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边事》Bops

2、第 2 章

　　“学长，你是哪个班的？”崔长愿吃完蛋糕，用纸巾抹抹嘴，向百无聊赖翘着脚喝咖啡看窗外的涂南南搭话。
　　涂南南余光瞥他一眼:“高二一班，怎么了？”
　　“一班是实验班吧？”崔长愿眼睛一亮。
　　涂南南罕见地没有炫耀的心思，反而陡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是啊。”
　　崔长愿睫毛一眨，下巴一收，嘴巴一抿，眼睛一抬就装起无辜来：“可以教我道题目吗？”
　　“……”涂南南晃着的脚都僵住了。什么啊，没人想好不容易放假了在惬意的咖啡店里讲题吧！
　　可是他又扫崔长愿一眼，感叹这表情这神态，比珍惜动物还罕见，也算另种层面的大饱眼福。况且不就是一道题么？他涂南南什么不会，区区高一。
　　涂南南故意不说话钓了崔长愿一会儿，谁料此人丝毫不破防，睫毛都没动一下，便顿感无趣，就放下咖啡：“行啊，拿来我看看。事先说好，我也不是什么都会，高一我可能忘了，错了不怪我。”
　　崔长愿欣喜若狂，嘴里随意“嗯嗯”敷衍两声，抓着书包翻出个笔记本和一枝笔来，哗啦哗啦翻了几页，倒个转推给涂南南。
　　涂南南垂着眼轻率地看一眼，人都坐直了：“怎么是数列啊！这个不是高一学的吧？”
　　崔长愿闻言腼腆地笑了：“我比较求知若渴一点。”
　　“……”涂南南想穿越回过去打自己两拳。真该死啊，这个逼就这么非装不可？
　　他又缓缓吐出口气。冷静，冷静。数列又怎么样？区区数列。
　　“我想知道这个通项怎么求？答案里没有解析，我也搜不到。”崔长愿把答案也给他看，还递了张草稿纸过来，眼神隐含歉意，“麻烦你了，学长。我待会儿请你吃巧克力。”
　　涂南南还能怎么办，只能抓着笔趴着埋头苦写，嘴上不忘埋怨道:“不要，我比较想吃草莓味的东西一点。”
　　崔长愿心领神会地点了份草莓味冰淇淋给他，涂南南这才稍微满意。
　　他大概写了五分钟，柳暗花明地有了思路，便放心了，边写边问：“你几班的？”
　　崔长愿说：“我是七班的。”
　　涂南南不过脑子地不阴不阳了句：“我还以为你是实验班的呢。”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妥，赶紧抬头看崔长愿一眼。
　　谁料崔长愿面不改色可谓不动如风，很是坦荡地承认：“就是因为我不聪明，我才要先学一遍。不然我跟不上啊。”
　　这倒令涂南南有些佩服了，又有些愧疚：“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长愿微微一笑，没说信还是不信。毕竟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实际上都是这个意思，说这话只是为了给自己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的越界行为找补。
　　“没关系，”他摇摇头，“说这话的也不止你一个人。”
　　涂南南停了笔：“那你会觉得难过吗？或者感到耻辱。”
　　崔长愿很奇怪地看他一眼。明明自己跟这个人才刚认识吧，怎么突然就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不过他没计较，还是如实道：“一开始可能会吧，后面不会了，人家也没说错啊。”
　　涂南南将纸推给他，笑了笑：“你这样倒显得我很懒了。”
　　崔长愿垂眼看思路，心里理了一遍，想他还挺聪明的，嘴上道：“等我到你这个水平我再偷懒。”
　　涂南南挑高了眉：“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有懒的资格，我没有’呢！”
　　崔长愿心满意足地收了笔记本，站起来，这才说：“想多了，谁都有懒的资格。我先走了，再见，学长。”
　　涂南南也跟着站起来：“你家在哪？你怎么回去？”
　　崔长愿报了个小区名字，又答：“走过去。”
　　“咱们顺路啊！等等我呗，一起走一段。”涂南南跟在他后面走出咖啡店，又专门走楼房的阴影过，“你是学文的吧？”
　　崔长愿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涂南南低头对他呲牙一笑：“说话怪哲学的。”
　　“谢谢。”崔长愿没怎么理他。
　　一路上，涂南南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崔长愿听得都有些烦不甚烦起来，只在他说起学生会的制度以及学习方法时才打起精神。
　　终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涂南南停下脚步:“我在这拐了，拜拜。”
　　崔长愿赶紧跟他挥挥手，目送他离去的高大背影如释重负。
　　这人，崔长愿想，未免也太自然熟了点。
　　后面几次再见面，两人都没空单独说话。涂南南只是布置了几个任务，让他们去执行。
　　这正是崔长愿进学生会的目的，他倒是干劲十足。
　　同组的女生们不高兴了，抱怨着说都没什么空能见到学长，那还来这里干嘛啊！
　　不过很快就迎来了学生会新人的一次团建，负责带他们的涂南南理所应当地要参加。
　　游乐园里，一起来的还有学生会主席。他戴着眼镜，光站着就散发出不好惹的气息。
　　崔长愿如涂南南所说很会看菜下碟，主动敬而远之，只有涂南南不顾主席难看的脸色，勾肩搭背地凑上去。
　　说是团建，其实也是分部门活动。不一会儿，涂南南就又闲庭信步地过来了。
　　“今天天气不错，不是特别热。”涂南南寒暄了句，问，“你们想玩什么呢？”
　　两个女生兴奋地尖叫：“过山车！”
　　“我有点怕这个呢，我就不坐了。”涂南南挠挠脸，转向崔长愿，“你呢？”
　　崔长愿一如既往坦诚：“我恐高。”
　　“那走吧，到时候你们玩，我们在下面等你。”涂南南说完，又看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点头。其实对他来说这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他还是比较喜欢待在空调房里睡觉。
　　等待时，涂南南买了两只冰淇凌，递给崔长愿一只巧克力的。
　　崔长愿惊喜地接过：“谢谢！”
　　“请你的。”涂南南摆摆手，靠在围栏上边舔冰淇凌边含糊不清地问，“最近学得怎么样了？”
　　“还需努力。”崔长愿也含糊地说。
　　涂南南哈哈笑了：“我还特意看了下你们年级的榜了，不错嘛，都进前一百了。”
　　“学长，你这么关注我。”崔长愿意外地说。
　　“当然咯，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头号徒弟啊。”涂南南道。
　　“就因为你教了我道题目？”
　　“什么叫就因为？”涂南南不高兴地嚷嚷上了，“我可从来没有教过高一学生的题目！除了你！”
　　闻言，崔长愿张嘴笑了：“这样啊，太感谢你了学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涂南南得意地哼哼两声，低头看他，见他吃得嘴角一圈都是黑的，牙齿上也沾了颜色，心里想笑得很，装作不经意地摸出手机假装看消息的样子，偷偷地连拍三张，才放回去，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吧，感觉你像刚从厕所出来。”
　　崔长愿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自拍看了看，脸终于由白转红，微怒地瞪他一眼。
　　丝毫没有被威慑到。涂南南捧腹大笑。
　　笑完三两下吃光冰淇淋，硬拉着崔长愿合照了几张，又对着阳光一脸陶醉地自拍去了。
　　崔长愿被平白折腾了一通，疲惫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