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3 ...
-
然而，事态却并不如严小贺所料那般发展。
自从宫中离开后，严小贺故意轻易不出府门半步，只一心一意伺候沈确，无论沈确几时几分回府，都能吃到刚冒着新鲜热气、甘美时令的饭菜。
于是这个昔日冷寂的府邸多了无限生气，随着夏日逐渐到来，严小贺在庭院里摆了好些盆栽，有的甚至开放了不少花朵。
看着这些花朵，严小贺心里陡生出一阵喜悦，随即又快速摇摇头，觉得十分恐惧，好像自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安谧的生活一样。
因为这些日子，无论他怎么闲逛，都没有“偶遇”过曲太医，要不是时不时见到那些银子，严小贺真觉得他们之前的交易是一场梦。
此时烈日正盛，严小贺方才料理好新买来的一株睡莲，他抬头抹抹额角的细汗，眼睛正对上炽热的太阳，忽然觉得喉头涌上一阵恶心，接着失去意识，睡倒在地上。
此刻，远处传来一阵突兀的悲凉钟声。
“小贺？”
再醒来时，严小贺感到身上腻乎乎出了一身汗，被不知何处来的风吹的透心凉。
“小贺？醒了吧？”严小贺眯着眼睛，看到沈确正焦急的望向他，于是赶快扬起下巴，点了点脑袋。
沈确长舒口气，起身对身后太医低头致谢，递上一片薄薄的金叶子，“劳烦您跑一次了，我身无长物，您留着喝茶吧。”
太医被他的纡尊降贵吓得不轻，忙跪地谢赏，然后马上退出去。
严小贺支撑着坐起来，感到身上有一阵阵的疼，但还是笑问：“爷，我这是怎么了？”
“爷”这个称呼是严小贺在这段时日内精心想出来的，他觉得叫“王爷”太生疏，叫“少爷”的话，沈确也不再是少爷了，这样始终有失身份。
沈确为他擦擦汗，答道：“没什么，太医说是中暑了，你身子太弱又受过伤所以晕过去，不打紧。”
刹那间，严小贺又冷得一哆嗦，沈确才发现室内隐隐有些小风，忙起身关上了内室的门，自责道：“我还想着通通风，你会好受些。”
“没事，只是我出汗了，所以觉着冷。”严小贺一面解释，一面还是裹了被子。
沈确为严小贺递上一杯热水，眼神却有些飘忽，想了一阵才道：“小贺，今天发生了一件事。”
严小贺抿了口水，抬起头。
“永王妃和她的孩子。”沈确顿了顿，“都没了。”
“当”的一声，严小贺手中的水杯砸落在地，将他掌心烫的通红。
望着他愣愣的模样，沈确突然有些懊恼说出来，但他又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抵在心口，始终不吐不快。
严小贺吹了吹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的笑意，语无伦次道：“他害得你……是咱们，有这么多……遭遇，九死一生，现在他也尝到，命被别人左右的滋味了。”
说这些话时，严小贺的手十分抖，抖得甚至不能控制自己。
他早知道永王的孩子必然不会降生，他自己就是从小不受待见的孩子，怎么会被吓到，甚至恶劣到不曾有一丝丝怜悯。
只是永王妃也没了，那永王怎么再生儿子，又怎么用他的药。
而且，倘若永王妃是曲太医也就是皇后动手的，那曲太医来问他生子药，到底是什么意义呢？
严小贺突然非常害怕，汗如雨下，腿疼腰疼心口疼，他骤然感到口中一阵腥甜，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生生把这口血咽了下去。
“我非常恨傅景璨，但真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沈确鲜少的沮丧低眉，没有注意到他的不适，“就好像我突然想起了我娘，但她又死的太早了，所以我只能勉强感觉到该有这样一个人，却想不起她的样子。”
严小贺愣了片刻，答道：“我从没想过我娘，都是她把我扔了。”
“不好意思。”沈确居然露出一个有些哀伤的表情，他扳过严小贺的肩膀，将下巴抵在他身上，用有些孩子气的语调问：“小贺，我好想问问你，如果你突然觉得孤苦无依，你会最想谁呢？是傅景邺吗？”
“当然不是。”严小贺慌忙摇头，“我绝对不敢这么想。”
这句话确是真的，严小贺还真的从没想过。
“那就好。”沈确继续拥住他，逐渐加了几分力道：“我遇到什么事，都会想起你，你千万千万别，别再躲开我了。”
严小贺被勒的几乎喘不上气，此刻，他清晰闻到了沈确脖颈上有些许烟酒味道，借机道：“爷，我闻到你喝酒了，咱们早些睡吧。”
“我没有喝酒，王妃骤然小产又一尸两命，皇后震怒下处理了身边跟着的一大批人，包括奴婢、那个曲太医。”沈确继续抱着他，压制住他逐渐颤抖不停的削瘦身躯，“我哪敢喝酒呢？是有些拎不清的人，非要大逆不道觉得该为我庆祝，我赶紧去遣散了。”
曲太医，也死了……？
严小贺死死捏着衣角，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紧张。
沈确为何要说这个？为何先前要说“别再躲开我了”？
是秦皇后怕曲太医泄密，随手料理了他；
还是曲太医的所谓秘密，严濯玉和沈确早就了然于心，这自然也包括了严小贺的小动作。
严小贺刹那浑身冰凉，思绪全无，他感到自己就是院子里的睡莲，被养在水缸一动不动的浑水里，除了开朵花出来笑给沈确看，再没有什么希冀了。
沈确的表情却毫无变化，只是一味安慰着他，仿佛没看出严小贺任何异常，还在责怪自己说起皇宫腌臜的事，吓到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5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