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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当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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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柚擦着头走出浴室时，叶红英已经回卧室了。他往那相框瞥去，四个其乐融融的人框在金属框里边儿。
真是照骗。
坐在书桌前，大致回顾了一遍晚自习写过的东西，略微做个总结，他就摸出了手机。
好友添加申请蹦了出来。点进去，对方留言说叫丁沐夕，是今天下课找他的女生。
夏柚点了同意，他还挺乐意跟女生打交道的。
“我们好多人都觉得你很帅！！！！”过了会儿，对方发了消息来，附带着几个脸红表情包。
“谢谢。”
不行，太冷淡了！怎么能这样跟女生说话！
“你也很漂亮！”
这也太虚假了吧！商业互吹吗？？？
夏柚左抠抠右摸摸，愁得牙痒痒，最后妥协了，不伦不类地发了个小猫红脸的萌萌表情包附带一句感激的话。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哈哈哈好可爱的猫猫。这是我们班群。”后面接了条群邀。
十五班动物乐园。
群名还挺有意思嘛。戳了进去，夏柚接受邀请。
白天的一个个都不说话，安静如鸡，合着全搁这网上交流呢！一进去，消息瞬间刷屏。
等等，你们的校规！严禁电子产品！
夏柚切到丁沐夕的页面，感慨良多，发了句“好多人啊。”
也不知这女生是猜到了什么，回了话。
“我们班基本都校内陪读，没什么人住寝，所以晚上没关系。”
“那挺好的。早点休息吧！”
再点开梁一舟的二十多条消息，全是对五中校规的逐字点评。语言之生动，遣词造句之华丽，完美展现了评者作为优秀网络喷子的百年功底。
梁一舟是他附中认识的朋友，俩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臭味相投，双双投入对摄影构图技巧及角度的热烈讨论中。没错，夏柚曾投身于摄影，魔方，笛子，绘画……甚至刺绣他都研究过。
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呢，其实也不远，就高一那会儿吧。当时只想打发时间，没事找事而已。
“今天有没有被折磨到，哥听你诉苦，尽管来，哥安慰你。”
“滚吧。没你想的那么惨。朕要休息了，跪安吧。”
夏柚躺到床上，订了六点的闹钟。天杀的学校，六点二十要到班。
手机群消息还在闪。夏柚寻思着怎么这么多话呢。设了个免打扰想退出去，他又忍不住翻了翻这些人都在聊什么。
哦，还是学习。问题的，讨论分数的，还有打赌的，嗯……赌谁下次第一。
等等，马上考试！？夏柚往上滑了滑，从这些人的聊天记录里大概的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是的，下周四周五要考试。
今天星期一，不急，能复习多少是多少。夏柚戚戚然地安慰自己。
就这样，他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陈梓歪在阳台的竹吊椅上，勾着腿，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
群里新加了个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陈梓点开夏柚的主页，又点开头像。
柴犬笑眯眯的大脸占据了屏幕。
还挺像的。鬼使神差的，他冒出了这么个念头。刚要点击添加好友，又停住了。
明天当面去加吧，这样还能说几句。
一切照旧。
早上拎俩包子，骑着车晨风吹起衣角，看熙熙攘攘的学生走进校门。
夏柚踩点到班，他一向准时。
柚子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他昨天就发现了，几乎所有人都穿着浅蓝的校服，连他旁边那个都是。但他真没校服，只能穿自己那几件乏善可陈的白色短袖。
班主任钱老师恪尽职守，也准时准点地来巡班。期间，夏柚明显感到钱班主任那不善的目光。
很快，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你找人先借校服穿着，过几天订的校服就回来了。”钱班主任在班上转了好几圈后，终究是忍不住了，站在了他旁边。
“……啊？”夏柚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从没见过这种要求，觉得很匪夷所思，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你们俩个差不多高吧？陈梓你借他穿下可以吧？”
夏柚看向旁边。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涌动，最终汇向一句话：
神经病吧！
你还知道过几天校服就回来了啊！
有必要么！赶着阅兵呢？
“这……”夏柚面露难色，看向陈梓。他并不认为对方乐意把贴身T恤借给他穿。
陈梓见着他眼睛里“不要借我”的四个大字，拒绝的话突然收在嘴边。
“好的。不过我高一些，不知道会不会大了点。”
高？高你丫的！就那么一点点距离！你也好意思说！
“差不多就行了。”钱老师达成目的，满意地悠然离开教室，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嘿！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
夏柚麻着脸盯着陈梓那漂亮脸蛋。
你一个大少爷怎么能跟别人共衣服穿！这不合理！不！合！理！
“别担心，我有时候不在学校，夏季校服都是两套。”
谁担心你没校服穿了？谁担心了？你看不到我脸上的抗拒吗！？
夏柚缓缓挤出一个微笑，眨眨眼睛：“谢谢你。”
对方粲然一笑，灿若春花，温声回答：“都是朋友，不客气。我中午带给你吧。”
“好……真是……麻烦你了……”
昨天吃了人家东西，今天又借人家衣服，虽说真不是他主动的，但不管怎么样陈梓也是的的确确帮了他。他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的感觉。
夏柚犹豫了会儿，开口道：“那个，我请你吃饭吧……”突然想起对方饮食很严格。
而且，他也不确定陈梓是否愿意去普通餐厅。
“好啊，什么时候。”可对方却答应得很爽快。
“你说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管怎样他都得受着。
陈梓歪了歪头，思考了会儿：“下午吧，请我吃食堂就好。”
夏柚微微睁大双眼，神色有些惊讶。他还真没料到对方会说食堂。
“今天上自习？”
“嗯，昨天有事。”
说完，陈梓戴上眼镜，低头从他一堆英文书中翻出一本小学古诗词合集，专心读起来。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连着好几首都是幼儿园小朋友都耳熟能详的古诗，陈梓却读的很慢，一首还要读好几遍，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些诗词背后的什么意境。
“你读这些啊。”连听了好几遍呼作白玉盘，夏柚忍不住了。再重复，他就要成白玉盘了。
陈梓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才道：“小时候国外长大的，没人教这些。”
“这样啊……”夏柚胡乱点头，面上略显尴尬。是他自己多事，人家好好读个书关你什么事！
一上午，一节课一节课地熬过去。下课了，夏柚也不想动，就靠着墙，在最后一排观察这个班的构成。
观察不出。
下课时间短的可怜，这些人又不怎么讲话，没一会儿就上课了，还真看不出什么东西。
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倒是发现了个怪事儿。
当时物理老师刚走，夏柚照例靠着后边的墙思考人生。他无意间看到斜前边有个女生往后放了个纸条，后边的男生却用笔把纸条扫到了地上。
女生捡起纸条，又放到那个男生桌子上，僵笑着脸拜托他什么东西。
那男生不耐烦地打开纸条，摇摇头就把纸条丢回女生桌子上。
女生转回身，低着头。过了会儿她又往旁边看去，可是旁边也只有一个背影。
那男生的同桌凑到男生边上不知道说了什么，俩人哼笑一阵，偏头做出呕吐的表情。
有点奇怪。他看着表情夸张的两个人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