，体育馆穹顶上的光线折射在了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镜头，唯独郑思南微微垂下了目光，像是在看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