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闻惟

31、31.少年

　　这场警是齐闻阳报的。
　　在他发现徐雁山状态不对时，他就萌生了要报警的想法，可苦于不知道徐雁山的踪迹，因此他在报警时，耽误了好些进程。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齐闻阳见到被抬进救护车内的徐雁山，懊恼长吁：“要是我能发觉的早一点……”
　　“没事。”沈坞身心俱疲，她只觉得，周围好嘈杂。

　　犯罪人员落入法网。在警察需要她做笔录时，沈坞却以受到惊吓为由，拒绝了这次询问。

　　她现在就想奔到医院内，好好看一眼他。
　　对于凶手处置的后续，自是怎样大快人心怎样好，对于散布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经过沈坞当事人的请求时，她同意了这个要求。

　　一众网友义愤填膺，纷纷都要求坏人死刑。

　　“死刑”
　　“对于这种人，活着也是社会毒瘤”
　　“支持国家严惩犯人”
　　……

　　网友的热心之举，沈坞并不知情，她只是瘫在医院走廊内，静静望着手术室的门框闪烁。

　　秦月蓉仿佛一夜之间变老许多，徐宇也变得沉默寡言。在相继看着沈坞时，沈坞差点匍匐在地，嘴里一直念叨：“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沈坞哭得不成泪人，心里想必也不好受。对于沈坞突然被绑架的事，他们心有余悸。但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徐雁山竟会为救沈坞，傻乎乎的被人从背后捅一刀，更是傻到不报警。

　　“没事……”秦月蓉扶着她，额头却疼得慌：“我想静静。”
　　沈坞只是任由眼泪静默流下，直至让它流干，便只身退后，好让秦母徐父冷静下来。

　　沈坞站在室外，只觉得天崩地裂，像是医院地震，可不是的，是她的意识恍惚。她发病了。

　　好似等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缓缓打开，在医生缄默不言的走出来时，秦月蓉急的拉住医生的手。
　　“医生，我的儿子，他……怎么样了？”

　　与那医生出来打下手的女医生喊了声：“请问，患者妻子在吗？”
　　“在！”沈坞举手，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直到后面，医生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而是意识恍惚的，像是见到徐雁山朝她招手，笑着对她说：
　　“沈坞。”

　　此刻，世界变得光怪陆离，而角落的阴暗处，也有了炙热的一道光。

　　-

　　徐雁山黏人黏得紧。再度重逢时，沈坞正与他靠在床上，任由他抱着。他的温度炽热，好似这荒诞时光内，一拍就散。
　　“沈坞。”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似乎是在公司忙了太久，他便干脆撂下桃子，全权将公司内务交予齐闻阳打理。听他打趣，据说齐闻阳在得知这条消息时，没被他气个半死。

　　可又他没法。

　　沈坞摸到了他腰间的一道疤，好似是深深的回忆，刺痛着她的心扉。因此，在徐雁山情到深处时，沈坞眼眶下的泪水无声滑到脸庞下。
　　“不哭了不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说罢，徐雁山离开了她的唇。

　　这句话，让她恍惚。像是回到新婚之夜，他安慰她的话语。

　　“伤疤痛不痛？”在沈坞温声问他时，徐雁山摇了摇头：
　　“不疼，一点都不疼。”

　　“你骗人。”沈坞将手伸进他的衣内，环住了他的后背。在紧紧感受到他残留的余温时，奇怪的是，徐雁山身体一颤，小脸羞赧。

　　“不骗人。”徐雁山扬起嘴角：“为阿坞受的伤，一点都不疼。”

　　“那……我们……”沈坞又将手臂贴上他，可以看见，在床上，她整个人几乎都要黏在徐雁山身上。

　　“做一次，好不好？”女人哀求。
　　“嗯？”徐雁山措不及防，竟是没想到沈坞会说的大胆。

　　沈坞将唇贴在他的脖颈上，紧紧呼吸他的温度，在吻上他的喉咙时，徐雁山滚了滚喉结，摁住了她。
　　“我把持不住。”徐雁山想临阵脱逃，但他又不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这是怎么了？怪怪的？按道理，这一般都是我来说啊！轮不上你来说。”

　　沈坞擦干眼泪，固执道：“馋你啊！懂不懂，笨蛋。”

　　她这一声笨蛋可谓是把徐雁山喊得心魂荡漾，于是乎，徐雁山再次邀住女人，与她紧紧贴在一起。

　　“这可是你说的。”徐雁山故作深沉，实则内心轰动。

　　“不许反悔。”
　　“嗯。”沈坞甜甜一笑。

　　错过你，才反悔。

　　-

　　翌日欢愉一过，沈坞依旧馋人得没边，好在徐雁山是无业游民，但奈何沈坞有工作傍在身，于是就要迎来分别时刻。

　　“我等你。”他说。
　　好似等待丈夫回家的居家妻子。贤惠。
　　沈坞身着白衣，喇叭浅蓝牛仔裤，好似才出社会的大学生，可实则，她都已经二十六了。

　　可徐雁山比她大一岁，为什么他也是二十六？难不成是生日没过？可日历上，距离他的生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徐雁山依旧西装革履，好似当年的桀骜不驯的少年回归到工作状态，不苟言笑，就只差金丝框眼镜。

　　可是，在家里，他穿的那么正式干什么？衣服都沾有泥垢了，还穿来干什么？
　　不过耐于徐雁山才恢复不久，沈坞也不好多说什么。而是与他匆匆告别后，沈坞依依不舍的关了门。

　　上班途中，她仍旧发现，天气一切良好。

　　虽然天气预报严重声明，今天天气将会是大暴雨。可在外出行时，一切照旧无常。不过有个小孩却在她上班途中，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她。
　　沈坞神情恍惚，丝毫没注意到这个场景。

　　“对不起。”小孩道歉诚恳。
　　“没事。”沈坞摇头。

　　却见到小孩的妈妈忽然对小孩扇了一巴掌。妈妈语气激情亢奋：“看不清路，你是认不清还是瞎了眼，难不成你要和这个姐姐一样，做个瞎子么？”

　　“可是……”小孩还没说完话，就被妇女一把拽走了。

　　有点莫名其妙。沈坞不喜的接受着荒诞事故的发生，便拿起相机照起了自己。相机内，女人长相明艳，肤色白皙，可脖颈上却有昨夜存有的吻痕。
　　对于徐雁山一夜流氓的行为，沈坞可真是拿他没法。好在她今天穿了高领，为了应和天气预报，她特意穿了厚厚的毛领衣衫，可现在艳阳高照，可真把她热得慌。

　　“开工！”

　　公司依旧高楼大厦，沈坞坐在其中，但却显得她突兀。公司内的人衣服都穿的薄薄的，就只有她一人穿的厚。
　　唉，都是遭受到了天气预报的荼毒。不然沈坞也不会傻愣愣的穿着高领衣，还拿来遮住那明显不已的吻痕。

　　是知道……昨夜就不该太过冲动。
　　徐雁山整个人如洪水爆发般，整蛊起来，丝毫不带任何情面，对于昨夜的那档子事，沈坞想着想着的，就把脸想红了。

　　她这怪异状态，自然也被好交际的陈茹南逮住，一通问候：“沈坞？”
　　“嗯？”沈坞意外道：“陈茹南。”

　　陈茹南指着她的领子，摸着后脑勺，不知所措道：“你在遮什么？”
　　“噢，没什么。”沈坞又将衣领拉高。但在陈茹南看来，她这做法，只不过是徒劳无功，故作挣扎罢了。

　　女人脖颈白皙，这是遮得严实，怕别人觊觎她么？想到这，陈茹南不禁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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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她上班都比以前懈怠许多，至于给出的理由，大多都是要陪家里守门的徐雁山，怕他孤独。

　　每日，她都与徐雁山共缠绵。徐雁山甚至能感受到沈坞的患得患失，她每次抱人时，都会把他勒得紧。有时候，就在他措不及防的情况下，沈坞还会抱着他哭，说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徐雁山安抚她：“不哭，宝宝。”

　　“嗯。”沈坞牵起他的手，仰头看他。“要不要陪我去看看你爸妈？”
　　“好啊！”徐雁山笑道：“去。”

　　顺便告诉他们喜讯。徐雁山被救回来了，他没死。在与秦母电话联系时，她一直强调着徐雁山身体安康，可伤在心疤口的秦母却喃喃道：“沈坞，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啊，会尽全力恢复好自身，好让雁山不看到我们难过的样子。”

　　对于秦月蓉的话，沈坞多少有点扑朔迷离。人不是好端端的站在她的身边，还牵着她的手么？她让她别难过，又是什么意思？
　　人呐，还真是奇怪。
　　之前电视机坏了，跟不上时代。一直播报着同一天的社会新闻，说是一场台湾杀人案被宣判出了结果，受害者得以沉冤得雪。

　　明明都是前几个月的事了，还拿来反复咀嚼，这是不把新闻时效性当回事么？
　　“得换台电视机了。”沈坞指着电视机，灵机一动道：“还有你的手机，是不是也出问题了，日期也显示同一天。”

　　“嗯。”徐雁山从兜内摸出手机来，开了手机屏幕后，才确定沈坞的话。
　　如她所说，的确是出毛病了。时间一直定格在深夜十点，日期仍是5月17日，还停留在他生日当天。
　　“诶？”沈坞拿着她的手机，对比起时间，这才信誓旦旦的松了口气。

　　她的手机是好的。日期如她所愿，是在6月6日。时间也在转动着。
　　“说吧！”沈坞问：“好久没换手机了？”

　　徐雁山回答：“不多，一年。”
　　“哦。”沈坞握着他的手劲更紧了，见她惴惴不安，徐雁山低头吻了吻她。

　　“怎么了？心情不高兴？”徐雁山摸着她的额头，对她的心情不好的来源毫无头绪，但为了哄她高兴，他故作调侃：“是不是亲少了？也不对啊，你天天都缠着我，摸我还抱我，我全身都被你……”

　　“你流不流氓啊！徐雁山。”沈坞嗔怪道：“这种话，能不能少说一点，我……”
　　“好的，老婆大人。”徐雁山比着发誓的手势，忍俊不禁的笑了。

　　沈坞作势要打他的模样，可见徐雁山受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便也就作罢。这次，他们准备去徐雁山家，去看岳父岳母，通报喜讯。

　　本想喊徐雁山换衣服的，可见徐雁山下一秒就要和她酱酱酿酿的样子，索性随便他穿了。
　　在出远门时，天气预报却显灵了。

　　今天下了场滂沱大雨。而两人都没带伞，他们几乎淋成了落鸡汤，徐雁山甚至还被淋感冒了，一直向她诉说着他自己的鼻子不通气。

　　“我好难受啊！沈坞。”徐雁山捂着腰间的伤疤，忍不住拧眉。

　　“没事吧！”沈坞伸手就要摸上他腰间的伤疤——
　　伤疤纹路崎岖不平，至少摸起来时，仍不见好转的现象。按道理，他的疤，应该要掉了才是。

　　“没事。”徐雁山舒展眉头，笑着摸了摸头，向她指着前方。“你看，沈坞。”

　　前方。
　　医院内空空无也，一览望去，只剩残余的消毒水，还有倚靠在墙上的另一个她。

　　至于所处的地方，自然是手术室外。
　　在手术门开后，医生立即被秦月蓉和徐宇堵住了来路，至于沈坞，而是被一位女医生喊住了脚步。

　　“节哀。”男医生终是不忍，但说话语气仍旧波澜不惊。

　　徐雁山面容不见苦恼，反倒是解脱。在看向沈坞时，他才娓娓道来事情真相：
　　“对不起，沈坞。还有，再见，阿坞。”

　　却是承认了事实——
　　荒诞不经的怪梦，令人沉醉不醒，而你，是我不醒的缘由。

　　好似见到少年时的他，风华正茂。
　　步入社会，仍见风采。但沈坞不得不接受现实——

　　告别，总归是难舍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