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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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梨不知道为什么徐周序为什么会在那里，她也不想知道。
眼前的徐周序模糊开来，段梨的脑海中浮现出好多个在那间教室里她孤身一人的瞬间：独自吃午饭的、独自看书的、独自写试卷的……她也想起来自己旧手机上曾石沉大海的□□消息，数不清的记忆片段向段梨砸过来，她如同被卷挟于浪涛之中，沉浮不定。
直到脸上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
才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去。
当第一颗眼泪滑至腮边的时候段梨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这些年来，段梨从来没主动去想起过徐周序，也没有主动触及过那段记忆，可现在酸疼的心脏和潮湿的眼眶却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没她表面上装得那么不在意。
她好像一直都对那场不告而别耿耿于怀。
可现在徐周序却告诉她，原来自己被没什么预告地丢下是因为这种可笑狗血到近乎荒唐的原因。
段梨不知道自己是该对当初的自己感到心疼，抑或是对徐周序的解释感到愤怒。
她心里只剩下灰败的无力感。
徐周序看见段梨的眼泪断了线似地往下掉，面上难掩慌张。
他紧抿着唇，抬手想要拭去段梨的眼角的泪水。
段梨后退半步，躲开了他的手，自己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
她攥紧拿着钥匙的右手，让尖锐的痛感透过掌心传遍全身，逼回了眼睛里试图再次涌上的泪水。
“徐周序。”段梨沉着声音叫他，“我想我现在并不适合去接受一份这样的心意。”
徐周序的眼圈通红，他视线落在段梨脸上的泪痕上，哑声道：“对不起，段梨。”
应该说没关系的。
应该大方地让这件事掀过去，然后和徐周序重新回到生疏的点头之交状态。
段梨心里无比清楚，可是嗓子却像是被人用棉花堵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这句话。
她鼻子一酸，害怕又要哭出来，在徐周序面前失态，只好安静地垂下头，再次将泪水压下。
段梨展开拿着钥匙的手心，因为长时间的过度用力，掌心处一片通红。
段梨调整好情绪，抬头对上徐周序的眼睛，再开口时已经没什么波澜：“这把钥匙还给你，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我不能够收下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徐周序静静地站着，没拿走钥匙。
段梨眉头一点点地拧起。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近两分钟，段梨再度开口前，徐周序总算拿走了钥匙。
指尖与掌心一触即离。
段梨放下胳膊，转身就要离开。
徐周序突然伸手扯过段梨的袖子，像是哀求：“段梨，你可以冲我发火。”
段梨将胳膊从他手中挣开，摇了摇头：“徐周序，过去的事已经没法改变了，你应该回到你原本的生活去，这里不适合你。”
徐周序缓缓地放下了手，就这样看着段梨的身影逐渐远去。
段梨没再回唐文升那边去，她给华庆红发了个消息，告知自己有事，就直接回了宿舍。
她将门反锁好，拉上窗帘，直接和衣躺到床上。
独处的环境中悲伤更加容易滋长，段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又漫了上来，顺着眼角一滴滴地往下落。
她一个人哭得酣畅淋漓。
直到将压抑多年的委屈哭了个够。
等她再度回神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黑了，段梨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那扇被遮得严丝合缝的窗户。
太好了，虽然哭得眼睛痛，但眼泪都是给自己流的。
嗯，都是给自己流的。
天边响起几声轰轰的春雷，段梨大概是因为好久没这样大哭过，头脑都有些混沌，枕着断续的雷声沉沉睡去。
可徐周序就没那么好了。
他一个人在墙边的石凳前枯坐好久，直到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也从天边消失也没有起身。
口中的手机先响了。
来电显示是谭深，徐周序按了接听键。
“成了吗？”谭深单刀直入。
徐周序沉默着，没有回应。
谭深从他的反应里猜到了结果，声音里没半点意外，“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跟她解释了吗？”
“嗯。”徐周序压着情绪。
“那些事也说了？”谭深追问。
徐周序眼底映着漆黑的夜色，“我告诉她那些干嘛？”
“……”谭深一阵沉默，而后无奈地说，“阿序，你知道你当初那种不辞而别的性质有多恶劣吧？小梨就是直接把你赶出去我都理解。”
徐周序顿了顿，平静地说：“那些都是我自己的事，难道我要拿着它们去道德绑架段梨吗？段梨凭什么因为我的事而承受不必要的负担？”徐周序惨然一笑，“本来就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赶出去也好，无视也好，他都不想再离开段梨了。因为比起被抛弃、被忽视，他更不能接受没有段梨的生活。
他随便段梨怎样对待他。
徐周序看着远处的散发着微弱光亮的小灯，喃喃自语：“我是做好了被她抛弃一万次的准备才会踏上这条路的。”
谭深自然也听见了他的低语，叹了口气道：“那你有没有问出来当年的事？那个发小究竟是什么情况？”
徐周序坐直身子，声音稍微有了些精神：“没有问的必要。”徐周序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不论回答如何，都会让我的心更加悲惨，我没必要自讨苦吃。”
“行，你清高。”谭深口不对心地赞叹了句，后又不死心劝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问清楚。”
“……”
*
段梨早上是被手机来电的声音叫醒的。
她挣扎着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昨晚直接睡过去了，而手机还被她放在桌子上。
她下床去拿到手机，看见来电是谁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打电话的是段云淼，她一周之前就提过五一假期想来这里玩玩的请求，段梨没拒绝，所以两人就这样定下了这个行程。
但昨天晚上段梨直接睡了，也没怎么看手机，就没能再提前跟段云淼联系一下。
段梨急忙按了接听键，段云淼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姐，你怎么才接啊？我马上到了，你记得来接我哦。”
“啊？那么早？”段梨没反应过来。
“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你真的一条都没看呀！”段云淼佯怒，但很快破功，“姐，你是不是刚醒呢，一定抓紧洗漱好来接我。”
“我昨晚睡得早，没看见。”段梨解释，“你要是提前到了的话千万别乱跑，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段梨简单地刷了个牙，洗了把脸，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去了镇上的车站。
好在车站离学校并不远，等她到的时候，段云淼已经在等着了，手里还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段梨被吓了一跳，接过她手上的大袋子，“你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
段云淼这段时间总找段梨聊天，对她亲昵得不行，立马亲亲热热去攀了段梨的胳膊，“是换洗衣服，还有一些我妈让我带的礼物。”
段梨和冯湘相处的一直都挺友好，倒也觉得带礼物是冯湘会做的事，“冯阿姨也太客气了，你这样大包小包的多麻烦。”
段云淼觑着段梨的表情，有些小心道：“我妈给华阿姨准备了礼物。”怕段梨多想，她又补充了句，“跟我爸绝对没关系。”
段梨知道冯湘的心意，“放心，我没多想。你的华阿姨一定也会心疼你大包小包的带东西。”
果然知母莫若女。
段梨先应段云淼要求带她去见了华庆红。
华庆红前几天听段梨说了段云淼要过来玩，因此并不意外，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段云淼。
段云淼把冯湘事先准备好的糕点和自己腌的酸萝卜捧到华庆红面前，连头发丝都透着乖巧：“华阿姨，这是我妈妈托我带给您的，希望您能喜欢。”
华庆红皱着眉，面色却和善：“哎呀，你妈妈让你一个孩子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多不方便呀！有心意不就好了！”
段云淼笑得甜丝丝的，“您别担心我，我不累的。”
段梨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其乐融融。
突然，段云淼似乎瞟到了什么，她蓦然转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段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徐周序经过。
各种情绪都平息下来后，段梨心中剩下的只有尴尬了。
但此刻有比她尴尬更重要的东西。
段梨挪开看向徐周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扯了下段云淼的衣角。
可惜为时已晚，华庆红也看见徐周序了，同时她也看见了段云淼那掩不住惊喜的双眼：“淼淼认识小徐老师吗？”
段云淼被段梨扯回了神，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我就是觉得那位老师长得帅。”
华庆红笑了，“原来是这样。”
三人说笑着，徐周序已经走近，他冲华庆红打了声招呼：“校长，唐老师在找您。”
华庆红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忙呢，她和段云淼道了别，匆匆离去。
看见华庆红走远，段云淼才小声跟徐周序打了招呼，模样偷偷摸摸的：“姐夫。”
段梨早就提前和段云淼交代过她和徐周序两人瞒着华庆红隐婚的事，段云淼称赞她艺高人胆大后倒也接受了段梨这种状况并答应替她隐瞒了。
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同于以前。
段云淼这声姐夫在她耳中听来无比刺耳，她低下头，怕不小心和徐周序对上眼。
徐周序看了眼彻头彻尾把他当成空气的段梨，依然靠近了两步，将手伸向段梨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我来拿吧。”
冰凉的指腹从段梨的手背擦过，成功让段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战栗，她迅速抽回手，避开徐周序的脸吐出了句“谢谢”。
段云淼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
她偷偷打量着段梨的脸色，大脑飞速运转着：“哎，姐，你住哪呀，我先把行李放过去吧。”
段梨点点头，把她领去了宿舍，徐周序在后面半步远的地方默默跟着，一路上只有段云淼独自开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到了宿舍门口，段云淼看她们俩一眼，先一步跑了进去。
段梨转身想要拿过徐周序手中的那个包，“给我吧，谢谢你了。”
可徐周序却没松开。
两人各抓着包带的一边，段梨觉得周边的空气都要凝固了，她手上用了点力：“我拿着就好。”
徐周序依旧保持着抓住包带的动作，他微微倾身，略拉近了些和段梨的距离，声音小而坚定：“段梨，我不会离开这里。我接受你的拒绝，但我没打算放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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