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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02 ...

  •   这边陈北清送走了他们,自己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路。她压根没发现对面是她的同学,才来一天,她连班里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她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没有谢岭冬所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在她的世界里,她有清晰的目标和明确的逻辑。只是,这段时间,她有些无措。日子平淡无趣到需要打发时间,她身上完全没有一个即将高考的人该有的紧迫感。
      北城的冬天是极冷的,市政府沿路种的枫树到现在只剩下干枯的树干,踏着雪走了没多久,陈北清就冷得受不了,往路边抬手,打车去了黄知赫的网吧。
      黄知赫的网吧在四十六中附近,那块是个普高和职高混杂的区域,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网吧的生意基本靠这些人供起来。陈北清初中之前住在农村,初中之后到现在,差不多六年的时间里,她都住在四十六中旁边的一栋居民楼里,而她待在黄知赫的网吧里的时间或许比在家里的时间还要多。
      黄知赫只比她大七岁,当她初中第一次走进网吧的时候,黄知赫也才刚刚二十岁,那时候的他还染着一头黄毛,活脱脱的社会青年。社会青年小时候进网吧,长大了开网吧,倒也算专业对口。尚且稚嫩的陈北清第一次走进网吧的时候,黄知赫痞笑着问她:“姑娘,你进来找你哥啊?”
      那时候的陈北清其实内心也有些害怕,放眼望去满屋子乌烟瘴气、群龙混杂的,时不时传来几句粗口,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心一狠,嘴上故作淡然地说:“我要个包间。”
      黄知赫虚了她一眼,默默吐出个烟圈,颇有两分被戳中痛点的感觉,幽幽说:“我这没包间。”他全部身家都拿来买设备了,剩下的钱刚刚够搞个破店面,屁大点地哪里有包间,再说了来的都是穷学生要什么包间?
      最后,陈北清还是在这里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因为学校不停地举报,周围其他的店面都禁止没有身份证的进入了,只有这家在巷子尽头的小店还在顶风作案。
      后来,她天天来,黄知赫不得不注意到她。他也纳闷这丫头怎么天天来,有时候来打游戏,有时候来看电影,有时候就电脑开着放着歌写作业,别提和整个网吧有多格格不入。他自己都还年轻呢,没什么钱,怕惹什么事,就有意无意和陈北清搭话,问问情况。人姑娘也不说,也不愿理他,但就是每天都来,一来就待到晚上很晚,搞得黄知赫那时候都怀疑她喜欢自己。后面实在是熟了,也多多少少知道了陈北清家里的情况。黄知赫自己是没说什么,和他一起混的兄弟、网吧里的狐朋狗友都把陈北清当他半个妹妹。黄知赫有点钱后就把楼上也租了下来装修成了包间,走廊尽头的那间小包间放着一台旧电脑、一张大桌子和一张床,基本上算是陈北清的房间了。陈北清每年交一千的租金,有时候还没黄知赫给她过年包的红包大。
      今天陈北清到的时候,黄知赫没在楼下,她还在爬楼梯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推开一个包间的门,里面正开着火锅一群人围着喝酒。看见陈北清来了都热情地打招呼,嚷嚷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围成的圈岔开一个豁口,是让陈北清坐进来的意思。
      “陈姐一朝飞升啊,从四十六中一下就进了一中,还是最好的班。”李驳文笑着调侃,“唉,黄哥,你这个当哥的,欣不欣慰?”
      黄知赫最近很是萎靡,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喝了口酒,倒是什么都没说的浅摇了一下头。
      “我们陈姐,成绩叱咤四十六中,断层第一,在哪上不是一样?去北城一中就是给那群书呆子们一点压力。”
      话糙,但事实就是这样。陈北清在学习这块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型选手,稍微花点心思就是别人达不到的程度。但,唯有一门生物,好像和她反冲,基本和及格擦边。虽然有一门生物拖后腿,但在四十六中这样声称注重素质教育的全市吊车尾学校,那基本上是没敌手。
      “小胖,我看你今天是打算减肥。”陈北清不咸不淡地说。
      “啥意思?”小胖的脸白白的,因为室内缺少氧气而挂着两坨高原红,看起来有点可爱。
      “意思就是,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众人嗤笑,一个熟人的加入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在火锅滚滚的水蒸气中,又是寻常的把酒侃大山。生活不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在一片祥和中鸡零狗碎,又在一片鸡零狗碎中伪装祥和。
      吃完饭群鸟尽散,陈北清决定今晚就留在小房间。黄知赫在网吧附近有自己的房子,晚上不在网吧住,交给新招的男生来看管。他走之前和陈北清说,“以后晚上别来了,一中离这里很远,你明天早上上学得提前一个小时起来,我到时候开车送你。”
      “怎么了,赶我走啊?”陈北清故作失望地叹气。
      黄知赫甩了甩钥匙串,嗤笑一声,“我要赶你走,五年前我就赶走了,还轮得到现在?”就一没良心的家伙。
      小房间隔音不行,下面多的是深夜鏖战网吧的混子,旁边包厢也在吵闹地打着扑克,但陈北清躺在窄窄的板床上心里反而是出奇的安稳。在那个根本算不上家的房子里,即便她在自己的房间,牢牢地锁上门,但总是睡不安稳。她只要一踏过那个门就有隐隐的不自在。陈北清才十七岁,而她躺在这里已经开始回望一生。她觉得,人的一生应该走过许多路,去过许多地方,住过很多房子,睡过很多张床,但所有人的心里总是反反复复地回想当时睡在某一张床上的感觉。不是因为床,而是当时的环境,当时的人。就是网吧里这间小小的房间,这张小小的床,让她多少个日日夜夜有了归所。这或许,就是心灵选择的栖息地。
      第二天早上,陈北清出网吧门的时候,黄知赫那辆二手卡迪拉克已经停在门口了。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仗着车里有暖气就套一件起球的黑色毛衣,不知道从衣柜哪个角落扒出来的,懒散地坐在车里冲她招招手。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车上放着Green Day零四年专辑里的一首歌《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倒是很适配这个令人想永久躲进被窝的清晨。
      “曾经的纯真岁月再难觅踪影
      二十载光阴却只在弹指间
      请在九月结束时唤醒我吧
      ——”
      悠扬轻松的旋律中带着磨灭不掉的遗憾与忧伤,不断的祈使像是一种求救,又像是一种告别。后来的陈北清把这首歌在高中毕业聚会时唱了出来,用作后者的意图。
      下车的时候,黄知赫非要去早餐店给陈北清买两个包子,他知道她的,让她自己买,肯定直接选择不吃早餐。冒着热气的早餐塞到陈北清怀里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感动的,“谢谢,黄老板!”
      “吃你的吧。”说着摁亮车灯,夹着肩膀缩着脖子,头也不回地跑进车里,要冻死了。
      陈北清边啃着包子边往教室走的时候,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打量了他两眼,疑惑着开口:“你也是一中的?”陈北清记得他,昨天在停车场见过一面。
      听见这话的谢岭冬却是一愣,合着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她同学,白瞎了他刚刚还跟在她后面琢磨着怎么暗示她,不用担心自己把她家事说出去,“我21班的。”
      “哦”,陈北清咬了一口包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岭冬。”
      陈北清把剩下的包子全塞到嘴里,把塑料袋揉了揉,顺手扔进垃圾桶里,“记住了。”说完就甩了甩自己的单肩背包,快步地往前走,一点没有和谢岭冬一起走进教室的打算。

  •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玩吧,如果有人看的话......我喜欢写作,但我有文字羞耻症(就是讨厌自己创作出来的文字),发出来就是让我自己不要再删了......在这篇之前已经删过无数字......嗐,实际原因只有一个,嫌弃自己的文笔太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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