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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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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凰是被滴落在脸上的雨水吵醒的,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像昨晚一样躺在草地上。
这一片小小的地方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很浅很柔软,却足以打湿她。周围因为空气的潮湿泛起了乳白色浅浅的雾,迎凰坐起身来,心里在那里低低骂螣蛇和望舒没良心,却听见身后有人呜咽一声,
“嗯……好冷,咦?下雨了?我怎么在这里……”望舒也是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和自己一样躺在草地上的迎凰时二人相视半晌,最终都是默默无声地站起身然后往小茅屋跑。
螣蛇……他居然丢下自己!
二人心中同时暗骂螣蛇没良心,便匆匆忙忙跑进了小茅屋。
螣蛇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溪边,头上戴着斗笠遮挡着雨水,可泛滥不休的雨水却又滑进了他的脖颈,冰冰凉凉的。
他想,他满头乌黑的青丝被盖住了。
伍以肆撑着伞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情景,清瘦纤细的少年背对着她坐在湖边独自思虑,少年乌黑的青丝渐渐被雨水打湿粘在身上。
“回去吧小螣蛇,在这里坐了一夜小心生病。”她把伞撑在他头上,螣蛇沉默了半晌,也并不说话,她也在那里耐心地等着。
他取了斗笠,洒下乌黑的发,然丢了斗笠,他转身抱住了她的腰。
手为什么会一抖,那伞于是便落了,那雨于是也打湿了他们。
“我的头发黑了。”他的头埋在她的胸口,声音像是撒娇软软糯糯的,伍以肆笑了笑,
“恩,黑了好,黑了更好看。小螣蛇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螣蛇嘲讽地笑了笑,伸出手给伍以肆,伍以肆笑了笑拉住了。
迎凰洗完澡后换下了自己打湿的衣物,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换上,于是便去找伍以肆希望她能借一套衣服给自己。
于是伍以肆带着迎凰又大翻了一下屋子,最后只找出一件白色的中衣。
伍以肆无奈道,“小迎凰,就只有将就一下了。不然你裹着被子出去好了,望舒和小螣蛇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迎凰气结,最终也只有裹上。
当她打着喷嚏裹着厚重的棉被走出去的时候发现螣蛇和望舒也同样裹着大棉被坐在桌子前喝茶,她大吃一惊,而望舒第一个看见她,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哈哈大笑。
“凤凰啊,你怎么裹成这个样子了?哈哈哈哈哈……看起来和猪一样肥!”望舒指着她大笑,螣蛇也在旁边憋着笑,迎凰气的脸色发青,她走到桌子前在望舒的桌前用力一拍,桌子上的茶水抖了抖,这才把望舒的笑声给震慑了下去。
伍以肆从外面端了姜汤进来,然后放在他们三人的面前笑呵呵,
“喝了姜汤才不会感冒。”
望舒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感冒。”
可是他身上裹着的棉被却让迎凰嘴边勾起了嗤笑,望舒知道她笑什么,正要喝她争,却见迎凰面色突然一冷,然便是紧皱着眉头不知想着什么,望舒见她这样倒是担心了,便急急问伍以肆,
“伍姐姐……她怎么了?”
伍以肆摇摇头,“没事呢。小望舒,你和螣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粥,没有的话就煮一点。”
望舒不想离开,可是螣蛇却先起来了,他拉着望舒往外面走。
望舒怎么甘心,正还要去问一问却被螣蛇轻轻按了按他的手,他一愣才明白了,跟着螣蛇去了厨房。
师父让他出来不是惹祸的,所以他不能去。
螣蛇的提示让他明白伍以肆是有话和迎凰说,是故意支开他们两个的,虽说螣蛇是神兽,可和天女还有……神比起来说身份是差了一大截,她们想要说的话是没有必要去听的,而自己,更别说了。
迎凰用手撑着额头神情痛苦,伍以肆在一旁看着,只见迎凰突然收回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抬起头,那双眼便亮晶晶地看着伍以肆,直直的。
“你愿不愿意回天庭?如今魔界的人盗取天界的三生泉水,修罗即将在三日后出世。”
伍以肆一愣,收敛了笑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凝重地叹了口气,“快了快了,天帝他可是要忙的焦头烂额了?他刚才召唤你你必须也得走了。”
迎凰还是直直地看着她,“如今人间妖魔作祟民不聊生,你如果走出这片地再回到长安城去看看,不过几日而已,如今人间大难,你还能在这里偷生?”
她叹口气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说的这般,我又怎会感受不到?”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哀伤,“你们回去吧,我不想见他。长安这片地我会下结界,我会保住这块地算卖个人情给你们。”
迎凰这时候是真的不知该恨谁了,她恨得是伍以肆这般铁石心肠。
她起身向门外冲去,正好端着粥的望舒和螣蛇见了变大惊失色,看向伍以肆伍以肆只是摇摇头,
“天帝召你们回去,快走吧。”
望舒急忙忙地追了上去,螣蛇却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她。
她靠在门边穿着白衣,脚下的衣角微微沾湿了泥土雨水,她的眼很安静温宁,静静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螣蛇张嘴,想说很多,最后只说了一句,
“我走了。”
“嗯。”
然他也追了出去。
伍以肆看着他离开后倒坐在地上,嘴边流出了血迹,血渐渐划入她的衣衫,流入她的胸口。
好痛,好痛。
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子民在这个世界上的痛。
魔界的人杀人,她是神,怎么会感受不到?怎么会不难过?她用手摸摸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泪水,她用衣袖擦去嘴边的血。
只是有比这种痛更痛的事在几万年前,已经痛的她忘了什么是痛,她想。
*
迎凰匆匆赶回天庭时只见南天门重兵把守,见到她乘仙鹤而来便已认清了她的身份,便向她跪下,
“天女请速速回大殿,天帝与众仙都在那里……”
迎凰不耐烦地绕开那人匆匆赶向大殿,后面却传来呼喊声,
“死凤凰,等等我!”原来是望舒和螣蛇,迎凰看了他们一眼奇怪地问,
“你们没留在那里?”
望舒挑眉,“我们留在那里做什么?不是该早早回来吗?”
迎凰看了一眼螣蛇,哼了一声迅速赶向大殿。
螣蛇与望舒也是如此。
大殿之上众仙全是在讨论修罗出世,迎凰赶到时虽扰乱了秩序可是大家也期望着她与螣蛇带来的消息。
迎凰只是道,“未找到她。”
便是落得一干人等的失望。
螣蛇倒是异于她未有供出伍以肆的去处,不然天帝必有法子可以找出她来,对于这点螣蛇倒是有些佩服迎凰。
然等会议结束后,天帝让螣蛇和迎凰留下,而望舒则是被岳老带回了岳山。
等到众仙一离开迎凰便迫不及待着急地开口问道,“父皇!言上神他怎么了?为什么他没有在这里?你急急召唤我回来一定不是为了这些事,快点告诉我他怎么了!”
天帝哀哀叹口气,“昨日他来探望孤,却突然昏倒了,如今养在后面,你且去看看。”然又对螣蛇道,“螣蛇,你留下,孤有话对你说。”
迎凰又是看了一眼螣蛇,然便迅速地离开,想必是担心言僚。
螣蛇跪在大殿上,天帝坐在一层帘子后,依稀能看见那后面人清瘦纤细的身材,只见他缓缓清润开口,
“在长安城可好?”
螣蛇一愣,心下冷了,“上好,不知天帝……”
“哎,孤念你这头黑发,你可知错?”天帝突然打断他的话,螣蛇尴尬,却也只能低头恭敬道,
“螣蛇不知何罪之有,妄天帝成全指明。”
“若不是她指点你,怕是你已成魔,你应该好生感谢她,为你渡劫,免你走火入魔,你这心中的魔,难道你自己不知?”
螣蛇哑然,只能低低道一声是。
“如今修罗出世,言僚他却病倒,孤虽想让她出来救世,可是她却不愿,孤不勉强。只不过迎凰她爱冲动,这天庭除了我也只有你制得住她,你莫要让她胡闹了说出言清的去处,不然这一干仙是不会放过她的,定要让她重返天庭。”天帝细细嘱咐道,螣蛇心里思索了一番,不禁大惊,
“天帝……您!您要亲自……”
“无碍。只不过迎凰这孩子爱胡闹脾气倔,你要多多管教她,孤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和……这苍苍众生,你莫要负了孤的期望。”
螣蛇心中翻滚复杂的滋味,他抬头看着那帘子问,“迎凰她知道吗?”
帘子沉默半晌,传来淡淡轻笑,“她若知了还得了?不过迟早要知。只不过螣蛇,你告诉孤,她有没有提起天庭?”
螣蛇摇头,心中突然生起悲感,“言清上神没有……”
“她如今叫什么?”
“伍以肆……”
“伍以肆伍以肆,好一个吾已死!她怕是这辈子也不愿回这天庭了。”帘子后传来有些复杂的笑声,“螣蛇你下去罢,去看看言僚。”
他起身退下,走到殿外时却听得里面微微地叹息,
“我对不起你……言清……”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继续往前走。
我吗?孤吗?那些前尘往事究竟是如何,他却一一不知。
他收了心神来到言僚养病的屋子前,却听得里面浓重的咳嗽声,以及迎凰惊慌失措的生硬,
“言上神……你快喝药吧,你这是怎么了……凰儿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起来?”
他推开门,迎凰跌坐在床前满脸泪痕,手里执着一碗药,而那床上的男子青丝散乱,清秀空灵的五官微微显得苍白,他雪白的衣衫上沾染了血渍。
他剧烈咳嗽着,嘴边咳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