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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表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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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段的表彰大会安排在周三下午最后两节的自由时间。
A中的领导们对如何进行有效时间管理向来很有想法，始终秉持能不耽误上课坚决不耽误上课、能耽误课余时间赶紧耽误课余时间的原则，狠遭广大学生唾弃谩骂。
孟渟正要收拾东西去礼堂时，忽然见眼前的窗被人从外推了开，旋而探进个脑袋。孟渟抬头，发现来人正是李思乔。那瞬她整理书本的动作忽地一僵。
显然对方也一眼便看见了她。她主动开了口：“你好。我来找鹿。”
“她不在教室。”孟渟礼貌微笑。
好巧不好他们那三人现在都不在教室。
下课铃响后，孟渟不过是出趟教室接个水的工夫，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他们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跑去了哪里。
“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孟渟迟疑：“应该是去礼堂了吧。”
“好的。”李思乔向她点头示意，“谢了。”随后她便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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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内音响的声音震耳欲聋：“请段前一百名的同学落座第一二排，后面的同学就照各自的班级顺序迅速就坐，二班的同学坐在第三排，三班的在第四排，依此类推，别乱套啦！”
忽然话筒似乎是被人拿了去，“后面那些位！”是周烨的声音，“怎么，待会儿是要我亲自请你们到我这儿来坐吗？识趣点！赶紧都给我坐到前面去！别逼我等会儿下场逮你们！”
孟渟来得有些晚。到现场时，看前面规定的中间区域全都坐满了人，无一不在争分夺秒，忙着埋头奋笔疾书。好在两边倒是还有些空余的位置。这倒如了孟渟的愿，她原就没有坐在中间扎眼的打算，于是她心安理得地便找了第二排无人的一侧落了座。
1班的人应该都在这里，还有些可能是跑到别的地方，这会儿她才见姗姗来迟的鹿子霭懵懵然地站在礼堂入口处探望，而后便很快盈盈地往后面那些排的班级跑了过去。
原来拿麦的老师如愿拿回话语权：“请同学们迅速落座，注意会场纪律，保持安静，文明参与，我们的年段表彰大会很快就要开始啦。”
孟渟后面坐着的是高二2班的人。他们倒是显然与她前面那些埋头刷题的人不同，兴致出奇得高，两三人挤作一团，高声交谈，哄然大笑。
吵。
孟渟向来很讨厌人多喧闹的地方。
好在她过往经验丰富，身上时刻还备着副耳塞。世界很快如她所愿地降了噪。
她又从兜里掏出英语单词书。才翻过一页，忽地看书页间有一团影子压了上去，紧随有很熟悉的淡薄的清香迎面而来。
来人在孟渟的左侧落了座。
孟渟没有抬头，只是随手摘了左边那只耳塞问了句：“背熟了吗？”
她指的是演讲稿。
显然就算她没有说那么清楚，对方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听他懒懒地应了声嗯。他似乎有些困，闷闷说了句：“到我的时候叫我一下。”
“你又要睡觉？”她皱眉。
“嗯。”
但看这会儿身边这位已经闭上了眼。
“......”
孟渟无语地转回头。
懒鬼。
上辈子你是被困死的吗。
最先开始是段长致辞，然后是副段长致辞，再然后是冗长的成绩分析，无聊且老套的流程，显然并没有多少人真听进了心。
坐在前面两排的同学还在自顾埋头奋笔疾书，而后面的窃窃私语也不见消停，自大会活动正式开始起仍然连绵不绝，此消彼长。
这会儿工夫孟渟已经翻了好多页的英语单词。周净植还在睡。他们这位置确实偏僻，也隐蔽，又或者是他的出现意外，身后那些2班的同学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总算轮到表彰环节：“好，我们现在开始表彰，请等会儿报到名字的同学立刻上台。”
名次播报顺序是倒序。在快念到他们名次的时候，孟渟放下了手里的单词书。
“周净植。”
周净植没有反应。
“周净植。”孟渟拧眉又喊了声。
身旁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他似乎睡得很沉，单手撑着头，脑袋微垂，礼堂几星不算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通身以往那冷然的气质收敛了分，此时看去倒是难得亲民了许多。
奇怪。孟渟皱眉。他的睡眠不是一向很浅吗。
以前课间他睡觉的时候，对身边距离很近的动静格外敏感，但凡以他为圆心一米范围内有任何轻微的声响都会惊醒他，有任何人靠近他也会立即惊觉。为难到最后坐他身边的孟渟连翻个书喝口水也得格外留心深怕会吵到他。
孟渟叹气。最后喊你一遍。
再不醒我就不管你了。
“周净植。”
少年在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她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忽然与他的目光相触。
孟渟忽地发现他的眼睛其实生得很好看。他的睫毛很长，内双，但是眼尾很长且微微上挑，平时他看人看物目光总是自眼尾瞥扫而过，淡淡一眼，不带任何情感，好像谁都没走心。
像野生动物。
她以前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但此时他就这样平直地看向她时，可能是刚醒，眼里没有任何掩藏，眸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温柔和坦诚，是一汪很平静很澄澈的池水，她可以很轻易地一览无余他眼底的风和日丽。
孟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安静。
耳边喧嚣扰攘依旧，甚至更有胜者，但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似的，只觉脑袋直嗡嗡作响，像是出了故障。
一定是她的耳塞戴得太紧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难受。
“你，”猛然回过神的她若无其事地撇开视线，“你的刘海该剪了。”
“孟渟。”
音响此时正好报到她的名字。
紧接着是：
“周净植。”
“请以上报到名字的这三位同学迅速上台领奖。”
看身旁的周净植此时站起了身：“走吧。”
他低头看向她。礼堂天花板的灯晃眼，身前人的影子投落在孟渟的身上全然将她包裹。
“嗯。”她也站起了身。
孟渟先走出了第二排。忽然听后面观众席突然躁动：
“我去！那是周净植吗！是周净植啊我的老天爷！”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从来都不参加这类活动吗！”
“不是他刚才坐在哪里啊！我都没有好好注意！要知道他今天来我刚还写鬼的作业啊！”
孟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话题的主人公此时还走在她的身后。
果然。
周大红人。名副其实。孟浅心道。
“唉那位走在他前面的女生是谁啊？”
“不知道唉，好像是刚才念的年级第二。”
“这名字我也从来没有听过。以前年级前十有她这号人物吗？”
议论声越来越大。
孟渟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步。
“你是要走到哪里去。”
他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孟渟脚步猛地一顿。什，什么？
“跟紧我。”
“孟渟！”
忽然听从观众席很后面的位置冒出道很清亮但不尖锐的女声。
孟渟闻声回头。
“啪——啪啪——”
掌声响亮，横穿而过中间这一众质疑与否定的窃窃私语，清楚地坚定地传入她的耳中。
礼堂沉寂一瞬，但很快有人旋即响了应。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还有喝彩声。
“牛！！！”
“哦吼！哦吼！！我们1班人就是6！！！”
“孟渟！孟渟！！孟渟！！！”
“孟渟！孟渟！！孟渟！！！”
“孟渟！孟渟！！孟渟！！！”
是他们1班自己人。
孟渟愣愣。
他们喊的气势确实震撼，喊得直接将其他班的那群同学全都唬了住，原来的窃窃私语声此时完全被压了去。
这时又是后面位置哪里也不甘示弱喊了声：“阿……呃，周净植！！”
这喊的一嗓子也很快被加进了声浪。
很快礼堂内掌声四起，都在失控地喊“孟渟！”“周净植！”“1班！”，音浪此起彼伏，还有其他班好事的人乱七八糟的尖叫声起哄声吹口哨声混杂其间，一浪高过一浪。
台上的周烨拿起话筒控场：“行啦。再喊两声就收了哈。”
孟渟嘴角微扬。
她知道刚才这俩嗓子各是谁喊的。
她转回头看前面周净植正站在上台的台阶那边等她。
她向他跑去。
“这次我走前面。”
周净植侧身。
孟渟大步迈上台阶。
台上已经站着位男生。
戴着很厚的眼镜。有很重的书卷气。
他向她主动点头示意：“你好。”
孟渟也点头回应：“你好。”
他们的奖状是由周烨亲自颁给他们的。
她将写有孟渟名字的奖状递给孟渟：“继续努力。”
孟渟接过鞠躬道：“谢谢周老师。”
周烨欣慰地点了点头。
孟渟站回周净植身边。
她看着台下的人：“谢啦。”
“该谢的人是你自己。”
“让我们掌声恭喜以上获奖的同学！”
礼堂台下的掌声热烈而经久，淹没而去所有质疑和否定的声音。
“必然。”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