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小子》白蔺

16、第 16 章

　　他掏出手机，打开录像的功能，跟李陶说：“步子轻一点，跟着我。”

　　语毕，他开始录像，带着李陶往里走。转弯之后，在楼后面是一片很小的水泥地，在往里就是死胡同了。果然，三个女生围着一个女生正在羞辱她，扯她的头发，甚至想动手扒她的衣服。

　　关涉很平稳地端着手机，三个女生背对着他，没有意识到关涉正把一切都记录成证据。录了几秒，录明白这个场面是怎么个事儿，还有三个女生基本的外貌特征之后，关涉收了手机他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声：“喂。”

　　三个女生如惊弓之鸟般回过头来，一看有人来，还是两个男生之后就慌了，趁着两人往前走让开出口，就低着头急忙跑出去。李陶注意到领头的那个女生就是方队里他见过的卷毛。

　　而那个受欺负的女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马尾辫被扯散了，一半的头发乱哄哄地挡在面前。李陶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什么，就求助般地回头看关涉，关涉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

　　李陶没办法，只得转过头来再看向那个姑娘。谁知道那姑娘把头抬起来了，眼神冷冷的，竟然是李思蕊。

　　李陶看清楚之后就急了，三两步奔过去：“怎么回事儿？怎么是你！”

　　李思蕊不答话，把散了的头绳从发尾撸下来，伸手耙了两下头发，没再扎了。

　　李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堂兄妹俩相顾无言片刻后，李陶又问：“那三个人是谁？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李思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你不用知道。”

　　李陶噎住了。

　　的确，他和李思蕊从来没熟过，初中时候他刚搬进他大爷家才开始相处，但李思蕊现在这种跟他仿佛有仇的态度也多少让他有点儿尴尬。而这时候关涉走过来了，问李陶：“这位是？”

　　李陶跟他比了个口型：堂妹。

　　关涉还记得彩排时候遇见但没有相认的堂妹，没再多问，徒增尴尬，只说：“刚刚的事情，我录视频了，给你传一份，你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这里的删掉，好吧？”

　　李思蕊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突然就破功了一般，声音变了调，两行泪刷的一下顺着脸庞流下来。她想若无其事地擦掉，却越擦越多，最后掩面蹲下了，肩膀不住抖动。

　　“哎呦，唉……”李陶也跟着蹲下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

　　李思蕊的抽噎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慢止住。她站起来的时候，正好李陶的手机也响了，是送奶茶的打电话过来。

　　“咱们出去吧。”李陶说，“送你个东西。”

　　关涉却说：“分开走，别一起。外面肯定有人”

　　李思蕊立刻明白了，说：“你们先出去，我马上。”

　　两人出去把奶茶接过来的时候，李陶问他：“怎么不能一起走？”

　　“你傻啊。”关涉说，“两男一女从隐蔽处走出来，女方又比较狼狈，要是心里肮脏的路人看见了，你说他会怎么想？”

　　关涉比起李陶，确实能更想到一些幽微处的细节。李陶有点儿佩服他，也因为这个仔细想来确实会发生的情况感到有一点恶心。

　　这时候正看见李思蕊出来了。李陶走过去，递给她一杯奶茶。

　　“拿着吧。”

　　现在的李思蕊已经没了刚才那副脆弱的模样，重新变得又倔又冷漠：“不要。”

　　李陶也不跟她废话了，直接塞她手里了。

　　“谢谢……”

　　她低下头看了看那杯奶茶，抿了抿嘴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点儿开心的样子，提着袋子的手攥紧了。

　　“回头我把视频微信发你。你带手机了吗？”

　　李思蕊摇摇头：“我家不让。后天吧，后天就回家了。”

　　“那……”李陶还是有点不放心她，“她们要是再找你麻烦，或者不管是谁，找你麻烦，都记得要来找我，知道吗？别不好意思，高二17班，我哥们跟我一个班的。”

　　关涉也礼貌性地冲她点点头。

　　李思蕊应了，之后没再多说就快步走了。她个子比较小，在杂草丛里嗖嗖得穿梭，李陶和关涉慢吞吞地落在后面。

　　“居然是我堂妹摊上这种事情。”李陶还在喃喃。

　　“这种事情很多的。”关涉说，“你不知道而已。”

　　“你遇见过吗？”

　　关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他们最后只会比我更惨。而且这种事情，麻烦找上门来真的没个头的。”

　　李陶觉得关涉大概是碰上过的。他又想起来第一次遇见关涉那天，他打架称不上什么章法，却一招比一招狠辣，那是挨揍挨得多了才会攒出来的经验。

　　正想着，突然，关涉的脚步顿住了。李陶偏头问他：“怎么了？”

　　“我好像踩到屎了。”关涉难得尴尬，一边往下瞟一边小声说。

　　李陶瞪大了眼，傻住了，他弯腰拨开草丛，就看见关涉的运动鞋边踩到了一坨又硬又粗的粑粑。确认过后的下一秒，他就噗的一声笑出来了。

　　“喂，你能正经点吧？”关涉瞪他，脸都红了，僵着腿把脚往外拔。

　　李陶还捧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会这么搞笑哈哈哈哈哈，这么糗的事情发生在关涉头上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他一边接过关涉的手扶着他。看见关涉踩了屎的那只脚缩在半空不敢落地，笑得更大声了，笑得手都抖了。

　　他们目标太醒目，来往很多人都向他们侧目。关涉捂住脸，羞愤交加：“别笑了！”

　　“好了好了。”李陶好不容易止住，“你找给地方蹭蹭啊快，把屎蹭掉。”

　　关涉看着有点儿缺乏相关的应对经验，挪了个地方就在土上蹭了，结果当然不用说，一鞋底的棕褐色粘稠物质，心里知道大部分是土，但不妨碍在行动上大家都把它当屎。

　　“喂，在石头上蹭啊，石头！”

　　“没有石头！”关涉的脸臭得要命。

　　“那草，杂草——”

　　“喂——”远远的刺猬从这边跑过来，“李陶！关涉！你俩怎么这么慢啊……在那站着干嘛呢？拿到奶茶了快出来啊。”

　　“别喊名字！”关涉大喊。

　　李陶终于也觉得尴尬了，“过来！别说话，先过来！”

　　刺猬听话的跑过来，低头就奇道：“哇，你踩屎了啊。”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把他们俩手里的奶茶接过来，不知道是为了怕他俩累着还是怕奶茶被熏着。

　　关涉把头仰着，狂翻白眼。

　　“好了，不要嘲笑这位小可怜了。”李陶说，“你先回去吧，我扶关涉回宿舍换个鞋。对了，奶茶不是要给我一杯吗，我拿走了。”

　　“哦好……”刺猬举起奶茶兜子看了看，“诶？不对啊，少一杯。”

　　“我已经拿走了。”李陶说。

　　“拿哪儿去了？”刺猬一脸问号。

　　“送人了。”李陶不愿意多说，“行了，我先回了。”

　　“等等啊！”刺猬苦着脸，“你把我草莓大福拿走了啊，我打算给羚羊公主喝的诶！”

　　“我拿的时候又没看！”李陶也很无奈，“我跟你公主道歉，话说人家刚跑了三千下来，水都喝不进去还喝什么大福啊……”

　　说完，不管刺猬的哼唧，李陶扶着关涉往宿舍的方向走了。还好这边离宿舍并不远。关涉就使着单腿蹦，一开始的羞愤下去，现在脸上只剩绝望和麻木。

　　“喂，喂，好啦……”李陶安慰他，“还是有幸运的事情的对不对？比如咱宿舍在一楼你不用一路蹦上去太受苦？”

　　“我现在想把腿放下来。”关涉平静地说，“踩一路屎就踩吧，反正我不会承认是我干的。”

　　李陶赶紧把胳膊更往上抬了抬，生怕关涉报社真把腿放下了。

　　总算到了宿舍，关涉一屁股坐在李陶的床上，把鞋脱了。李陶把自己的鞋刷子找出来，递给他说：“你用吧，我知道你没带。”

　　关涉接过来说：“……谢谢。”

　　“不用谢。”李陶摆摆手，“用完别还给我了就行。”

　　“……我也不想留着。”

　　“那丢掉吧。”

　　“鞋呢？”关涉抓狂，“鞋也干脆丢掉吧。”

　　“你要很有实力你就丢呗。”李陶坐在刺猬的床上，“我这鞋刷子两块，你看看你再买双鞋得花多少钱，再估摸一下这个月剩的生活费。”

　　最后关涉拒绝估摸，他打了盆水，自己蹲在大洗手间刷鞋去了。李陶不想看，就自己躺宿舍里打游戏。

　　“不行！”关涉跑到宿舍，手上拎的鞋刷子还在滴水，“你过来陪我一起！”

　　“哇你看着点儿水！”李陶大叫，从床上坐起来，“我不想看那个过程……”

　　“不行！”关涉看着很严肃，“你得过来陪我。”

　　就跟上次陪他一起洗澡似的，关涉总会在某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变得很粘人，最后李陶拗不过他，还是过去了。关涉在拖把池旁边蹲着刷鞋，李陶就倚在一边的门框上打游戏。时不时低头看关涉乌溜溜的发旋，想他这时候好乖，连自己笑了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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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就不放在晚上六点了，明天照常日更，晚上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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