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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凄厉陈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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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遇到宣平侯及公主殿下,不然臣之性命怕是要交代在这红豆坊了。”刘平稳了稳心神,有些惴惴。
“刘侍郎何故至此?”公孙开口看他,二人眼神对视。
“近来下官在司寇下处理都城的案子,突然发现近几年都城的少女失踪者比之前几年多出数倍。”他看了看众人终开口,连带着叹了好几口气。
“更奇怪的是有许多官府记录在册的女奴也消失了许多。”他陈情有条理,说的是自己发现的前情。
“因都涉及女子之事,下官追查了几轮,最后发现与这风尘之地有些关联。”他查询了许多隘口,最后只能落在红豆坊。
在景国,女子为妓者要么是犯罪罚没者终身为之,后代为之。
也有的是被家人贩卖者,上了秦楼是要在当地府衙入了贱籍的。
“刘侍郎之前可是探访过许多例失踪案?”公主直白的问他,若是他探查了许多失踪案,最后归到这风尘之地中间势必有些故事。
“是,回公主的话。”他点头,“臣循着这两年中失踪的少女以及女奴最后的行动轨迹,基本都是与这红豆坊相关。”
他找了这两年间的所有少女失踪的卷宗,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失踪前曾路过这红豆坊附近。
“红豆坊本就是官府治下的秦楼,放了许多妓与奴在其中。”公主皱眉,这红豆坊中的每位妓与奴都是有自己的户籍。
“正是,下官在今日之前也是这般想法。”他本来也想着这红豆坊中的人员皆有户籍,不至于混进这些失踪人口。
“可今日下官在红豆坊中遇到了崔氏少主。”他眉眼间似有不忍,他看到了许多污秽。
“崔氏?”公主皱眉,那么个面子胜过天的世家,成天宣扬着自己家的姑娘比公主还尊贵。
“是。”他握紧拳头,“下官看见崔氏少主在院子中跺跺脚便开了个井盖口,他顺着院中的密道下了地底。”
“地底?”众人皆疑惑的问他,这红豆坊可是官建,若是要挖个地底什么的是要府衙报司空处批示的。
“是,臣跟着那些浪荡子也下了那地下,人间炼狱。”他呼吸有些急促,“人间炼狱!”
“如何?”小公主有些吃惊的问他,他也算是在朝为官,有些朝堂经验的,如何情状让他这般失了礼仪。
“他们圈禁了一群少女。”他闭了闭眼,“将她们放在笼子里供人挑选。”
“其中诸位均未有衣衫蔽体。”他狠狠叹了口气,“如荒淫之君的酒池肉林般让赤条条的人肉林立。”
“有少女瘦弱,身量极小应是孩童!”他双目欲裂,“可那些浪荡子或三人成群,或执皮鞭蜡烛,致少女形容无状。”
“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咬着牙,那时刻他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要退出,却恰好被旁边的公子哥拉过去一起。
他挣脱了那公子的手,连忙上了地面准备去找司寇查案,却被门口看门的人识出此间意味。
虚与委蛇下刚到门口他眼看着出不去便大嚷起来,若不是遇见了宣平侯恐难脱身。
小公主神色僵硬,少女还有小小的孩童,他们怎么敢的!
王城脚下,都城中心啊!竟有这等恶劣之事!
“臣仅有一命,愿为这些少女请之。”他嘴角抽搐,纵然此刻回忆那时看到的模样,仍旧无法就这么平淡。
“御林军副统领已去司寇府上。”宣平侯开口时声音肃然,嘴角紧抿。
公主侧身看他,他除了那黑面,灯烛下侧影如峰,很是凌厉。
二人已在府内听暗卫禀过此事,那是她便失神砸了杯子,只是那时禀的是这红豆坊中有成群的浪荡公子圈禁女奴。
没想到更有甚者,是这样的境况,如何能忍?
“此事必定会给都城内诸位百姓一个交代。”宣平侯说完此句将茶碗一搁,碗中水溢出。
景都内势必要换一波血,既如此便提刀向世家,自崔家始。
岑司寇被请出的时候是夜间,本欲拖至次日晨,那御林军奉将军之命来请岂能容忍其不立刻奔赴?
当即套了马车便带着岑司寇与其亲信去了现场。
这边剩余的御林军护着刘侍郎归家,两队车马侧身而行,方向相背。
这一夜怕是许多人不得安眠了,岑司寇见到被围的跟铁筒般的红豆坊时简直不敢置信。
何人要动这红豆坊?他心里嘀咕着进去便看见拘在中堂的崔少主。
“岑司寇,您来了。”那崔氏少主在此境地下仍旧不怕死的坐在上首,有两名婢女趴在他脚下,为他垫脚。
手中执一杯清茗,正在优雅的饮。
“崔少主这是何意?”岑司寇心里的弦一下就断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这崔氏犯了什么贵人?
“本少主也不知啊,突然就围了这红豆坊。”他吊儿郎当的开口,“我崔家虽是清流,但也自诩风流。”
“来这红豆坊捧两名歌姬唱个曲都不行么?”他无所谓的样子让周围的其他寻乐子的都放松了许多。
这崔家少主都这般有底气,自己还怕什么,不过是来寻个乐子。
若是朝堂不允许那就取缔这个红豆坊那个绿柳阁啊。
“崔少主慎言。”岑司寇是在官场浸淫许多年的老狐狸了,今日既有御林军把守此地又有副统领这么半夜寻他。
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一关怕是不好过。
“好,岑世伯既然来此世侄也放心了。”他伸手接过那妙龄女子递过来的橘子。
“那就请岑司寇好好查案。”他满不在乎的开口,伸脚踹开那两名少女便向二楼走去。
“今夜甚晚,世侄上去休憩了。”岑司寇唤人去他门口守着。
崔家独断但受众人捧着,他暂时不动这个浪荡子。
岑司寇唤人将里外都查了一遍,而后将所有妓与奴都核对了名册。
今夜被唤来与他办案的是他的亲信孙侍郎,是族中一个外嫁女的亲眷。
“禀大人,下官查了这里外所有的人员名册,暂时未有异常。”那孙侍郎自然是个机灵的。
刚刚也问了值守的士兵今日有何事,原是自己那个乡下来的同僚惹出的这些事。
如今为了将各世家都摘出去,少不得将每一个环节都拼凑完整。
“嗯。”岑司寇闭了眼,听他汇报点点头。
他在挣扎,今日之事必定有蹊跷且应当有宣平侯跟公主的意思。
可是自己的身后是几个世家纵横的关系,若是深查那此地必然有查的地方。
若是不那么细致的查,那草草交个案也是能过的。
毕竟自己的手下已经把这边的地界都查了个干净。
想人员名单都核对完毕后写了文书递上去,此案就结了。
没必要冒着侵害己身的权益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他盘算许久终究没有本着谨遵法度的心去查。
“做的很好,今夜辛苦将这边核查的情况整理成册,明日早朝时我们将此案结了。”岑司寇打个哈欠便也找了个干净的屋子歇下。
次日一早,他带着孙侍郎入宫上朝,看着门口还驻扎着御林军便同那崔家子说了声待他进宫不久就能将这些人撤出。
崔家少主应了声便继续睡了,这王城里他还没什么怕的呢。
昨日那侍郎开口是凶,不过是区区草民,一无世家扶持,二没财力支撑。能成什么事?
可惜这两人的算盘都打错了。
和百年岑司寇刚踏进宫门,与他擦肩的旨意是王上刚刚下达给刘侍郎的。
刘侍郎在宫门接到旨意便带了这一列御林军杀了个回马枪。
“将这井口撬开。”刘侍郎站在院内那个圆圆的井盖边上,指挥御林军撬开那井盖。
一个个少女被捂着被子抱出来,往下探寻还有许多枯骨之尸藏于最末尾的一个屋子内。
那个屋子被关的紧密,打开后都是腐臭的味道。
宣城的百姓大为震撼!那一具具尸体抬出时凡是近两年在官府登记失踪的百姓都来认领。
一个个趴在尸骨上的百姓哭的不能自已。
青天白日间,抬出了三十三具尸首,另有二十七名少女孩童被救出。
亦有许多百姓去认领,核对人数后刘平简直愤慨。
奴者十七均为崔氏府内奴,其余十名少女则是宣城内的良民百姓。
安顿好这些少女后刘平才寻了机会去问询众人。
简直丧心病狂!崔氏掳走少女的手段极其简单,不过是看着稍有姿色的家中无甚亲眷的便直接白日套着麻袋带走。
丢进这红豆坊的地下,无人知晓。
可怜这些家庭日日奔走寻找,这亲女就在咫尺。
景都百姓一时间民意涌动,很是愤慨。
今日晨起,那岑司寇上朝前还故意在门口与御林军说道此间无大事,他进宫禀了王上就能撤走他们。
真是令人作呕!这岑司寇可是偏心偏的人尽皆知!
所以百姓之命便可如此轻贱?奴隶本是登记在崔氏府内,却被逼迫成妓?
妓者亦有规制约束,奴者为妓又是何说法?
女子虽是弱旅,但也不可如此光天化日没有由头便被轻贱至此!
这街上也陆续有了几个开着铺子的女子,一时之间吵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