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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雾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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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节体育课安排的项目是排球。
她们的体育老师今天请了假，所以找了个同时间段其他班的老师代课，于是最后就变成她们班的女生们并在那位代课老师原来教的女生班里一起上课。
而眼前这位代课老师看得出来显然比她们原来那位体育老师要严厉得多。
预备铃已经打响。但她们似乎没有听见，因为凭空多了个班级，她们还在迷瞪地找自己班同学的队伍。
有已经站在自己班里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的，也有没有事做发着愣等着老师指令的，还有些甚至来得晚的还在火急火燎往她们这边跑，后面还跟着两三个慢悠悠踱过来的人。三三两两的不成队形。
代课老师抱臂站在孟渟正前面，不苟言笑，掀着眼皮沉默地扫视着她们一圈又一圈，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捏着嗓子对着前面那些还在慢慢走着的女生喊道：“快点！列队了！”
声音很大也很尖锐。站在她正前面的孟渟被贴脸开大。她面色不改地往旁边挪了步。
这时，好像有谁拍了她的肩：“唉，同学。”
孟渟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
“你就是孟渟吧？”
这，都谁？
完全陌生没有见过的面孔。
“嗯。”孟渟迟疑地点了点头。
显然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三位女生。应该是她们这节课原来那一班级的同学。她心想。
她礼貌地回应：“请问有什么事吗。”
忽然看后面那两位女生激动地在拍前面主动找她搭话的这位女生的后背窃窃私语道。
“我靠，真的唉，就是上次表彰段里说的那个空降的年级第二吗？”
“对，对。你快问她点周净植的事呀。”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周净植？
哈。
又是她那位大红人同桌。
孟渟心里觉得好笑。
上次被人堵在门口帮忙送情书的时候忘记了，等会儿回班级她一定要拿这件事笑他。
心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她却忽然没由来地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们贴她太近她不习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那位打头阵的女生打发完她身后那两位朋友后很快转过头来：“呃，那个，孟同学，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我们……”
孟渟微笑，她的语气礼貌且克制：“如果是问周同学的事情，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她们愣：“啊。”
可能是没想到看着就和颜悦色很好说话的孟渟居然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但是……”
站在后面的一位女生急得上前挽留。
“这节课我们还是练习对垫排球。你们现在就可以找个搭子，然后到那边器材室去拿个排球，就可以开始管自己垫了。”
“这样吧。”
看她们心有不甘似还要追问什么，孟渟微笑不动声色地抢过话梢说。
“正好我想去器材室旁边的厕所，那我去帮你们把球拿了吧。就是顺道的事情。你们在这里站着等我就行了，我很快就回来。”
趁那些女生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孟渟二话不说转过身去，绕过她们大步往前走去。
她们愣愣，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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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们的体育老师说是对墙垫还是对人垫来着？
孟渟人站在器材室里，看着眼前这一箩筐的排球犯了愁。她左右环顾暗自观察身旁其他同学的动态，却看她们手里各抱着有一个球的也有两个球的。
算了那就先拿四个吧。反正多了总比少了好。少了还得再过来这边一趟怪麻烦的。
孟渟怀里抱着整整四个排球走在回去的路上，因为腾不出手，她只能尽量拿下巴抵着，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的狼狈。
球是拿了。她心想。
但是等会儿走回去的话不是还得再与她们三位周旋吗。
孟渟叹气。
周净植啊周净植。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到底给她这一最最最不喜欢麻烦找上身的人招惹来了多少的麻烦。
还在心里腹诽的她忽然眼尖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旁边门正大敞的训练室。
孟渟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的动态，都是三两作伴抱球回去的人，没有人有意留意她这边的动静。
她微微挑眉。
对不住啦。
孟渟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了两三步，但在距离训练室敞开的门前她放缓脚步，手一松力，最上面的那颗排球失去重心掉落向地，就在落地弹起的那瞬，她迅速地往旁边训练室门的方向踢了一脚。
看排球如她所愿地一腔孤勇地往无人的训练室方向快速滚去，越滚越远，转眼消失在漆黑看不见光的室内。
孟渟故作愁容地停住脚步。她为难地左右环顾，最后看向身后向她走来的那两位同学。
是她们自己班的人。
她们显然刚才看到孟渟的球滚到训练室里，还没等她开口便主动问道：“需要帮忙吗？”
孟渟装作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
“这三个球是我帮别人拿的，你可以帮我拿给她们吗？嗯……就她们三个。”她指着在篮球架旁站作一团还在说话的那三位女生说。
“没问题。”她们答应得很爽快。
孟渟心里激动地欣欣然敲锣打鼓，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礼貌且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看她们大手一挥爽言道：“哎呀，大家都是1班的，这哪跟哪呀，就谢来谢去的。”
孟渟闻言愣愣。
“你快去找球吧，我们这就帮你带过去。”
说着她们直爽地抱过她怀里的那三个排球。
“嗯。”反应过来的孟渟点了点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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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里不是训练室，而是他们体育生专用的休息室。
孟渟扶着墙走进室内。
她以前从来没有进过这里。
里面光线昏暗，她没有看见什么通光的窗，唯一的光源好像也就是她身后的那道敞开的门。但门外是体育馆内连接器材室与跑道的连廊，原就没有多强的光。
她勉强能窥见这间休息室的凌乱一角。里面健身器材摆放随意，有大小不一的杠铃，还有很脏的毛巾、被踩得变形的矿泉水瓶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各地都是。
好乱。
孟渟皱紧了眉。
她特意确定的训练休息室内没有其他人，这才进了门。
前面有瓶空的矿泉水瓶。
孟渟无语地踢开。
刚才踢球的时候顾不及考虑力度，也不知道她那个排球最后被她踢到哪里去了。
但她得赶紧找到它。
孟渟叹了口气。万一她们那三位还不肯罢休，不依不饶跑到这边堵她，那她就完蛋了。
好在眼尖如她很快注意到前面桌底的球影，看大小好像就是她刚才故意弄丢的那一个排球。孟渟赶紧绕到桌后弯下腰去够。
忽然有很长很长的影子向她压来。
好像是有人进来了。
不会吧。孟渟一脸黑线。动作这么快的吗。
她认命地从桌后抱着排球抬起头来。
但看来人站在门前，因为逆着光看不真切，但分明是单个人的身影，不是三人。
好像不是她们。孟渟心想。
她此时大半身子还正蹲在桌后，也就探出了双眼，再加上训练室内原就光线昏暗，那人又站在门处挡住了唯一的光源，自然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
看那人又往前走了一两步。
“陈昊年？”
她的声音清亮。
“周净植？”
鹿子霭？孟渟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她怎么会在这里？
孟渟心觉奇怪，她正要站起身：“鹿同学……”
“砰——”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却看眼前训练室的门猛地这时砰得合上。
好像一盏快要枯竭的油灯掐去它微弱的灯芯。逼仄的空间，无尽的黑暗那瞬吞噬了所有。
风？
孟渟心头猛地一惊。
她下意识闭眼去抓身前的桌角。
“你怕黑？”
孟渟缓过神来。她很快适应了眼前的黑暗，随后便松了手里抓着的桌角站起了身。
“还好。”她回答。
其实她不怕黑。只是世界变黑的刹那她会条件反射地抓身旁的东西。这是她从小的习惯。
话音刚落，忽然却看眼前突现一束刺眼的白光直刺孟渟而来，她下意识地抬手去遮。
是手机的手电筒。
孟渟很快反应过来。
她忽地想起，好像不久之前，也有谁当着她的面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还无赖地跟她说，这样更快。
孟渟心里叹气。
真不愧是前后桌。
一个两个的都是深藏不露的人物。学校令行禁止的三大红线之一你们俩是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啊。
鹿子霭先开了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恰到好处地挪开了光源。
孟渟指了指正抱在她怀里的排球。
“哦～”鹿子霭点了点头了然。
“这边应该有灯。”她举着手机的光一寸一寸照向四面的墙，总算找到室内灯的开关。
很快训练室室内恢复光亮。
孟渟绕过桌后走上前来。
她看了眼鹿子霭，目光最后又落回她手里正拿着的手机，欲言又止：“你，呃，还是收一下吧，我要开门了，万一给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门是锁的。”
与此同时孟渟正好走到门前，她旋了旋门把手，发现身前的这扇门居然她打不开。
好像是被人从外反锁了。
难怪。她就说怎么朝内开的门，这里又没有窗，哪来的风，能正好将它这扇朝内开的门吹合上。
孟渟心沉了又沉：“你知道？”
“这边正好没有监控。”
“为什么。”
“应该是上次面馆那位女生托她帮的忙吧。”鹿子霭故作若有所思状，“他们体育生还有他们的女朋友，经常跟他们职高那边打交道，互相认识也正常。”
孟渟皱眉：“那你还进来？”
“我不进来的话，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孟渟愣愣。
看她满不在乎地懒懒打了声哈欠：“正好呢，我也不想上这个破体育课，权当顺理成章地偷个懒咯。”
原来她都知道。
孟渟一瞬明朗最开始的时候她在这里听见鹿子霭喊周净植和陈昊年名字的疑惑。
也难怪，毕竟像她这种才来不久的人，都知道周净植和陈昊年他们俩上体育课都会跑到篮球场那边打篮球，更别说比她更熟悉他们不过的鹿子霭。
所以她顺水推舟，也算是把上次面馆与职高那位女生结的恩怨了结了。
“对不起啊，只是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把你也牵连进去了，实在不好意思。”鹿子霭真诚道歉道。
“没事。”孟渟说，“我也不是很想上这个体育课。”
正好，如果那三位女生找上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打开这扇门。就算真打开了，她倒还要给她们仨磕三个响头表示感谢。
鹿子霭听到她这话显然有些意外：“真的吗哈哈哈好的。”她笑。
“就是等会儿下课我们怎么出去呢？”她问。
“这就不用担心啦。”
鹿子霭从容地从她的兜里掏出了包纸巾。她反复地擦了又擦面前的那张椅子，直到把它擦得一尘不染，她这才放心地坐下。
她将剩余的另外半包纸递向孟渟。
“我刚才已经发过消息给他们了，他们打完球会接我们的。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要不然你坐下来陪我聊会儿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