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不懂情也不懂爱》风信紫

5、第 5 章、狭路相逢

　　朱丹茉很奇怪，乔慕谌是怎么做到一边看不起她一边约她吃饭的？

　　他究竟是把她当成什么？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那天下午，朱丹茉提前到达餐厅。

　　餐厅的环境非常幽雅，朱丹茉坐在一个三四米高的拱形大落地窗边，窗外的夜景像一幅还在描绘中的迷离繁杂的画，她等着夜景中的灯光一点点亮起。

　　六点，乔慕谌准时到达餐厅，人还未出现，一大束粉色玫瑰已经横在眼前，很大很大的一束玫瑰，间或点缀着粉色郁金香，配着餐厅幽暗的灯光，绚烂得像一场梦。

　　朱丹茉脑子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人送过她这么大一束玫瑰，浪漫得像置身于一场粉色泡泡中。

　　纵然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一个艳遇，或者是他偶然的一个兴起。

　　但是在那一瞬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沉沦。
　　朱丹茉接过玫瑰花，由衷地说：“谢谢。”
　　谢谢他给她制造的这场梦。

　　乔慕谌在她对面坐下：“点餐了吗？”
　　朱丹茉说：“我点了自己喜欢的，你想吃什么自己再点吧。”
　　朱丹茉点了香茅草烤鲈鱼、酸汤鱼，柠檬虾、云南米线。

　　乔慕谌又点了黑松露牛肝菌焖鸭，问她：“喝酒吗？”
　　“我不喝，我前几天喝了酒到现在还不舒服。”

　　“那喝奶茶吧。”乔慕谌给朱凡茉点了奶茶，等菜间隙，他问朱丹茉：“你很喜欢吃鱼？”

　　“对，我什么鱼都喜欢吃，酸的甜的辣的炸的清蒸的，什么都可以。”

　　乔慕谌说：“下次我们专门去吃鱼。”
　　朱丹茉歪过头，有点为难地说：“我们也不是很熟，你老约我不太好吧。”

　　乔慕谌望着她，微笑说：“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们就熟了。”

　　“但是我现在也没心思约会啊！”朱丹茉瞟了他一眼，手支着额头，故作苦恼地说：“哎，我的电影一天没有拍出来，我一天没有和人约会的心情。”

　　乔慕谌说：“你这样太紧绷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管在怎样的环境下，都应该尽情享受生活。”

　　“和你约会就是享受生活吗？”
　　“和我约会不开心，你可以随时不理我，如果开心，随时来找我。”

　　乔慕谌说着，忽然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望着她说：“茉茉，其实那天第一次见你，我就深深地被你吸引住，就像你说的，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你身上。第二次见面，你对我冷言冷语，我还是一样被你吸引。工作时的你非常有魅力，我也想看看生活中的你。”

　　朱丹茉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目光明亮地看着他：“你说我工作的时候很有魅力，那你愿意投资我做导演，拍电影吗？”

　　乔慕谌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提这个话题，愣了片刻，很快浅笑说：“我说过，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一向把两者分得很开。我喜欢你，仅仅只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我不喜欢把工作带到生活中，工作生活混为一谈，对我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

　　朱丹茉看着他说：“但是对我来说，工作就是生活。我只想找一个在事业上对我有帮助的男朋友。”
　　乔慕谌沉沉地望着她，最终点点头：“我明白了。”

　　接下来这顿饭吃得很安静，他们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反而像隔了层罩子，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但不管怎么样，乔慕谌还是很照顾她的，她点菜时忘了选微辣，特别是那个酸汤鱼，好辣好辣好辣，辣得她都受不了了，乔慕谌一直给她倒水，还嘲笑她，不会吃辣还点辣菜。

　　朱丹茉说：“不是呀，我以前吃的是不辣的呀！”
　　“那就不是同一种菜。”

　　吃完饭，还不到八点。
　　朱丹茉捧着花，乔慕谌替她拎着装羊毛大衣的袋子，两人并肩出去。

　　在餐厅入口处，他们迎面碰到一行人。
　　朱丹茉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最中间，众星拱月般的武霖。

　　他本来神情倦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边人说笑，待看到朱丹茉后，脸上现出一抹诧意：“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吃饭喽？”
　　“前几天律师联系你，怎么一直没回音？”他声音冷冷地，紧盯着她的脸。

　　“我说了别联系我，有事找我律师。”朱丹茉一听到律师这两字，顿时没了好心情。

　　“你哪来的律师！”武霖顿了顿说：“等公司解散了，你就来匠心上班吧，以后别再东奔西跑了。”
　　“我以后做什么不需要你操心。”朱丹茉说着，故意将花束从右手倒到左手，动静很大，刻意吸引武霖的注意。

　　如她所愿，武霖看到玫瑰花束，也看到了站在她身边，刚才被花束挡住的乔慕谌，他还看到朱丹茉空出来的右手悄悄挽上了乔慕谌的胳膊。

　　刹那之间，武霖脸色一片苍白。

　　他的眼神从朱丹茉移到乔慕谌身上，再从乔慕谌移到朱丹茉身上，只一两秒时间，感觉已穿越宇宙洪荒，到达了世界尽头。

　　朱丹茉看着武霖不敢置信的样子，心中一阵畅快。

　　让他看不起她，让他觉得跟着她没前途，让他抛弃她，让他觉得她只能去卖菜。

　　就算她昨天还在卖菜，今天照样可以和电影公司老板坐在一起谈合作。

　　他还让她去匠心上班，做梦！他就等着她进电影圈做大导演吧！

　　朱丹茉心里胡思乱想着，身边，乔慕谌忽然问：“你们是朋友？”

　　朱丹茉斜眼看着武霖：“以前是合伙人，不过现在大明星已经另攀高枝了。”

　　武霖在短暂的失魂落魄后，很快回复平静，冷冷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最后目光停在朱丹茉身上：“倒也不用这么说，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合伙人。”

　　“马上就不是了。”
　　“不肯散伙的人是你。”他盯着她。

　　朱丹茉不想和他多说话，揽紧乔慕谌的胳膊，冲武霖摆摆手：“我们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你了，大明星！”

　　她在武霖冰冷目光的追随下，身形笔直地走出了餐厅。

　　出来后，朱丹茉立刻放开乔慕谌，黑着脸埋头往前走。
　　看到武霖，让她很不开心。

　　更让她不开心的是，现在的她唯一值得炫耀的东西，依然只有身边的男人。
　　今天如果不是有乔慕谌在身边，和当初集贸市场上的情形有何区别？

　　朱丹茉绷着脸快步往前走，乔慕谌不紧不慢，沉默地跟在她身边。

　　朱丹茉的车在附近停车点，快走到她的车位时，乔慕谌慢下脚步，拉住她的手，止住她的步伐。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他问她。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她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人活一口气！我最受不了在老熟人面前没面子。我就是想衣锦还乡，打脸那些看不起我的人！”

　　乔慕谌轻轻叹息一声。

　　走到车旁，朱丹茉把花和衣服都放在后座。在她打开驾驶室即将上车时，乔慕谌叫她：“丹茉。”

　　“怎么了？”她回头。

　　他一如往常神情淡淡的，眸子却是深深地望着她，异常地凝重：“我之前说，工作和生活我不想混在一起，现在我想说，如果和我生活的那个人是你，我愿意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

　　朱丹茉怔了怔，慢慢弯起唇角说：“我知道了。”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和他挥手道别。

　　他目送着她，叮嘱她：“到家了打个电话给我。”
　　“好。”

　　朱丹茉开车离开，从车后镜看到乔慕谌一直站在那边目送她离去，颀长的身影迎风而立，风刮起他的大衣衣角，一辆黑色豪车缓缓跟在他身边。

　　朱丹茉的车子开出了大概十几分钟，她接到武霖的电话。

　　没想到三年没联系，他还能想起她的号码。
　　对了，他只是把她拉进黑名单而已，随时随地可以把她放出来。

　　听着武霖的声音，她一阵恍惚，感到头特别晕，赶紧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你拒绝刘稚一导演的邀请，是因为你忙着和乔慕谌约会？”电话那边，武霖的声音又冷又硬。

　　朱丹茉火冒三丈，质问他：“是你向刘稚一推荐的我？”
　　“除了我还有谁。”

　　“你向别人推荐我，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有自己的工作安排，你是在推荐我还是帮我得罪人！”

　　武霖冷笑：“你有什么工作安排，是卖菜还是和电影公司老板约会。”

　　朱丹茉平静地说：“你自己才是靠卖菜和勾搭电影公司老板才有的今天，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

　　手机那端，传来武霖急剧的喘气声，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我说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你还来说我。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在开车呢。我被拍到了，你替我交罚款？”朱丹茉挂掉电话。

　　挂掉电话，朱丹茉在车里呆呆地坐了很久。路边是高大的栾树，叶子时不时往下掉，那微小的落叶声在她寂静的心里一点点放大，占据她整个世界。

　　她又想起很多年以前，想起那个夏天，她坐在阿武的电动三轮车后面，和他一起把菜运到镇上的经销商那里。沿途都是农田，成片的水稻，一畦畦的西瓜地，鹅黄的冬瓜花、粉紫淡红的豌豆花挂在竹架上。

　　农田成就了他们，帮助他们走出小山村，只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卖菜竟成了他们互相攻击对方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