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艺淮

13、新春

　　正德元年，正月初一。
　　林柏雾再次见到皇上，是在新春家宴上，因着皇后逝去的缘故，没有大操大办。
　　反倒十分安静。
　　林柏雾看到了皇上，他快起来没有好好休息眼底满是乌青，头发凌乱，胡须也长了出来，他置之不理。
　　衣服也透露着一股凌乱。
　　皇上居在高位，神态满是疲倦。
　　林柏雾想起来皇后下葬那天，皇上没有哭，反倒是安静的出奇，她不明白，为什么少年夫妻，也会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竟连泪也不舍得落一滴。
　　秦季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江贵妃摇曳着自己妖娆的身姿，上前敬洒，“皇上，妾贺新春，愿陛下事事如意。”她笑风情万千的笑着。
　　皇上没有说话同样笑着，但是他却今人毛骨悚然。
　　江贵妃停下了笑容，轻声细语道，“陛下？”
　　皇上盯着她，发狠似的打手中的洒盏，扔到地上，“笑啊，怎么不笑了。”
　　“妾……”江贵妇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好半天反应过来。
　　皇上掐着她的下颚，“朕叫你笑怎么不笑啊。”
　　江贵妃毕竟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下颚不一会儿就红了，她眼里蓄着泪水，模样要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
　　“给朕笑。”皇上眯了眯眼睛，对她这副样子置之不理。
　　江贵妃缓缓扯起嘴角。
　　“不一样……”皇上把她甩开，甚至有些嫌恶。
　　“母妃……”秦裴上前把江贵妃扶了起来。
　　林柏雾静静的看着他发病，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
　　皇上突然看像她，那双眼睛，慢慢的与某人重合了起来。
　　他踉跄的奔向林柏雾。
　　用手用力扶住她的肩膀，“扶蓝，你继续恨朕好不好，你打朕都可以，你不要不要离开朕，好不好……”
　　话毕，他还拉着林柏雾的手往他身上捶打。
　　林柏雾挣脱开来。
　　皇上面色一喜，拥住了她，“扶蓝，朕真的你还是喜欢我的。”
　　扶蓝，是姑姑的字，林柏雾只觉现在恶心透了。
　　一字一句打破他的幻想，正如姑姑当初亲手敲碎他的梦境一般。
　　“陛下，我是小锦。”
　　皇上拥住她的手渐渐减力，看着她好半天，苦笑了起来，“是啊，朕的扶蓝已经走了……她说她不喜欢朕了。”
　　“她那么爱春天的一个，可却没有坚持过今年的春天。”
　　他疯了似的，站了起来。
　　“陛下。”林柏雾出声叫住了他。
　　皇上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说你爱她，可是为什么你的爱比雾还淡。”
　　他想起来，去年春天，扶蓝也是这么同他说的。
　　“秦明，你总说你爱我，可是为何你的爱比雾还淡，我看不清……”
　　记得他那天是怎么说的……
　　“帝王真心，不要奢求。”
　　皇上现在很后悔，后悔那时候没有好好看她，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他眼眶有些微红，只道，“你的姑姑把你养的很好，和她一样，识大体。”
　　皇上走了，没有停下脚步，正如当初一般。
　　林柏雾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冷笑道，“因为你从不珍惜，所以不配拥有爱。”
　　可是秦明，你说你舍不得失去我，可为何你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一下。
　　秦明，你的爱比雾还淡，我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