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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Volume.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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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诈师]:你下午那是怎么一回事?
[虎皮兰]:什么怎么一回事?
[欺诈师]:……不要装糊涂。
[虎皮兰]:哪有?
[欺诈师]:明明就是有吧……装得一点也不像。
[虎皮兰]:没有啊,真的什么也没有啦,真的真的。
[欺诈师]:……你只有骗人的时候才会这么说话。说吧,突然要我的外套做什么?
[虎皮兰]:不要揭穿我嘛,你是坏人。就是什么也没有,哼!
[欺诈师]:好了,不要转移话题。
[欺诈师]:不是说今天要和部长一起做墙报的?
[虎皮兰]:不告诉你不告诉你打死我也不告诉你!
[欺诈师]:那我去问部长了啊。
[虎皮兰]:哎,你!
[欺诈师]:你说不说?
[虎皮兰]:好啦,好啦,就是……就是……
Volume.3 鲜血染红的青春(……误!)
在那个下午到来之前,浅川兰已经激动了一整天了。
不过当那个下午真正到来的时候,浅川还是无端地紧张。
其实只是学习委员和宣传委员合作板报而已,并不是多么大的事情。只是一想到自己和幸村君单独同处一室,她的一颗少女心就止不住地砰砰直跳,像小鹿乱撞似的。
教室中间,几张课桌拼在一起,绘制墙报的0号图纸铺在上面。
鸢尾色头发的少年执着画笔,细细勾勒着边框。是四方连续的海浪纹样,稳重而素静,颇有些江户遗风。少年直起身子,仔细看了看,复又拿起笔点缀了几点飞溅的浪花,使整个花纹显得更加俏皮了些。
“读书笔记浅川整理好了吗?可以先贴几张,这样我好画些边框。”少年的声线很好听,语气温和,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肯定感,让人不自觉得想要跟随。
浅川觉得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汗珠来了。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一叠精心誊抄的字纸递递到幸村手边,“是,幸村君,都在这里了。”
幸村看着女孩紧张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浅川对我不需要用敬语的。我们是同级生,还前后桌了这么久,不是吗?”
“啊,是……幸村。”听他这么一说,少女更加紧张了。她胡乱扎了两把头发,重又坐下来。手边稿件上的字迹映入眼帘,一个一个小黑点在她眼前跳跃飞舞着,她却完全看不明白——已经不会思考了,真丢人。浅川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很是苦恼。
“浅川觉得这个排版怎么样?”
“很好,呃……很整洁。”
“那花纹呢?”
“嗯嗯,很漂亮。感觉颜色有点像江户浮世绘版画呢,富岳三十六景[1]什么的。”
幸村稍微有点诧异。在画那些海浪时,他自己的脑子里确实想起了那些优雅简洁的古老画卷,不过他并没有指望别人也能看出来。“浅川也喜欢绘画吗?”
少女不自在地挠挠头,“喜欢……好像也谈不上。不过有在学。”
“是吗?”少年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退后几步观察了一下版面,“浅川——”
“不过——”在幸村叫出“浅川”的名字时,女孩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不过什么?”
“那个,还是幸村君先说吧。”
“Lady First,浅川这么客气我觉得很难办呢。”少年貌似困扰地笑道。
浅川低垂着眼,视线停留在那张墙报上。她没有抬头——幸好她没有抬头,不然如果看见幸村那个绝美的笑容的话,我们的女主角大概会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掉吧?不要说是一个一直喜欢着对方的少女,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于幸村的微笑大抵也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
略微沉吟了一下,她说:“总觉得,好像是不够青春、过于肃穆了一点,沉稳有余,活跃不足的样子。”少女指了指教室后墙上那五彩斑斓的黑板报,“稍微有点不搭呢。”
“哎?青春……吗?”幸村仔细观摩着自己的大作,又顺着女孩子的手指看过去,不觉有些失笑。立海大虽然虽然严谨严肃,但绝不压抑个性。而这一期黑板报的主题正巧就是“个性”。班里给每个人都分了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让他们进行展示。所以自然的,整个黑板报都显得异常绚烂,却并不会令人觉得纷乱,而是在纷乱的色彩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少年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文稿的边框用藤蔓和花朵怎么样?感觉会鲜艳一些。”
浅川听了连连摆手,“那个,幸村君决定就好了。我、我随便说说的。”
“可是很有见地呢,浅川。还有……你一定要用敬语吗?”
智商和情商都不大够用的浅川兰同学已经快要把脑袋低到桌肚里去了,“呃,幸、幸村——啊,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就是在我说那些蠢话之前?”
“对啊,我到底想说什么呢?”幸村用更加困惑的语气说。
喂……CPU已经快要被烧掉了啊,真的要烧掉了。少女扯着自己的辫子,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整成了只箭猪。
大概是看到浅川满头乱发的喜感模样,幸村笑出了声来,“没什么,我刚才只是想说光贴那些文稿版面还是稍嫌空了点。要不添几句名言警句补上吧?”
“是!”箭猪少女下意识地双腿并拢,用力点头。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点滴流逝。
阳光渐渐暗下去。窗框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影在地面上。
浅川认真地将同学们的散文誊抄在格子稿纸上。并不是多么惊艳的字迹,但是一笔一划都极其认真。她的字体是那种女性特有的圆润,几乎看不出笔锋,很娟秀的样子。
幸村则继续在图纸上添加花纹。这次他听取了学习委员的见解,选用了更为“青春”的绿色: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绿意间缀着几点明黄,像是阳光下的藤蔓直接爬上了画纸一般。末了,他想了想,又在绿叶间点了几朵小小的雏菊,有瑟缩的米白色花瓣和耀眼的花心。
“雏菊?”浅川抬眼看见少年笔下正在成型的图案,觉得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嗯,”幸村并不停笔,边画边说,“本来想画蔷薇的,但还是觉得雏菊的色彩更合适些,你觉得呢?”
“是、是是这样的,嗯对。”
当最后一缕金黄从笔下流泻而出,幸村抬起头。鸢尾色的头发被斜阳撒上一抹温暖的颜色。
幸村精市本是极冷清的人。虽然他的发色并不是单纯的冷色调,可是就是总让人觉得有些冷。清雅,温和,雍容……我们能想出无数个形容词可以用来形容他,可是这些词中绝没有一个,叫做“温暖”。如果一定要用花卉来比喻他的话,那么多半也是百合、鸢尾、马蹄莲、矢车菊一类,而雏菊什么的……好吧,浅川不得不承认,幸村和雏菊这种植物完全不合拍,她甚至没法想象优雅得像王子一样的幸村君抓着一大把那种卑微的小花朵的趣怪模样。
少年显然对女孩的胡思乱想毫无觉察。他的目光略过浅川的头顶,“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呢,浅川想好了在空白的地方写上什么箴言了吗?”
“我爱着,什么也不说;我爱着,只有我心里知觉[2]……”鬼使神差地,少女口中蹦出了这句话。
“……哈?”
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女孩瞬间烧红了脸。啊啊啊我居然念出来了……她在心底哀嚎着,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我曾宣誓……呃,我爱着,不怀抱任何希望,但、但并不是没、没有幸福——”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满足。”幸村将女孩结结巴巴的诗句补充完整,“缪塞吗?不过想不到,浅川的表白还真是异常直接呢。”
“才不是……表白什么的,才不是呢。”大只箭猪跳起来辩解,声音却渐渐弱下去。
幸村笑着宽慰扎毛的学习委员,却没想到他的这抹笑容完全起到相反的效果——女生本涨得通红的脸此刻变得更红了。
“那个,幸村君……我真的只是想到这一句,不是,不是那什么……”
“啊,不是表白,我知道。开个玩笑,抱歉。”幸村毫无诚意地笑道,“缪塞的《雏菊》确实很美好呢。‘一切劣诗都是诚挚的’[3],一切感情都是美好的。”
“幸村君觉得,一切感情都是美好的?哪怕《雏菊》中那种卑微的情感也一样?”
“是的。当然。”
浅川点了点头,重又坐下来——并不是因为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文稿,而是,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她好像发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她发现,之前坐过的椅子上,有一点点铁锈色的污迹。结合小腹微微的坠痛,这让她产生了某种不太好的联想。
趁着幸村往墙报上写字的空当,少女动作幅度很小得拉过裙摆来——
蓝灰色上那一小片深色污迹闯入视线。
果然!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太糗了吧这也!
少女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再次唰得一下烧了起来,甚至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上的热度了。她猛地低头,脑门重重地磕在课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引得幸村诧异地抬起头,“浅川,你没事吗?如果是刚才我的玩笑让你感到不自在的话,我道歉。”
“没没没有,不是那么回事,幸村你不用道歉的。那个……我能打个电话么?”
在暗恋对象略带惊讶的首肯下,浅川侧身费力地将书包够过来,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
在幸村精市的记忆里,浅川兰一直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
两个多月以来,他从没见她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在课间或午休时候对着手机大肆说笑,一次也没有,连简讯都没有见她发过。这让幸村一度产生了某种这也许是个孤僻的女孩这样的错觉。但是从平时的对话和合作中,他渐渐又打消了这种想法。虽然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在心里留下多少回忆的观察——幸村习惯性的默默观察身边的每个人——但是此刻想起来,却多少觉得有些奇怪:青春期的女孩子不是最喜欢和女朋友们勾肩搭背咋咋呼呼么?他这样诧异着。却听见少女轻轻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雅治,你还在学校么?”她说。
“哎?你们部活已经结束了么?那……那个,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反正你走了也没多远。”
“哎呀,回来一趟嘛,给我带一件制服外套,求你了。”
“你别问了,来就是了。别问了,我回去给你说。狐狸呀狐狸呀狐狸呀……”
又是这个一波三折的“狐狸呀狐狸”,已经快到家门口的白毛少年打了个冷颤。
“浅川,”幸村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开口,“是仁王么?”
少女捂住电话听筒,点点头。
“如果只是需要制服外套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幸村说。
浅川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松开捂住电话的手,听见那边仁王的声音:“是部长在你旁边吗?”
“哎哎?你怎么听见了?我明明有捂住电话的。”
“你捂住的是听筒吧……笨蛋。”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现在过去的话肯定天都黑了,你就用部长的外套凑合一下吧,乖。要不要我来和他说?”
“……不用了。”被说成“笨蛋”的女生讪讪地收了线,有点委屈地看向幸村。后者有些好笑地脱下外套递给她。
“那个……部长……啊啊,不对,幸村君,我今天回去洗干净了明天还给你。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用太着急,我有替换的制服外套。”
“嗯,好的。”
浅川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抖了抖手中还染着淡淡薰衣草味道外套,仔细地将它系在了腰上,然后将因为久坐而皱巴巴的制服短裙理平整,抬起头来感谢地怯怯微笑。
幸村看着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微微抬眉,“那么,我把这里收拾干净吧。浅川可以先走,我来锁门——需要送你回去吗?”
“不,不用了,我和幸村君不顺路的,”少女看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桌椅,不好意思地第N次红了脸,“还是一起收拾吧,不然太麻烦你了。”
幸村不赞同地看着她说:“虽然已经算是初夏了,但是晚上外面还是挺凉的。不舒服的话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还是,浅川担心我一个人没法把教室收拾整齐呢?”
“当、当然不是。那……我先回去了。幸村君再见。”
少女拎着书包往门外走的背影有几许仓惶逃跑的味道,就像背后的英俊少年其实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一样。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幸村精市摇了摇头。
[欺诈师]:噗哈哈哈——
[虎皮兰]:你……
[欺诈师]: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也太……
[欺诈师]:不过部长的外套哟。你有没有打算把它抱在怀里睡觉?
[欺诈师]:喂,你不是真的打算这么干吧?
浅川兰看了一眼门边的袋子里已经洗净烘干叠放整齐的制服外套,手指落在键盘上:
[虎皮兰]:哎,突然有一种被幸村君照顾了的感觉呢。
[虎皮兰]:真好。
注释:
[1]富岳三十六景:葛饰北斋的代表作,经典浮世绘作品。
[2]阿尔弗莱·德·缪塞(Alfred de Musset,1810—1857)法国浪漫主义作家,诗人。
《雏菊》:
La petite chrysanthème
Alfred de Musset
Je suis affectueux, quelque chose n'ai pas dit
Je suis affectueux, seulement mon à la conscience de coeur
Je prise mon secret, je prise également ma douleur ;
I a par le passé pris un serment, je suis affectueux,
n'embrasse pas n'importe quel espoir,
mais a le bonheur
à condition que puisse vous voir,
je me sens pour satisfaire.
中文翻译么……把女主的结结巴巴去掉那就是了。
[3]一切劣诗都是诚挚的:by 奥斯卡·王尔德
对了,上一章客串嘉宾:
西岛雅老师=饕餮犽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女主彻底坏掉了……
于是说,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幸村对于别人还是不大敏感的。比如为毛女主会知道他俩不顺路什么的。
我真想冲出去对主上表白啊,真的。
有错别字告诉我。
另外,主上会提出关照,一是因为是同学,二是因为这个同学是部员的朋友……所以他才问了是不是雅治这样子。不是暧昧不是暧昧不是暧昧,跟着我默念一百遍。
伪更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