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的猫》第九十九只羊

33、 触碰

　　系好安全套，卿雪儿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穆云舟看着副驾驶的卿雪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卿雪儿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有些累了而已。”
　　折腾了一天，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已经疲乏无比。
　　更何况...
　　算了，不想了。
　　又叹一声，卿雪儿手撑着头，看着街边的人来人往。
　　各形各色的男男女女徘徊在街上，散步的，牵手的。
　　谈笑的，吵闹的。
　　“真好啊。”
　　卿雪儿不自觉的感叹。
　　至少他们还可以见面，可以谈心，可以有温度的触碰，可以去爱和被爱。
　　而她的生活，只有苍白的文件，无情的数据，斟满的酒杯和冰冷的月光而已。
　　“这条路怎么会堵的，雪儿，你看什么呢？”穆云舟扭头看她。
　　“没什么。下次这么晚你就别来接我了，怪麻烦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卿雪儿正纳闷，她只告诉穆云舟她在喝酒，他居然就猜到她的位置了。
　　穆云舟笑笑，正好到了红灯，缓缓踩下刹车。
　　语气中多了一丝莫名的宠溺，“因为你好像很喜欢来这，我就来碰碰运气咯。”
　　见卿雪儿挑挑眉，又补了一句：“果然，幸运之神还是眷顾我的。”
　　“你还蛮执着的。”卿雪儿轻笑一声，右手搭在小腹上，侧过头不再看他。
　　可是这世上，偏偏最不缺的。
　　就是执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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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洋公府。
　　“怎么还没回来。”
　　单元楼下，一个男人焦灼地又看了一遍时间。
　　自言自语地，双手抱在胸前，在原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的还往外面的方向瞄一眼。
　　“该不会已经上楼了吧。”
　　想想不对，男人又按下了电梯。
　　“17，17层…”
　　电梯上的数字一层一层的向上跳跃，牵动着他的心，跳的也愈发加速...
　　叮咚——
　　叮咚——
　　门铃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长廊中，那头却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还没到。
　　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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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表盘上的时针又悠悠转了两圈。
　　承桑咽了咽口水。
　　这段路程，说长不长的。
　　即使再绕路，这个点也早就该回来了。
　　除非。
　　她今晚不回来。
　　想到这，男人自嘲地笑了两声。
　　“在期待什么呢，这么久了，她也应该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吧...”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侧脸间，清清冷冷的，衬得眼底更加苍白孤寂。
　　“罢了，也许是我打扰她了。”
　　又或许。
　　她早已经走出来了。
　　站在电梯前，看着那发光的数字，从20又变回成了1。
　　耷拉着头，像是丢了魂。
　　连下行键都忘了按。
　　...
　　“嗯，明天我不在，你直接交给小睿。”
　　电梯门缓缓打开，承桑抬眼望见不远处，一个女生正背对着他。
　　一套纯白色的长袖睡衣，在空旷的门厅里，显得十分单薄。
　　她倚靠着墙蜷缩着身子，头低低垂下，左手还抵着肚子，大晚上的叫人觉得有些奇怪。
　　承桑走过去凑近，刚想拍拍她。
　　女人却举着电话好像在谈论着什么工作，声音里却满是快要抑制不住的颤抖。
　　等等。
　　这个声音是...
　　嘟一声，女人挂断电话。
　　小腹不断传来的隐隐阵痛让她皱紧了眉头。
　　长长的睫毛耷拉着，感觉连眼皮都没有力气睁开。
　　无奈地叹一口气，缓缓蹲下。
　　双手环抱着，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晚上温差大不知道吗。”
　　嗯？
　　卿雪儿愣了一下。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当下一秒，残存着他味道的灰色外套慢慢披到她身上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卿雪儿一扭头，承桑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灯光下，男人的阴影正整个将她笼罩。
　　她抬眼，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
　　那眼神与初见他时不同。
　　他微低着头，眼底毫无笑意，像是冬夜里被尘封的湖水，却无法触碰到这一眼望得到底的湖面下，究竟藏匿着什么心事。
　　“你来这干嘛？”卿雪儿起身，试图把身上的衣服拽下来。
　　却被承桑一把握住手腕。
　　“别动，穿好。”
　　卿雪儿这会儿身子软趴趴的，实在没力气跟他吵，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承桑见她这副样子，低头笑笑，“我来给你送东西的。”
　　“给我。”卿雪儿伸出手，不带一点客气的。
　　承桑眼底多了份柔和，“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啊？”
　　“不需要，送完你就可以走了。”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要不是今天在后台他突然出现，她怎么会临走连药都不记得拿。最气的是家里还偏偏就剩那最后一瓶，找跑腿吧这大周五的又个个都是一两个小时起送。
　　最后疼的她在家里直打滚，才不得不出门去小区旁边的药店买药。
　　谁承想还没走出单元楼就被这家伙又截胡。
　　“真是孽缘...”卿雪儿越想越生气，自顾自地嘀咕着。
　　承桑看着她，竟觉得有些可爱，“你说什么呢？”
　　“你...”
　　话还没说完，卿雪儿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再次攻上她的胃。
　　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狠狠咬着牙，额头冒出一片密汗。
　　“怎么了？”承桑瞧着不对劲，伸手就要去扶她。
　　卿雪儿感觉眼前晕晕地泛黑，也没力气挣扎了，任由他拉着。
　　“我带你上楼。”
　　...
　　电梯间内，承桑自然地按下数字“17”
　　卿雪儿抬头看了一眼，“不...”
　　“不什么不，这个时候了还生气呢。”
　　卿雪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声音还有些发软，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是这层。”
　　“啊？”
　　卿雪儿叹口气没搭理他，伴着他一脸疑惑的目光，拖着身子上前重新按了“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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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卿雪儿就朝着沙发的方向扑去，丝毫没想过身后还有一个人。
　　承桑背对着带上门，看着眼前的房间，皱了皱眉。
　　这黑白分明的装修风格，整间房内几乎看不到别的色彩，格局都和之前一样，几乎看不出差别。
　　倒是楼上多了一层，变成了复式。
　　“你这非黑即白的看久了不会抑郁吗。”
　　卿雪儿瞥他一眼，没说话，等着他过来自己“交代”该交代的东西。
　　结果倒好。
　　半分钟过去了，还是没见到人。
　　卿雪儿扭头去看，只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细碎声音。
　　“你又在干嘛？”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又过了一会，承桑才端着杯子出来。
　　这会阵痛感下去了，卿雪儿眉头一皱，“你能不能不要拿我的酒杯倒水。”
　　“那你能不能在家里放个水杯呢。”
　　承桑反问回去，倒是把卿雪儿弄得一时哽住。
　　“之前买的水杯被你扔了？酒杯倒是一个没少，甚至还多了几个。”承桑盯着她说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药给我。”
　　“喏，你自己拿。”
　　承桑掏出药瓶，示意她靠近。
　　卿雪儿也没多想，倾着身子就要去拿。
　　谁料他突然收手，卿雪儿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他怀里。
　　那熟悉的淡淡松木香气萦绕在她鼻尖。
　　承桑唇角弯了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卿雪儿揉揉头，一脸幽怨地抬眼看他，“承桑，你故意的。”
　　男人没有说话，眉眼间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卿雪儿瞪他一眼，把药抢了过来，在他的全程注视下服完。
　　“好了，药也吃了，你可以走了吧。”
　　话音刚落，隐隐的痛感再次席来。
　　卿雪儿紧咬着嘴唇，难受的没再看他。
　　感觉有一艘巨轮在胃里翻了船，翻江倒海的就是找不到航行的方向。
　　“卿雪儿？”承桑坐过去，抱枕的边角都被她抓得皱成一团。
　　卿雪儿弯着身子，左手死死地抵住小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只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越来越重。
　　...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正黑的透彻。
　　点缀着几颗细小的星辰，安静又美好。
　　卿雪儿起身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腹部却仍传来一阵温热。
　　动作不大，却把一旁的男人弄醒了。
　　他趴在床边，一只手还搭在她小腹上。
　　“你醒啦，还疼吗？”
　　卿雪儿没回答，看着他一脸困意的被自己吵醒，却还是先关心她疼不疼。
　　“怎么啦？还难受吗？”承桑见她没反应，又有些着急起来。
　　“没事了，你这是？”卿雪儿将目光挪到盖在她小腹上的那只手。
　　“怕你半夜又疼，这样捂着可能会好受一些。”男人半眯着眼，声线中分明带着一丝鼻音。
　　“那贴暖贴不就好了吗。”卿雪儿犯着嘀咕。
　　“我不知道放哪了，再说了，你睡觉不老实，穿这么薄回头再烫着怎么办。”
　　男人的话音落下，卿雪儿却有些恍了神。
　　静静看着他，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