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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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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林司真去哪了!
圆桌上摆着酒杯,林司真盯了很久,也不介意是否是四爷用过,便拿起来,仰头当中药吞了下去,烧喉的炙感,能够刺激人短暂清醒。
一个时辰之前,四爷留在醉仙居的小厮发现了林司真,便按照事先吩咐,驾车把林司真送到了闳园。
闳园才是四爷真正居住的地方,一座独立又偏僻的院子。
院落面积不大,入门便能看到L形两层楼房,装饰却别具一格,进门之处凿了一方大池,池上本应是种植莲花,池下养着鲤鱼。
一旁的秋千架,被山茶花包围。
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莲花了。
午后的阳光折射在这一汪池水上,池面闪闪发着金光,鱼儿也游得更欢。
有钱人果然会找地方。
看门的老翁带司真上了二楼,楼梯有些陈旧,带着年代的沧桑,却不染尘埃,二楼一整条的坐凳栏杆,从上向下望,便可观赏园中景色。
二楼有三间屋子,只有最朝南的一间门框上挂着门匾,“追忆”二字特别醒目。
老翁敲了敲门,便候在门后,示意林司真自己进去。
门虚掩着,缝隙中飘出一股淡淡雅香,闻不出什么味道,却让人安神。
“发生了什么事情?”四爷又斟了一杯酒,送到林司真嘴下。
司真瞧了一眼杯子,抬眼看一眼四爷,摇了摇头,“一杯足够清醒。”
她倒吸口气,淡且轻地说:“四爷,如果不出意外,我马上就要进宫了。”
“永王?”
林司真说道:“是梁嘉珩,我之前努力改变一切终究徒劳,事态发展又与上一世重合。”
“你不愿意,又或者……”四爷不置可否地问。
林司真还是摇头,“不,我只是感叹宿命,和恐惧将来罢了。”
四爷似乎颇有感触,愣了神,他把手中的残杯仰头一饮,“逃不过就不逃了,你还有我,我在你背后,你这么想回到过去,这是必经之路,从明日开始,我会亲自传授你一些自保本事。”
林司真手指在桌上弹琴般滑过。
“为什么要帮我,四爷你有权有势,大可过自己的生活,我来找你,你有一百个理由拒绝我,又或者说,你图谋什么?”
她一杯酒下肚,脑袋越来越清醒。
“有一个王后娘娘成为知己难道不好吗?这笔买卖我不亏。”四爷咧唇一笑,见林司真不信,收了笑又道,“因为你我是同一类人,这世间想要找到同一类人,不容易。”
林司真颇为赞同频频点头,狡黠地看着他,“同类人,帮我个忙可好。”
***
齐王府
梁嘉珩因下午的事情又被王上训斥一番,足足又罚跪了几个时辰,回府的时候已经掌灯时分。
“林司真找到了吗?”
梁嘉珩在府门下马,上来便问前来牵马的石磊。
下午他一离开林府,就让石磊带人去寻林司真的下落。
“林二小姐没事,已经回府了。”石磊牵着马进门交与仆人送去马厩。
梁嘉珩没有继续问,只是脚下的步伐松懈了一些。
“殿下可用过晚膳?”
“不饿。”
“属下去准备殿下沐浴?”
“不用。”
梁嘉珩惜字如金,似乎疲惫不堪,一路走去书房,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书案上放着一只盒子。
石磊跟在其后,这才想起,补充道:“属下刚才忘说,林二小姐适才还差人送了这盒子过来,说是让殿下亲启。”
梁嘉珩挥手让石磊下去,心里似乎也松快几许,想到下午种种,不自觉咧了咧嘴角。
他急不可耐地掀开盒盖,盒子里面还有一个黑袋子,用黑绳打了活结虚虚捆绑着。
袋子中似乎有活物,在那里微微挪动,梁嘉珩虽心有疑惑,但想到是林司真所赠,放下了戒备,抽开了那根活结。
两只大老鼠从袋中探出脑袋,贼溜溜转动着眼珠。
“石头……”
石磊还没有走远,就听到梁嘉珩从书房中传来求救般的破音声……
***
林府的喜事经昨日一闹,变成了一场笑话,林仲栋脸面无光,躲在家中闭门谢客,冯氏连娘家都不敢露面。
梁嘉琮走时特意叮嘱要善待林司真。
冯氏一时还真不知拿林司真怎么办?
林司真既与四爷有约,乘冯氏没发作,由戚娘子帮忙,从厨房的后门溜出府。
人人都当林司真羞愧自闭,谁知林二小姐一大早又出了家门。
今日早上的街头巷尾,两旁百姓三两成群,敲锅打盆在寻什么,孩童凑着热闹,也跟随大人身后,手持树枝木棍助威呐喊,更有甚者,抱猫儿催狗儿,像是四处巡视。
林司真心出疑窦,不觉得这是新年习俗。
“大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司真拉过一旁走过的老妇。
那老妇停了脚步,不耐烦地瞧着林司真,“莫要耽误我的时间,上面来了话,若是能抓住一只老鼠,可有赏银。”
这是要灭老鼠九族呀!
这个季节?
林司真放开那老妇,咬唇失笑。
***
四爷弄了把袖箭送给林司真,特地按照女子的手腕粗细,改良了一番。
筒体是黄铜铸成,金光灿灿,打造地十分细巧。
闳园的园中,今日还特地放了一个射箭的草靶子。
四爷边帮林司真系好袖箭,边道:“齐王殿下一早就命令全城灭鼠,还出了重金,看来是真气到他了,昨日找这老鼠我可是费些功夫,你怎么知道他怕老鼠?”
见林司真不接话,又道:“我知你因昨日之事心情不好,不如你把那靶子当成齐王,出个气。”
老翁此时送上新茶和点心,林司真右手不便,左手去端茶,颔首算是答谢。
“我估你未曾食过早膳,可有不便,我替你拆下袖箭,你用完早膳再试这暗器。”
四爷刚想伸手,林司真缩回手,呷了口茶道:“我是左撇子,不碍事。”
事实上林司真并非左撇子,而是苏沁沁才是左撇子,这样一来,现在的林司真左右手都能支配自如。
她又挑了块点心,咬了一口,咀嚼道:“梁嘉珩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人会想到他偏偏最怕老鼠,要想恶心他,一只小老鼠足矣。”林司真想到关乎老鼠那事,忍不住暗笑。
上一世,梁嘉珩在位之时,有一次,股肱之臣赵辉将军带幼子进宫玩耍,这孩子随身还携带了一只宠物老鼠。
那孩子首次进宫,玩心正甚,一时没有看好,宠物鼠逃离了笼子,着了宫人寻了半日也不见踪影,偏不巧这老鼠窜到了梁嘉珩的书案上,爬到砚台中舔着墨。
这下可好,梁嘉珩发现后,发狂似得当场用剑劈了老鼠,老鼠身首异处,连带着那块名贵的玉带生砚也被劈出口子。
场面是又恶心又血腥。
最后是赔了一头名贵的小良驹,才止了那小儿的哭闹。
经那一事之后,梁嘉珩更是下召王宫之内不准出现老鼠,只准养猫。
一旦发现老鼠,就严加查办。
林司真用老鼠恶心梁嘉珩,一则报复他对自己的算计,二来也是为了试探梁嘉珩。
如果梁嘉珩记得上一世的事,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多一个同类人就多一些回去的胜算!
四爷见林司真发怔,怕又引出她不开心的事情,轻咳一声,“来,我教你怎么用这袖箭。”
两人站在离靶心的几米处,四爷站在林司真身后,弯下上身,头处在林司真的右肩处,一手抬起她的右臂,稳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去碰她小臂内侧的袖箭,贴着她耳边轻道:“这一筒可装三支箭,你瞄准目标后,轻轻按压这钢片。”
说话间,一支箭就从林司真手臂处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林司真惊喜地蹦了一下,头上横插的珠钗正巧顶到了四爷的下颚,四爷吃痛叫了一声。
林司真转身去瞧他,手臂上的箭头正对着四爷的心窝处。
“没事吧。”
“我没事。”四爷吓了一身冷汗,赶紧扳过林司真的身子,引着林司真笑出声。
四爷也跟着笑了,用手揉了揉下颚。
见他无碍,林司真自己用左手当支撑,右手架着左臂上,歪着头闭了一只眼,瞄准箭靶心,扣动钢片,引发机括,又射出了一箭。
又中靶心。
“你学什么都这么快吗?”四爷发出惊叹。
林司真射出第三箭,又是靶心。
她直到确认筒中已无箭,才转身正面对着四爷。
“也不是,以前军训的时候学过射击,射箭,这些东西大都异曲同工。”林司真说得轻描淡写,从手臂上解下了袖箭。
“军训?”
林司真叹了口气,“很早的事情,不提也罢。”
“我让你学这些,无非是让你学会自保,人心险恶,关键时刻,你可救自己性命,我让他们再给你改良一下,让你用得更顺手。”四爷招了招手,老翁上前取走袖箭筒和靶子上的箭。
林司真向前走了几步,撸了把坐凳,在一边的秋千上坐下,抓着两旁绳索,“不用这么麻烦,我应该用不着。”
一高一低,林司真直着腿就来回晃了起来。
四爷绕道林司真身后,帮着推了她一把,寻常女子碰到这样定然害怕,可偏偏林司真还嫌不够,嘴上喊着:“再高一些。”
眼见秋千越荡越高,林司真似乎还觉不够,四爷真怕林司真就从上面摔了下来,乘着回荡的那下,抓住了悬绳,让秋千停了下来,“你昨日说,你要进宫了。”
“梁嘉珩要我进宫保护他的母妃。”
“所以你答应了。”
林司真从秋千架上站了起来,手摩挲着绳子,抬眸道:“我也得师出有名,如果宫外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就只有在宫内找线索。”
四爷轻笑一声,靠近林司真的脸,“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不不……”她说:“我只是不相信这里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