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艺淮

12、别人

　　正德元年，十二月初四。
　　那些天林柏雾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五皇子，郡主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你帮小桃劝劝她，奴婢求你了……”小桃声音哽咽道。
　　林柏雾没有听清秦季说了什么，只记得随后，他便进来了。
　　天气冷了秦季的轮椅上披了一层毯子。
　　林柏雾脸色苍白，眼神无光的躺在床榻上，“你多少吃点吧，小锦。”秦季劝道，林柏雾别过眼去，没有看他。
　　秦季左手推动着轮椅，行至她面前，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喂至她嘴吧。
　　“我不想吃……”林柏雾轻轻推开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脸色发白，眼睛红肿，很明显是刚哭过。
　　秦季强撑着笑脸又递了过去，“多少吃一点吧，为谁都好。”
　　林柏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小锦？”秦季示意道。
　　林柏雾别过脸去，轻轻的摇了摇头，秦季没有强逼，把粥放到了一边。
　　他们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秦季发现好像每一次在一起，都是林柏雾，说他听，现在……
　　“秦季，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了……”
　　她的声音哽咽。
　　秦季摇了摇头。
　　“可是秦季……姑姑走了……”
　　“我知道。”秦季拉位了她的手，“我知道。”
　　你不用说，我知道。
　　一滴泪划过她手心，林柏雾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哭了啊，秦季。”
　　“可是，小锦别不要我。”秦季擦掉她的泪，“失去别人都没关系，但你不行。”
　　林柏雾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林柏雾透过它看见了，那份赤城的，毫无保留的爱意。
　　林柏雾摇了摇头，苦笑道，“可是秦季……我也可能是别人啊。”
　　“不是的！”秦季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放在心口，“小锦，是自己人。”
　　林柏雾感受着手下强力跳动的心脏，有些许茫然。
　　“小锦。”
　　林柏雾抬起了头，“这里，这里说你不是外人，你很重要。”
　　林柏雾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那个时候还有很多人背地里骂她是没有人要的孤儿。
　　那个时候，皇后温柔的笑着，“我们小锦，不仅仅是姑姑的宝贝，更是你阿父的宝贝，是明珠，你很重要。”
　　后来，泪水模糊了双眼。
　　林柏雾仿佛透过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我真的很重要吗？”
　　秦季的脸与记忆深处的人重合了，“小锦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林柏雾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泪流了下来，“你看啊，秦小季，是苦的。”
　　秦季从袖口拿出一颗饴糖，“不苦了，往后都不会再苦了。”
　　林柏雾把糖放进嘴里，身体靠在枕头上，一股甜味自口腔化开。
　　可是秦小季，我从来就不喜欢吃糖。
　　往前随身带着，不过是因为姑姑好这一口甜，她说，“我们不应该吃了生活的苦，从而忘记，生活本该是甜的。”
　　“秦小季，对不起，不过谢谢你。”林柏雾小声喃喃道。
　　但是糖治愈不了她的苦，不过是缓轻痛处罢了。
　　所以秦小季，我还是不喜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