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的猫》第九十九只羊

39、 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吗？

　　寒气从脚底升起，瞬间让承桑全身冰凉。
　　只觉得眼前嗡的一下，连目光都变得呆滞，一时愣在原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卿雪儿自嘲地哼笑一声，她清晰地听到她的心在滴血。
　　虽然这两年间，她已经在尽力地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可当他重新杀回她眼前，要她亲口承认当年的痛楚。
　　那伤疤依旧如新生时血肉模糊般地提醒着她。
　　叫她再折磨一次。
　　视线模糊掉的前一秒，卿雪儿选择无情背过身去。
　　承桑慌了神。
　　张开手想去拉住她。
　　“小离她是...姐姐你别...你去哪？”
　　没办法再等他说完，沉闷的关门声响便强行将二人分开。
　　屋外的人头也不回地，只想快速逃离这令她难过的一切。
　　而屋内的人，正攥紧着拳头，视线还停留在她离开的方向。
　　所以，当初他们分开。
　　仅仅是因为一个误会——
　　而这个误会，却让她带着难过一个人挺到现在。
　　他不敢再想下去。
　　走到沙发旁缓缓坐下，垂着头，叹气声不断。
　　十指不停地来回摩挲交错。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置顶在最上方的联系人，手指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现在也不会想听到我的电话吧...”
　　那她——
　　还会相信我吗。
　　或者说。
　　她还会爱我吗。
　　犹豫着，屏幕上却率先弹出了消息。
　　是他最想看见的那个名字——
　　慌里慌张地点开，一个没拿稳，手机直接摔在地上。
　　又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生怕错过有关她的任何一条消息。
　　【姐姐：在我晚上回来之前，希望你从我眼前消失。】
　　【承桑：你晚上回来我给你解释清楚，好吗？】
　　发出去的消息转了转，而后变得鲜红。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承桑盯着下面的一条系统提醒看了好久。
　　红色感叹号印在他们合照的聊天背景上，显得格外刺眼。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巨石压住。
　　压得他难受。
　　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失去她。
　　大手一转，指尖颤颤巍巍地，翻到最近的通话记录。
　　他稳住声音，艰难开口。
　　“夕沉，帮帮我。”
　　......
　　下午四点。
　　车内。
　　“你这星空顶是好看哎，我也想...我的老天！”
　　“啧。”卿雪儿皱皱眉头，目光瞥向身旁连安全带都还没系，一上车就开始散发噪音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徐幼凝这般吵闹的人存在。
　　“徐幼凝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你什么情况，你昨天是用眼珠子喝的酒吗？怎么红成这样？？”
　　“你还好意思提。”
　　卿雪儿翻她一眼，懒得再理。
　　昨晚要不是这女人喝多了作怪，什么白的黄的红的全往她杯子里倒，她也不得破了这“酒场不倒翁”的称号。
　　前排的男人开着车，耳边传来二人的对话，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卿总，你这眼睛确实红的明显，要不去医院看看？”
　　“罗琛呐，最近工作太轻松了是不是？”
　　卿雪儿正拿着平板电脑看文件，头也不抬地轻飘飘回了一句。
　　“卿总我错了，马上，老地址，十分钟！”
　　一旁的徐幼凝“嘁”了一声，看到男人这副嘴脸忍不住撇了撇嘴，“琛哥哥，你真是...我都不想说你，你怎么能受得了她的。”
　　说着还偷偷指了指身旁的卿雪儿。
　　卿雪儿余光扫到她的小动作，幽幽来了句，“因为我给的多。”
　　“哈哈哈，这是实话。”被点到名的罗琛大笑着，他倒也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卿总对他那自然是不差的，他虽只是一个高级助理，甚至还够不上特助的层次。卿总偶尔懒得自己开车，他也会兼顾一下司机的职责，但他的薪资却是同行同岗同级别的三倍还有余。
　　况且卿总平日里对贴身的几位助理秘书都很平和，虽然严肃的时候依旧很骇人...
　　但绝不拿权势压人，却有本事让他们都心服口服。
　　公司大多数员工都认为他们卿总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杀手，无论是亲眼见识，还是道听途说，业内对她的评价几乎统一——
　　性格和脸一样，冷艳无情，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的。
　　而只有像罗琛这样的极少数，才能真正了解到卿雪儿的个性。
　　后排，卿雪儿转转手腕，被徐幼凝一路拉着胳膊架着的姿势有些难受，干脆放下平板转头找她闲聊道。
　　“你酒醒挺快啊。”
　　“哎呦我刚想跟你说。”徐幼凝一听这话来劲了，挪挪屁股又朝她更凑近了些。
　　“昨天白善哥哥给我灌了五大碗醒酒汤，你能懂吗？”
　　说着手脚并用比划着，神情一脸夸张。
　　见卿雪儿没什么反应，她音调又抬高了些。
　　“五大碗哎！这什么概念！我感觉到最后我的身体里流淌的已经不是血了，而是满当当的醒酒汤！”
　　听这话，卿雪儿嗤笑一声，抬手摸摸她的头，用着最温柔的语气——
　　“还醒酒汤，你白善哥没把你小腿打断，我都觉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明明贴上来的手掌是温热的，徐幼凝却莫名觉着背后一阵寒颤，“咦”了一声，赶忙推开她的手。
　　“你真狠。”
　　卿雪儿笑笑，没有说话，目光却一寸寸凉了下来。
　　明明外头正是七月骄阳似火，她心里却如同冬日里被雨水滋打过的枯井一般，冰冷刺骨。毫无生气。
　　倘若她真是如此狠心，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车内的氛围安静下来，卿雪儿稍稍偏过头，隔着玻璃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帧又一帧快速闪过的风景。
　　直到车辆缓缓减速，人群的面貌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
　　这条路或许对他们来说，真的很漫长。
　　但又好像。
　　真的很幸福。
　　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却又以另一种方式，长长久久的回馈着。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坚固的爱情吗。
　　倚着身子，卿雪儿一时看出了神。
　　直到徐幼凝一声大喊，才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徐幼凝你好吵。”
　　已经站在车外的人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地翻了翻白眼，“你还说我，我叫你几遍都不理我？你今天怎么回事？”
　　“被你吵得耳聋了，这个理由行不行？”
　　“你！”徐幼凝皱着鼻子，对着她一通咬牙切齿状，“你这么凶是找不到老公的！”
　　“哦，你看我需要吗。”
　　卿雪儿冷不丁地回了一句，把徐幼凝气的够呛，白嫩的小脸这会都变得通红起来。
　　“对了。”卿雪儿突然转身，像是想到了什么，“小琛你把车开回公司就行了，你放半天假。”
　　“好的卿总！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