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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真假难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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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城市时光孤儿院。
“这怎么可能是琳琳?这不是她”,院长摘了老花镜,将那张相片举在眼前,将头摇了几摇。
龚易青与闻彧互瞧一眼,“您再仔细看看,毕竟时间过去挺久了……”
“再久我也不会将另一个人认作是她呀,琳琳是我带大的,她长什么样子我还能记错?”,花白的头发甩出了不满。
闻彧将照片接过去,“可她不是霍群琳,会是谁?那真正的霍群琳在哪?…...”
“您有她的相片吗?”,龚易青又问。
“当然”,老院长费力地要起身,“每年我们都会拍合照,有些孩子们离开之后还会给我寄他们的相片……”
“您不用起来”,闻彧忙扶住她,“您告诉我们在哪,我们去取”。
“哎行,麻烦你们……”,老院长慢慢坐回去,手指头点向对面墙下的实木柜子,“最上头一层,右边那个抽屉……对对对,然后第二,不,第三本相册,你帮我拿出来……对对对,就是这本”。
龚易青与闻彧一左一右,凑近了脑袋。
硬封展开,时光扑面。
谁不曾年幼,谁不曾满怀希望,意气风发。
是她。是他。是他们。
也是我们。
岁月切出成长的瞬间,他们曾经停留在此,如今又飘零何处。
“这个就是琳琳”,一张切片被后来者凝视。
齐耳的黑软发丝,眼角嘴角两道弯弯的弧,鼻子小巧,嘴巴也小巧。是许多人想象中恬静的邻家女孩模样。
再怎么看,她都无法与那个下颌尖尖,鼻梁高耸,眉眼细长的脸合并为同一图层。
完全是两个人。
“会不会是整容了?”,龚易青声音很小。
闻彧声音也不大,“那简直是改头换面了吧。再说要真动这么大,那脸还能这么自然吗?”
“什么?”,声入耳,老院长只听得模糊一片。
“那这个女孩子,您认得么?”,龚易青不死心,又拿起了先前的相片。
“不认得啊”,老院长也只好又细细端详了一遍,“嗯,没见过”。
“那……”,龚易青一时思路混乱。
“琳琳离开之后去了哪里,您知道么?”,闻彧接上话,“看她每隔三个月便会汇一笔款回来”。
“好像是在一家公司做前台接待的工作,你看看,这孩子模样好,个子也高,站在那就数她最漂亮”,老院长摩挲着泛旧的光阴。
“她离开孤儿院时是十七八岁吧,那时她有多高?”,闻彧问。
“具体多高….不太记得了”,老院长想了一会儿,“不过比我要高出大半个头呢,哦对,和那个衣架差不多”。
龚易青以目为尺,“至少一米七了”。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龚易青起身,晃了晃手机,“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琳琳回来过么?”,闻彧将老院长的注意重新拉回来。
老院长的神色愈发没了光彩,“头几年回来过,后来再没听到消息了。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唉”。
“您没有联系过她么?或者去找她?”,闻彧觉着逻辑不通。
“我不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在哪里,问过几次都没告诉我”,老院长黯然道,“我打电话给她,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就是关机,再后来……变成了空号”。
“什么时候变成空号的?”,闻彧问,“是关机之后不久,还是过了几个月?”
“过了几个月,有小半年吧”,老院长道。
闻彧思忖着道,“她停止转账的时间是不是也是她失联的时候?”
老院长顿了一顿,而后点了一下头,“差不多”。
闻彧告别时老院长拉了她的手,“姑娘,你告诉我,琳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警察上门,她是不是……”
“您先别多想,我们也在找她”,闻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道,“有了消息一定通知您”。
出了门,龚易青一通电话尚未打完,闻彧拍他的肩,向后指了指,两人又远远地冲院长道了别。
“不是一个人”,转到了个安静些的地方,两人继续汇报,“咱们查到的霍群琳根本不是院长记得的霍群琳”。
“确实……不像是一个人”,沈知非瞧着闻彧发来的相片,“狸猫换太子么?”
“另外,霍群琳是从2011年6月停止给孤儿院汇款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院长开始联系不到她,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之后应该是长期欠费停机被注销号码了”,闻彧补充道。
“手机号码记得么?”关霈在通话另一端问。
“老院长一直存着,我有记下来,刚发给曼姐了”,一辆摩托风驰电掣地开过,闻彧凑近了些,提高了音量。
“秦曼,找运营商协助调查,查一下这部手机的通话记录”,关霈的声音远了些,“还有,霍群琳使用的电话号码一共有几个?”
回到警局,关霈与沈知非已不在办公室,只留下了秦曼一个人盯着好几个屏幕,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
“关组呢?”,闻彧顺口问,在秦曼桌上放下一杯奶茶。
“那个地下仓库的鉴定出来了…...噢谢谢亲爱的!”,秦曼将奶茶与闻彧一起来了个拥抱。
闻彧将多出的几杯奶茶放在关霈的桌上,三人各捧了一杯,“有结果了?”
“现场提取到几枚指纹,匹配到了两个人”,秦曼一手拿奶茶,一手敲键盘,调出一份鉴定报告来。
“迟青逸”,龚易青先注意到了这个名字。
“Letitia Collins”,闻彧看到另一个名字,“这又是谁?外国人么?”
“看脸的话你们一定认得出来”,一张护照扫描件跳了出来。
身后两人一齐傻了眼。
“霍群琳?!”
秦曼咬了一大口的珍珠,“老关和小朋友被沈副局找去汇报进度了,顺便申请向出入境管理局调取这位letitia女士的个人信息”。
“这案子,怎么越来越复杂了……”,龚易青是一口也喝不下去。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秦曼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轻声地,似在自言自语,“总觉着,好像有一张很大的网,网在我们上头,网在整个落城上头,甚至……”
秦曼摇了摇头,未再说下去。闻彧在一旁瞧着她,半晌,移开了目光。
“一个真假秦恪还没搞清楚,又来了个真假霍群琳。西游记都没这么玩的……”,龚易青将报告仔细地读着,“这么说,迟青逸确实去过地下车库,但是秦恪留下的那辆车并没有发现他的指纹”。
“如果是我撞死了人然后逃走,我一定会把车子清洗的干干净净,而且清洗一遍还不够,要一遍一遍地清洗,恨不得每天洗一遍”,闻彧咬着吸管,“然后我会把车子藏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秘密”。
“可显然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秦曼道,“这个人就是霍群琳,或者Letitia”。
“霍群琳应该是买下了迟青逸家的洗车行,才发现了地库中的秘密吧?”,龚易青思忖着道。
闻彧皱了一会儿眉,“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对面两人异口同声。
闻彧瞧着他们,“顺序倒换”。
龚易青愣了愣,道,“你是说,霍群琳知道地库里的秘密,所以才买下了洗车行?……”
“她买下洗车行之后并未做过任何改造或用作他途,平白无故地买一处没有用的地方做什么?钱多没处使了么?”,闻彧道,“而且她买下的另一间仓库便是迟青逸跳楼自杀的地点,附近不到五公里又是秦恪和那部车子的线索出现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秦恪的房子里发现了周晓薇的照片,这指引我们发现了余意的秘密。余意与迟青逸并无任何关联。这一连串若只是因为霍群琳的意外发现而导致的,也太离谱了,说不通”。
“嗯……”,龚易青一时找不出什么旁的佐证来作反驳。
“那么这会引出另一个问题来”,秦曼接下去道,“秦恪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可以说,霍群琳的大部分资金都是来源于他”。
“我们捋一下思路哈”,龚易青扯过一张打印纸,又抓了支铅笔,“事情是从两件自杀案开始的。迟青逸,2023年10月12日于九章区郊外一间大型废弃仓库楼顶跳楼自杀,在他的备课笔记中用自己的笔迹写下了‘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句话。2024年1月3日余意在自己的出租屋中吞服安眠药自杀。自杀前手机收到一条由一次性号码发来的‘杀人者人恒杀之’的短信,并且第二次勘察现场时在书架上一本书的封皮发现了已在五年前死亡的言律的指纹…...”
“然后是昨天……”,闻彧顿了顿,看着龚易青在纸上写下2024年1月26日,“我同关组去了迟青逸死亡现场,在废弃仓库几公里外的一栋别墅遇到了’秦恪’,得知迟青逸跳楼那天’言律’曾出现在他家门口,并说出‘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句话。而后’秦恪’驾车离开,在几公里外抛下车子,但人却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