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向你》爱吃鱼的二土

25、野菌啊野菌炖鸡3

　　“好的，多多，久哥，明天早上见啦。”杨柳挥着带着水丝的古铜色的小手。

　　久久背对杨柳挥了挥手，自顾自往前走了，多多看着前面有些沉重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

　　刚才那一瞬的生死之间已经消耗掉多多太多的力气和精力，刚在又急忙追着久久，她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好不容易追上久久的多多，直接扯上久久的T恤，想要拖慢久久的步子，让久久拉上自己走一回。

　　“久久哥哥，你走慢一点，跟不上了。”多多小声说。

　　久久在和多多并排坐在石头上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处于危险的是多多，吓得厉害的也是她，自己再教训摆脸色，她应该更难过了，可久久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保持沉默。

　　不过久久缓下他的步伐，看着多多呼吸急促的厉害，停下了脚步。

　　多多的硬脾气也让她此时不想说刚才的事，她转移话题道：“久久哥哥，就剩几天了，你有没有很想做的事儿。”久久摇了摇头，也默契的直接将刚才的那些揭过。

　　“那你还没有去过我爷爷奶奶的院子吧，最近兰花开了好多，院子很香，奶奶晚上还炖了野菌鸡汤，晚上在我家吃吧。”

　　久久看着眼前有气无力的小孩，还温柔的看着自己，眼白处泛着蓝色的幽光，水莹莹，亮闪闪，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造成阴霾，只是惨白的脸庞没有了常年的红润，嘴唇也有些泛白。

　　久久心里软塌一角，答应了下来。

　　多多高兴了，似乎脸上爬上一丝红意，推着久久的腰往前走：“耶耶耶，那我们快走，快走啦。”

　　经过饭店门口，久久让多多进去坐会儿，等一等自己，他要去拿个东西，多多看着T恤上还蹭着些青苔、黑土、沙石，摇摇头，捻住胸前的衣角：“我就站外面晒会儿太阳，晾晾衣服。”

　　“行，我很快。”久久没有勉强，转身进了饭店。

　　久久回饭店，爷爷奶奶和老伙计去散步还没有回来，他想了想，到爷爷奶奶房间，拿了一瓶奶奶给爷爷泡的药酒，找了个袋子，便赶紧跑出门去。

　　多多站在饭店外面的假山前，一片树荫下，收起刚才挂着的笑容，一直掩饰的后怕溢出，多多想到如果自己被水流冲下，能在冲进大河前抓住一边的石头或树木吗，或者就这样被淹没进洪流。

　　多多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脏污，检查磕破皮的位置，幸好久久哥哥当时在一边，庆幸拉住的那双手，那双手很大，有力、坚定握住自己。

　　手肘现在还残留着久久粗糙手掌的触感，那些老茧摩擦过的地方在多多蓬起的圆圆胖胖的上臂上，还带着刚才力度的惯性。

　　多多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安抚着自己还跳动的有些快的心脏：“还好，还好。”

　　久久很快走出饭店，看着独自一人的多多的脸上没了玩笑，他顿住脚，想让多多自己消化一会儿情绪，决定一会再过去。

　　没一会，多多就收拾好心情，对面前的假山跃跃欲试，经过饭店那么多次，却也不好意思在别人做生意的门口停留太久。

　　多多对这片假山很是好奇，怪石嶙峋，近看带着锋利的棱角，凹凸不平，围着走了一圈，又走近触到它曲折堆砌的硬度和千疮百孔，似乎随时坍塌的危石林立，正想试着爬一爬。

　　“多多，走啦。”久久看着多多才emo多久啊，又闲不下来要折腾，好奇心旺盛，不得不打断。
　　多多看到久久手里提着东西，“久久哥哥，你拿什么东西了吗？”

　　“要去你家做客，带了点儿东西给你爷爷奶奶。”

　　“呐，久久哥哥，我们不是小孩吗？你还是第一个到我家里带东西的小孩，你好有礼貌啊。”久久一梗，有时候他真怀疑多多是嘲讽他呢还是赞美。

　　到了家门口，多多隔着门都闻到了厨房传来的浓郁来自野杂菌的特有的香气，多多拉着久久敲门。

　　爷爷还没有回来，奶奶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继续绣着鞋垫，电视里还放着本地卫视的家长里短。

　　“奶奶，我回来了！”多多大力拍着门。奶奶放下手里的活，开门。

　　“多多，回来啦，呦，还带朋友来了吗？这是你说的久久哥哥吗？欢迎，欢迎啊。”奶奶笑容慈祥。

　　“奶奶，您好，这是给您们带的礼物,今天打扰了。”久久弯腰递给面前矮小的老人。

　　“哎呀，来就来嘛，怎么还带东西来，快进来快进来，晚点儿等老头子回来，就开饭。”奶奶看着面前礼节妥帖、身如白杨挺拔的少年，很是高兴，招呼着进门。

　　久久进门便感觉到一丝清凉，奶奶家住一楼，屋后的院子郁郁葱葱，有盆栽、树植、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种菜田，给家里填满清新的空气。

　　屋里陈旧但干净极了，电视机、DVD客厅各种电器都罩着洁白的绣花的布巾，连沙发也罩上，电视前的塑料瓶还插着一两朵低调盛放的兰花，给屋里源源不断贡献幽香。

　　“快坐啊，久久，多多，招呼好你的朋友。”奶奶坐回原处，这才仔细看了看多多，注意到她一身脏乱，衣服还带着没干的湿意。

　　“你个臭丫头，又是去哪乱跑，带着身泥回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不知道注意呢，一天到晚放出去就不知道野哪里去了，快去换衣服，又冷又热的，感冒了怎么办？”奶奶急道。

　　多多迫不及待要去厨房看看野菌炖鸡，留下一句：

　　“好好好，奶奶，一会儿就去换，我先去厨房给久久哥哥倒水，久久哥哥你在这儿坐会，看会儿电视。”

　　越往厨房走去，香味越发浓郁，那股蘑菇的复合香味与鸡汤的鲜美味道交融起舞，鸡汤，奶奶用砂锅小火煨着，偶尔冒些咕嘟的声音。

　　在火力与时间的酝酿下，来自山野之间，吸收云雨、触碰阳光、亲吻烟霞的野菌，肆意释放着丰富诱人的氨基酸，将最浓郁的汁水香味献出，多多悄悄揭开盖子，鲜香铺面，人间至味也不过分。

　　多多悄悄盖上盖子，取了三个杯子，从热水壶倒了杯热水，还放上了一勺三叔拿来孝敬爷爷奶奶的野蜂蜜，花香味足，甜味丰厚，搅了搅，端出两杯放在奶奶和久久面前，就去房间换衣服。

　　奶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拿出电视柜放着水果、零食，招呼久久吃，将遥控给他，看电视，自己则继续给孙女绣鞋垫。

　　久久很快换了个白T短裤出来，看着久久端坐在位置上，奶奶眯着眼绣花呢，客厅安静的场面，只有电视机播放的声音。

　　“久久哥哥，要不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多多询问道。

　　“对对对，多多，你带久久去院子里玩会儿吧，再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奶奶像想起什么来说道。

　　“走吧，久久哥哥。”多多带着久久去了小院。

　　引入眼帘，最为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那一盆盆的兰草，一排排并排放着，有个五六排，在一片片修长的枝页间间或点缀着些兰花，亭亭玉立的开着，两边是两块小地，种着些小葱、小白菜、辣椒，靠墙是三棵长得老高的树木。

　　“这里的植物是不是养的很好，爷爷奶奶每天大部分精力都在这个院子里了，地上的盆栽是兰草，从我出生就在这儿了，有的估计年纪比我还大，连我二姨的名字里都带着兰字”

　　“久久哥哥呢，你喜欢什么，经常看到你在看数学、物理方面的书籍，是喜欢这些吗？”

　　久久点点头，“可能因为小时候就住以前爸爸住的房间，房间里放了很多数理方面的书，小时候他们很多时候不在家，就自己看书玩，后来也就逐渐喜欢上了。”

　　“那你真厉害，我觉得数学、物理真不简单，每次难题做的人扣脑袋。”

　　“如果你把它想成游戏通关、找到最想要的石头的过程呢？找到答案的过程就没那么痛苦。”

　　“真想像动漫人物一样，开局拥有某种金手指，虽然总有被虐惨的经历，不过一路爽文赢到底。”多多挥了挥拳头。

　　“话说，久久哥哥，棒球王子真的很好看，你回头一定要去看看！”多多又闪着那双纯净的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久久。

　　“咳咳，嗯，回去会看的。”久久转过脑袋。

　　“多多，快带久久回来了，吃饭了，你爷爷回来了。”

　　爷爷刚进门，就看到客厅里那瓶酒，瓶身透明，酒色呈金黄色，里面泡着人参、鹿茸、枸杞、红枣，打开瓶盖一闻。

　　“好酒啊。”爷爷笑的像中了□□一般，喝酒作为爷爷的第二大爱好，他喝过各式各样很多种酒，有时一闻就能品出好坏味道。

　　久久带的酒是奶奶自己泡的，因为自己爷爷也爱喝酒，奶奶每年都会泡上一些药酒，那是奶奶祖传下来的配方，当年泡的封坛要等两年才会喝，每年就那么多的量，爷爷也是省着喝呢。

　　之前听多多说过多多爷爷好酒，久久这回就偷拿了一小瓶过来，感谢多多这些天的照顾。

　　“那是久久哥哥带来的。”多多注意到爷爷爱不释手的样子。

　　“哎呀，那使不得，使不得，久久啊，这也太贵重了，走的时候带回去啊”爷爷关上酒瓶盖，眼神舍不得，还是将酒放回原位。

　　“多多爷爷，没事，那是我奶奶自己酿的，也不值什么钱。”

　　“老头子，还不快收拾桌子，在哪吃饭呢，都叫半天了！”

　　“哎哎哎，来了，来了，别一直催啊。”说着，爷爷一人将小餐桌搬到院子里去了。

　　今天天气好，打开前后门，就是穿堂风，盛夏季节外面吃饭更舒服，多多也准备将大小不一的几把凳子拎出去，久久一把接过，就往外面走。

　　“哎哎哎，久久哥哥，你是客人，怎么还帮忙啊。”多多追上去。

　　“没事，我力气大。”爷爷看着久久利落的样子，点点头，是个好孩子，再看着毛毛躁躁的小孙女，在原地转了转，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做些什么，摇了摇头。

　　一锅野菌炖汤上桌，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奶奶只多做了两个蘸料。

　　“山里没啥可招待的，就这点山珍，还算个特色，一处一个味，每种菌子都有自己味儿，今早采的菌子和土鸡，久久，香的很嘞，你快尝尝。”说着就给久久舀上一碗。

　　“快尝尝，我奶奶的手艺可比我爸爸好多了，她炖的汤真的鲜掉牙了。”多多骄傲的说着。

　　野菌炖鸡，一道太考究时令和缘分的美味，汤色呈现亮澄澄清澈的光泽，表面是金黄色的油脂，香味很是浓郁，一碗鸡汤里面有片状、圆棍状、伞状的各种形态，白的、黑的、嫩黄色不同颜色的蘑菇。

　　还有奶奶特地舀的一个鸡腿，菌鲜的多重美妙，搭配鸡鲜的直接冲击，两“鲜”相撞，真的要鲜掉眉毛了。

　　“老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一年四季喝菌汤。这才是养生滋补嘛。”爷爷嘬一口小酒，吃一口菌菇，高兴的说道。

　　多多迫不及待品尝每一种美味了。

　　煮过的菌菇口感也是千差万别，有的似肉一般的厚实肥美，有的带着滑嫩粘稠的外皮，有的Q软弹牙，有的脆爽鲜嫩，还有的嚼劲十足。

　　大家都凭着自己疏松的结构都吸饱了汤汁，初入舌尖，便汁水四溢，鲜香直冲鼻腔，香留唇舌之间，好像将夏天雨季的丰润一口吞下，飘逸泼洒在温热的舌尖、麻木的牙床、干涩的喉咙，滑过胸膛，点燃整个身体。

　　再叠上一口土鸡鲜活弹牙的美妙，以鲜增鲜，层层滋味在口腔绽放，包裹的是自然的繁茂馈赠。
　　“好幸福啊，这汤也太好喝了吧！好像拥抱了春天一样。”多多“撕啦”吸上一口汤。

　　“明天我还要用这个汤吃面！”多多刚才本来落水的沾染寒意的身体，被温暖、满足包围。

　　奶奶也很满足，不枉费这一下午费心的处理菌子，煮沸慢炖，等待各种原料慢慢沸腾翻滚，精炼出一锅鲜，这是奶奶善于等待的美味。

　　“我们多多这么会吃，以后学会了，是不是还要做给我们吃？”

　　“那当然啦。”

　　“久久，也多吃点啊，别客气。”多多给久久夹了个她最喜欢的滑嫩的牛肝菌。

　　久久在这个小镇第一次发现美食的滋味这样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