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妃如此》墨洋曲

9、第九章 指尖

　　“心尔，我整日在外忙碌，让你搬到闵州城你又不同意，在这深山小镇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特地给你安排了几个下人，你平时在学堂忙碌，家里也总得有人打理。”
　　纣蘭带了四五个人过来，其中四个中年男子，一名年轻女子。
　　“过来，你们几个都是跟了我多年的人，我信得过才安排你们来，以后她就是你们新主子，若有二心，你们应该清楚我的脾性。”
　　“是，二王爷。”
　　肖心尔对纣蘭的安排虽然觉得没必要，但纣蘭一再坚持，也只好依了他，“真是拗不过你。”
　　原本肖心尔带杨楚楚回来便了为了有个伴儿。
　　那名年轻女子看似还不到二十岁，长相挺普通的，一身黄色素衣，看着很安静，说话也细声细语。
　　“宅子上下打扫一遍，晚饭准备好，下去吧。”
　　“是。”
　　“你要在这儿住几天？”肖心尔问。
　　她与纣野认识已久，但真正确立关系还不到一年。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见少离多，所以在一起的时间也没那么亲昵，比较兵礼相待。
　　身为王爷，在这简陋的宅子住几天…肖心尔莫名有些紧张又有些暖意。
　　“梨花镇这小地方，却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山脉，山后的茶园着实浪费了。”
　　“你准备开发茶园？”
　　“不，不止茶园。”
　　纣蘭转身进屋，拿出一张地图“梨花镇实际上与东边的霍家庄，往后的杨家镇接壤的屏边码头是一条线。近年因为梨花镇东边岐岭山脉难开拓，故此为了节约成本，都将梨花镇排除。”
　　“那你还？”
　　“只是一座山，稍加规划，此时多投入，未来可就是经商者抢破头的马道。这条马道若是通了，要能节省三天的路程。”
　　肖心尔不懂经商之道，心里对这个男子更加崇拜。纣蘭从不曾披荆斩棘，但对经商之道颇为天资。说来，大王爷战死，身为三王爷的纣野如今英勇善战，按理说更应符合老王爷的传位人选。可明显，目前纣王是更偏袒纣蘭的。
　　除了纣野母亲的投敌卖国罪过，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纣野掌管的是太学学生和他暗中经营的商路。纣王对纣蘭的私自经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富强则国强。人才和财富都握在手里的人…若边关再卷土归来，也有反击之力，那今夕的火狼军便可有可无。
　　“上次你带回来那丫头呢？怎么没见她？”
　　“她在闵州玩，说来也快半个月了还没回来，莫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肖心尔近来忙着办理学堂忙得不可开交。
　　“什么来头你可弄清楚了？”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可能是调皮离家出走的小姑娘，我跟她蛮投缘的，你啊，就不要看谁都可疑了。”
　　“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走吧，天还早，去镇子里转转。”
　　梨花镇是个无名小镇，民风淳朴，土地肥沃，对于纣蘭来说，是商机。
　　一辆四面都被掀开帘子的马车，里面坐垫是加厚的，两侧还有扶手，速度极慢，所以没怎么颠簸。
　　纣野和杨楚楚对坐着。
　　“三王爷，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纣野斜靠在窗边，一手握着茶杯，抬眼看杨楚楚，一手托腮又转向窗外像是在欣赏风景，莞尔道：“别想太多，我身有要事，顺路罢了。”
　　‘这么顺路？是吧。可是，这么慢的速度，有事都被耽搁许多吧。话说回来这人怎么跟小说里的冷酷将军不一样啊？小说里貌似对自己心上人都比较…高冷。’
　　“咱们也算有点交情算是朋友了吧，叫三王爷就生疏。”
　　“直呼大名会不会处死？”杨楚楚依稀记得肖心尔说过不可直呼王公贵族的大名。
　　“啊野，小时候我娘亲就是这般喊我的，好多年了，她离开之前我们也不常见，所以喊得不多，我都快忘了”
　　纣野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杨楚楚却感受到他内心的渴望和无助。
　　杨楚楚观察到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沉默半晌。
　　没听到杨楚楚搭话，纣野内心忐忑，不安“如果为难…”
　　“啊野…你让我喊的，以后你可得护我，要是因为这个称呼，我被杀头，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只要你愿意’
　　后面的话他没说，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就是谜一样存在的人，或者说到底存不存在？未来？他原本是个心有城府，对未来都计划好的人，可他突然感觉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更不愿多想她们的未来。
　　今日一别，是否还会再见，若能再见，会是怎样？若不再见…
　　“枇杷。”
　　快到梨花镇，经过一片枇杷地，枇杷正成熟，绿油油的叶子下面挂着金黄色的枇杷。杨楚楚不知为何，看到枇杷就下意识看纣野。
　　“想吃？”纣野眉头微展，没等杨楚楚回答，“摘点回去吃，漓源。”
　　没一会儿，漓源提着个竹篮回来，应是跟园子主人交代过了“主子，是我去摘还是？”
　　“不用，篮子给我。”
　　纣野带着杨楚楚进了枇杷地，杨楚楚挑选着最大的，更容易被太阳光照射到的摘。
　　纣野提着篮子跟在杨楚楚身后左看右看，像是在挑选，又像在闲逛。
　　“阳光照射到的会更甜。”杨楚楚提醒。
　　“好”纣野随意回答。
　　枇杷树下一口井，纣野搁下篮子，拿起井边的木桶取水，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几个枇杷清洗。
　　“篮子给我，你休息会儿。”
　　杨楚楚看纣野，似乎对摘枇杷不怎么上心。
　　“过来。”
　　纣野抬手将剥好的枇杷肉递给杨楚楚。
　　杨楚楚双手都拿着枇杷，抬眼看着纣野，又看了下纣野手中的枇杷。
　　纣野的手很白，关节分明，手上没茧，很是好看。
　　‘这是战场杀敌无数的将军吗？怎么比书生还嫰？’
　　犹豫片刻，她走上前，打算把手里的枇杷放进篮子再用手接纣野手中的枇杷。
　　眼前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她，下一秒，嘴唇冰凉，下意识咬住枇杷。酸酸甜甜…可，纣野没放手…食指和拇指还捏着枇杷。
　　‘嗯？这是让不让吃？’
　　杨楚楚呆看着纣野，是放嘴还是放手？已经咬过的枇杷，放嘴后还能吃？不放嘴，他手指还抵在唇齿间，那温热…牙齿稍微用力就会咬到指头。而指头稍微往里就能触碰到她的舌头。
　　‘他的眼睛…真好看…’
　　“嗯…？”
　　杨楚楚忍无可忍，重点是再僵持她就要流口水了。
　　纣野回过神，松开手指。
　　手指上还残留着枇杷汁儿和…杨楚楚的口水。
　　指尖温热，酥酥麻麻‘真软’。
　　“谢…谢谢，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摘枇杷。”
　　杨楚楚慌忙咽下枇杷，感觉自己脸颊好烫，耳朵也好烫，心…好快。提起篮子就钻进了枇杷地。
　　纣野食指和拇指轻轻微卷，看着枇杷地里那双蓝色靴子在土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在枇杷树缝隙里能看到她刻意闪躲的身影。
　　杨楚楚这一身都是纣野为她量身定做的，包括头顶上那条镶嵌了蓝宝石的发带。他给发带起名‘相思缕’，当然，杨楚楚并不知道，她只是为了方便盘发，又觉得这条发带好看。
　　天渐渐暗了下来，还没黑，月亮已经挂在空中。
　　“好了，走吧，满满一大篮，给你放车上。”
　　额头上细细一层薄汗，鞋上踩了很多土泥。
　　“交换，你摘的给我，我摘的给你。”
　　纣野把自己挑的面向光照的枇杷装在另一个小一点的篮子里递给她。
　　“好”
　　杨楚楚本想问为什么，可看着篮子里自己摘的枇杷和纣野篮子里的枇杷，似乎明白了，心里一股暖意。
　　“纣蘭，他怎么在这儿？”纣野送杨楚楚回梨花镇，刚进街口就看到纣蘭和肖心尔。若是其他时间在这儿看到纣蘭，见怪不怪，但是现在…考生大概已经聚集在学士府备考了，他这个主监考官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跟纣蘭…”，她所知道的都是别人口中的，还有就是小说剧情里模模糊糊，都不太确定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按小说剧情走啊。
　　纣野眉心紧锁。
　　“你…千万保护好自己。”
　　“嗯，你也是。”
　　“等等，这个给你。”杨楚楚把身上唯一从现代带到这个世界的戒指送给了纣野。‘自此一别，也不知道剧情怎么走，还能不能再见。’
　　那是一个银色的很普通，几十块钱买的一个简易戒指，戴在食指上的。
　　曾经听人说过，戒指戴在食指上证明单身。当时本想买手表，后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随手买了个戒指，还戴在了食指。
　　纣野接过戒指，像她一般戴在右手的食指上，视如珍宝。
　　杨楚楚提着篮子往肖宅走，尽量赶在两人回家前先到肖宅。

　　‘纣野，啊野……’

　　“主子…”漓源拉着缰绳，看着梨花镇方向。
　　“先去办事儿，几十万大军是大事儿，驾…。”
　　两人换成骑马，快马加鞭往北边赶去。

　　‘今日一别，若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