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妃如此》墨洋曲

8、第八章 卸防

　　醒来又是第二天，杨楚楚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本来想发火，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地方。
　　‘衣服…这衣服不是我昨天穿的，啊…不是吧…还有屁股…感觉好多了…’
　　“姑娘可醒了？到换药时间了，老奴过来给您换药的。”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
　　上次来得匆匆，没见着一个女人，就连后厨都是几个中年男子，还以为这宅子都是男子，现在看来也不是嘛。
　　杨楚楚连忙整理了下思绪和衣服“进…进来吧。”
　　进来的的确是一名老妇人，头发已经白尽，但梳理得十分干净整齐，一根木钗上镶嵌了一颗精致的宝石，衣服着装简单但不失大气，手里端着两个盒子。
　　“这是啊野特意给你准备的，一会儿上好药就换上。”妇人把上面的盒子打开放桌上，是一套新衣裳。
　　“哦。”
　　“趴好，给你换药，伤得不中，两三天就好了。”
　　“嗯，好…谢谢婆婆。”
　　杨楚楚对这个老妇人没什么戒备心。也可能是因为这宅子唯一和自己性别一致的就会显得格外亲切。
　　“跟啊野一样，喊我温婆婆吧。不常骑马吧？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这颠簸？啊野也是糊涂。”
　　“是不常骑。”
　　温婆婆边换药边说：“饭菜会有人直接给你送过来，你就不用跑来跑去的了，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让他们准备，或者你直接跟他们说也行。”
　　杨楚楚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什么也不是，搞得要人伺候似的“我都可以，不挑食。”
　　温婆婆换药跟她一样很温柔，杨楚楚还没什么感觉就换好了。临走前温婆婆还特意叮嘱伤口不可碰水，伤在特殊位置，所以无法沐浴。

　　三天下来都没看到纣野，倒是被人伺候得像个千金大小姐，就是无法沐浴，自己憋的难受。
　　第四天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下床走路都正常了，迫不及待要去沐浴。这两天每天都有给她准备新衣服，今天也一样。她倒是没怎么在意衣服款式颜色什么的，沐浴完直接穿上。
　　刚穿好衣服出来，听见有人敲门，这个点是温婆婆换药的时间，‘温婆婆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走过去开门“温婆婆，不是说…？”打开门，门口站着纣野，杨楚楚差点站稳“你…你怎么来了？”
　　纣野也没想到杨楚楚是这个状态，没上妆，头发也是披散着，脸上似乎是沐浴水温太烫，脸颊有些泛红，纣野目光闪躲“温婆婆说你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这人真是的，哪有病人好了再来探望的？’
　　“已经好了，进来吧。”
　　“等等…。”
　　“嗯？”
　　纣野突然结巴起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让人心慌意乱。“你…衣裳好像穿反了…”
　　杨楚楚左右看了下，感觉没什么问题啊“反？哪里反了？”
　　“外面这件应该穿在里面。”
　　“这不都一样吗？你们古代的衣服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真麻烦。算了算了，你去门口等我下，我去换换。”
　　“好。”还没等杨楚楚催他，他已经快步出了房间再把门带上。

　　“纣野…”
　　没一会儿，里屋传来了声音。杨楚楚拿着的木梳卡在长发上，怎么也拿不下来。刚刚她想试着脑袋中肖心尔给她束发的记忆给自己束发，结果这一大头长发实在太难了。
　　“你…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儿？”纣野推开门看到杨楚楚的模样，吓一跳。
　　“就是怎么一回事儿，快，帮我弄一下，实在不行拿把剪刀给夹了吧。妈的，痛死我了，老娘现实可没这么长的头发。”
　　“别动别动，先慢慢坐下，我来处理。”纣野看她又想笑又心疼“一般女子对自己的头发都极为珍贵，你还想一剪刀？”
　　“嘶…疼疼疼。”
　　“别动，我轻点。”
　　纣野从来不懂温柔怎么写，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用尽的一生的温柔。但凡杨楚楚有一点动静，他就认为是自己用力了，弄疼她了。
　　“好了，取下来了，给你疏顺了。”
　　当梳子取下来的时候，纣野发现自己额头冒了细汗。
　　“你会束发吗？”
　　“女子的头发我可不会束。”纣野连忙回答。
　　“男子的也行，只要不是披散着出去当女鬼。别墨迹，快点。”
　　纣野看了眼杨楚楚身上那套淡蓝色衣裙，那是她精挑细选的，淑女又大气，所有的镶嵌纹路都是上等。这样一身衣裙要束个男士发型？不过…‘那晚，她也是束着类似男子的发型。’
　　“好。”
　　“等等，三…三王爷，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杨楚楚忘了身后这人是纣王府三王爷。如果这个世界是以皇宫贵族称呼，那么闵州纣王府便不是王府，而是皇宫。纣野的父亲便是皇帝，而纣野便是三皇子，是有被选太子将来继承王位的可能的。让这等身份的人给自己束发‘咋想的？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活腻了？’
　　“别动。”
　　一句‘三王爷’纣野看出了杨楚楚的顾虑，反而更加坚定要给她束发。他也不知道在哪一时刻开始，自己已经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那些猜忌和疑虑。

　　“嗯，还不错，走吧。”杨楚楚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去哪儿？”纣野跟上她。
　　“就宅子里转转，你这宅子很大啊，风景也好，上次走的匆忙，没怎么观赏。这次一定要好好欣赏一番再走。”
　　“其实可以不走…”
　　“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没听清。”
　　“没，带你去后院转转。”
　　“好啊。”

　　立秋刚过，进入秋天，天气真让人心烦，雨多，还闷热。几天下来一直在陆续下雨，杨楚楚已经闷在房间好几天了，快发霉了。
　　“好热…什么鬼天气，下雨还这么热？”在夜晚，房间里杨楚楚实在热得烦躁。
　　好不容易等雨小点，她实在憋不住了，推开窗透透气。
　　刚推开窗，看到窗外树下站着个人，左手抬着油纸伞，一身…熟悉的深蓝色衣袍。
　　“三王爷？你怎么在外面？”
　　这几天一直下雨，纣野没去教场，待在宅子里也不知道在干嘛，每天都在杨楚楚面前露面，但是时间不长，每次都是无关紧要的理由找她，然后闲聊一会儿就离开了。期间王府召见一次，也只是安排了点闲杂琐碎，一天就处理完了。
　　“屋里闷，出来透透气。”纣野随意的回答，但没有要走的意思。
　　雨中，他想了很多，从自己记事以来的种种遭遇。‘隐忍，报复，洗刷冤屈。’这都是他给自己活着的目标，他步步为营，精明谋权生怕自己踏错一步而万劫不复。现如今，他的目标还是一样，可好像又多了什么。
　　“傻愣着干嘛，靴子都湿了，快进来。”
　　杨楚楚见他不动，只好自己推开门跑出去喊他。
　　纣野见杨楚楚直接冒雨跑出来，虽然雨小了，可刚刚的雨在地上留了很多积水，没两步，杨楚楚的靴子也湿了“傻子，你跑出来干嘛，这会儿你的也湿了。”
　　‘傻子？’杨楚楚抬起头，纣野将伞举到她头顶，细雨瞬间飘落在纣野发丝和肩头。
　　‘为什么听他说傻子，我心里是暖的？’
　　“伞拿好。”
　　“啊？”
　　纣野没等杨楚楚反应过来，直接将伞塞到她手里，然后一弯腰，将杨楚楚另一只手拉过肩膀，直接将人背起，说来其实也就十几步的路程。
　　‘这人背上瘾了是吧？’

　　刚进门，外面的雨又开始大起来了，窗外那棵树叶被雨打得哗哗响。
　　这屋子里没有男子衣服，纣野脱了靴子的外袍擦拭着头发，杨楚楚进里屋换靴子和衣裳。
　　杨楚楚出来的时候纣野坐在塌上沏茶，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的炭火。之前因为下雨怕潮湿，下人端来了炭火，但因为闷热，杨楚楚将炭火熄灭了。
　　“过来坐，刚淋了雨，还是烤一烤，以免风寒。开了窗子，不会很闷。”
　　杨楚楚乖巧的坐到纣野对面。塌靠窗很近，但不会被雨淋到。
　　“我喊人准备点姜汤。”
　　“不用，下那么大的雨，大家都应该歇下了，放心，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那喝杯热茶。”
　　“不是说晚上睡觉之前禁饮茶吗？”杨楚楚笑了笑。其实这话她只是随口说的，对她这种睡眠的人，别说热茶，喝咖啡都抵挡不住她的好睡眠。
　　“那喝热水？”纣野尴尬一笑。他并不觉得喝茶影响睡眠。多年来他若有要事儿，根本可以彻夜不眠，不用任何提神途径。
　　杨楚楚将原先那杯热茶一饮而尽，扭头看着窗外“这雨下得没完没了了。”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是…我不是赶你啊。外面还下着雨呢，雨停了再回去吧。”杨楚楚连忙解释。
　　“雨停了估计今晚就走不了了。”
　　“那…”
　　两人沉默了。
　　许久，纣野开口道：“要不再讲讲你生活的世界，很有意思的感觉。”
　　“好啊”杨楚楚调整了个舒适一点的姿势，“我生活的世界，照明不用烛火，做饭不用柴火，远行不用骑马，通讯不用属性，一栋房子好几百米，可以住好几百户人，购物不用银币，没有战火，没有王爷…那里有我的妈妈…”说着说着，杨楚楚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这里也挺有意思的。”
　　纣野认真听着，幻想着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此生估计都没机会见到吧。’
　　抬眼看纣野，发现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试探的压低声调问：“睡着了？”
　　“三王爷？战北王？”
　　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这家伙，才这么一会儿就睡着。”起身去床边柜子里拿了床被子，轻手轻脚的将塌上的小茶几挪走，又走到床边将玉枕拿过来放在塌的一边。缓慢将纣野扶着躺在塌上，盖上被子然后走到窗前将窗关上，待一切处理好才回到床上躺下。
　　‘那是你生活的世界，很羡慕…’躺在塌上的纣野嘴角微微上扬。
　　翻身看着纣野，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晚船上的场景。
　　‘好像对回归正轨没那么强的念头了。纣野…纣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