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的猫》第九十九只羊

38、 真的，不要我了吗

　　某个节点的记忆片段被唤醒，有些刺痛的，她一时不知该从何想起。
　　“你现在，没有女朋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有。”
　　卿雪儿有些哽住。
　　她无法把面前这个一脸真挚的小弟弟，和当初那个和别的小姑娘拉拉扯扯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就等你愿意。”
　　“承桑。”卿雪儿认真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他，“你并不是非我不可，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承桑低头笑了一声，“巧了，那我们两坏到一起去了。”
　　“嗯？”
　　还没等搞清楚状况，下一秒，承桑便站起来，一只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肢，臂弯抵着让她往自己身前靠了靠。
　　“你干什么？”
　　承桑没回答，另一只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将她半圈在怀里，不给她再反抗的机会，俯身便吻了下来——
　　男人的阴影笼罩住她，奇怪的是，明明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抵触，半推着他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
　　微凉的薄唇含住她娇嫩的唇瓣，细细勾勒，渐渐陷入更深入的探索。
　　温热的掌心覆在她腰间，力道逐渐收紧。
　　两人靠得太近，鼻尖萦绕着股清爽凛冽的松木香，和缠绕其中淡不可闻的薄荷烟味。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他给放开。
　　“姐姐，你为什么不推开我啊。”
　　男人的声音低柔温和的，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卿雪儿看着他一脸明知故问的样子，那张俊俏的脸蛋就在离她不到两厘米的距离，而唇角微微勾起，给他的笑容增添了几分洞悉一切的邪气。
　　没有回应他，卿雪儿稳了稳自己的呼吸。
　　半晌，才重新开口——
　　“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她很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语气淡淡的。
　　承桑却感觉她眼中有股历经万千失望后的云淡风轻。
　　他看不懂。
　　其实卿雪儿这话，更多的，是在敲醒自己。
　　她不想再经历第二个沈世白，她也不想他变成那样。
　　“为什么啊？我...”
　　“好了。”卿雪儿打断他，“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承桑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他的嗓音里多了一丝微颤。
　　卿雪儿紧攥着双手。
　　明明这话是他说出来的，她却觉得心脏像是被玻璃碎片狠狠扎中，又毫不留情的亲手将它拔出，一刀一刀用力划着。
　　“承桑。”卿雪儿尽力克制住眼角悄然泛起的那波酸楚。
　　咽了咽口水，快要说不下去。
　　两人相望无言。
　　承桑眼眶微微潮红，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只要她还没说不，他们就还是有可能的吧...
　　卿雪儿却不敢再开口，她怕他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舍。
　　她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仿佛下一秒，她便会反悔心软。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一声清脆的短信声划过耳际，打破了这份默契的宁静。
　　紧接着，又是两条新讯息。
　　“看一下吧。”
　　“我要等你说完。”
　　卿雪儿咬着牙，没有回应。
　　微妙的氛围里，只有两个人压抑的呼吸声。
　　承桑按着开关键，挂断着一个又一个电话。
　　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
　　“去接电话。”
　　卿雪儿用尽全力抵着声音，让它尽量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承桑没有照做，抬手就要将手机关机，却被卿雪儿一把拽住——
　　“我说了，去接电话，你知不知道如果是家里人找不到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承桑停下手里的动作，又默默看向她，眼角已然有些湿润。
　　卿雪儿闭上眼睛，缓了缓心神，“如果今天是我，这样找不到你，你知道我会是什么心情吗？”说完又轻轻叹口气，“去接吧，回来我告诉你。”
　　承桑哽咽了下，“好。”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变弱，卿雪儿松了一口气，伸手看着掌心深陷的指甲印，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拿起手机，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徐幼凝，酒醒了吗。”
　　...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至少此刻，她不知道。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避而不谈。
　　走出房门，承桑正在阳台接着电话，门半掩着，却隐隐能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卿雪儿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耳边的句落越来越清晰。
　　“嗯，晚上睡觉锁好门，不要给别人，尤其是陌生的男人开门，听到没有？”
　　卿雪儿心头一紧。
　　这个语气，会是对谁呢...
　　承桑身子微侧，卿雪儿瞬间认出屏幕里的女孩。
　　那张脸，她永远记得。
　　“呵。”
　　卿雪儿冷哼一声，只觉得连手脚都变得冰凉。
　　她刚刚居然有那么一秒试图相信过他。
　　她退后几步，双腿仿佛被捆上了沉重的脚镣，每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
　　走进浴室，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微翘的眼角泛着红。
　　就连屋内暧昧的气息，都没有完全散去。
　　卿雪儿可笑地摇了摇头。
　　怪就怪她自己，心存侥幸，却又狠不下心。
　　以后不会了。
　　以后绝对不会，再为别人掉一滴眼泪。
　　卿雪儿对着镜子笑了笑，尽管笑容有些勉强。
　　她本就该独来独往，花丛中过又片叶不沾身，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
　　这边，承桑刚挂了视频电话，正满屋找着她。
　　“别喊了。”
　　卿雪儿幽幽走出来，唇上的颜色比刚才更鲜艳了些。
　　“你话还没说完...”承桑靠近她，见她穿戴齐全的，脸上却全然没有刚刚的柔和。
　　甚至有些尖锐的，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攻击感。
　　“说什么？”卿雪儿抬眼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承桑眼底多了丝慌乱，“你刚刚...”
　　“刚刚什么刚刚？”
　　卿雪儿嘴角漾起一个弧度，却看着有些阴森，“刚刚和我纠缠完，转头又去和别的女孩子视频里卿卿我我？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啊承桑？”
　　卿雪儿半眯起眼质问他，听得承桑有些发懵。
　　睫毛快速眨动着，他一时捋不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卿卿我我？我和谁...”
　　承桑话正说到一半，突然间自己停住。
　　视频里？女孩子？刚刚？
　　她不会说的是...
　　“等等，姐姐，你说的不会是我和小离吧？”
　　小离？
　　当着我的面还叫的这么亲？
　　卿雪儿被气笑了，摇着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行，去和你的小离玩去吧，离我远点。”
　　说着便要绕过他出门，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
　　“你没完了是吧？”卿雪儿回头，满眼写满了对他的控诉，“两年前是她，两年后还是她，你还真是长情啊承桑我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两年前？”承桑皱了皱眉，有些不敢想，“是因为她？”
　　什么叫是因为她？
　　这是护上了？
　　卿雪儿冷冷笑着，“是因为我眼瞎，行了吗？放手。”
　　承桑不仅没有放，握着的手反而微微收紧了些。
　　“所以你两年前跟我分手是因为小离？你也从来没有跟穆云舟在一起过，对吗？”
　　卿雪儿被他问得有些烦躁。
　　怎么，想死还要死个明白的。
　　试图拽了几下，也根本拗不过他的力道，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你弄疼我了。”
　　承桑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力道确实有些大了，慌忙松开，又急切地开口问道：“所以是这样对吗？”
　　他几乎是带着答案问问题，但还是想从她嘴里得到一句肯定的回复。
　　卿雪儿默默看着自己被他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
　　一瞬间，所有的不舍和心酸都密集的涌了上来。
　　她声音几乎是抖的——
　　“对，就是这样，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