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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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
“加——”信天翁从巨轮上展翅飞过。
信天翁低空略过船舷，甲板上的人们发出惊呼。它从船舱忽然向下垂直般飞去，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南琛举起手臂，信天翁落在他的胳膊上，他摸了摸它的头，信天翁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倒是很享受。小动物们一向喜欢和人鱼贴近，他早就习以为常。
南琛举起偷偷从二哥那里偷拿出来的望远镜，这幅望远镜有附魔效果，视野范围和裸眼时一样宽广，还能随着心念自动调整焦距，就算有大雾也能透过雾气看清很远的地方。
鉴于人鱼们对人类的的态度，他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不告诉任何鱼。
这艘船是一艘大型船，船上有十几个防水仓，配备着巨大的螺旋桨，像是一搜海上岛屿一般，站在船上如站在陆地一般平稳。
贵族和富豪们在甲板上玩乐，红酒与香槟在水晶杯里流淌，女孩摇曳的裙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们对要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欢笑声充斥着这艘巨轮。
雨夜，灯火通明的轮船，暗流涌动的海洋，潜伏的酷炫人鱼……
南琛抬起手甩开手背上停留的鸟禽，信天翁聪明的配合着他的手势腾空而起，白翅穿透风雨，划破漆黑的夜空——
“加——”信天翁嘶鸣。
“呵……”南琛低头把手埋在头发了，忍不住邪魅一笑。
追风吧少年！
他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
小爷这出场，简直酷毙了！
南琛自动忽略掉了他被二哥换上的层层叠叠的新款长裙。
“咳咳。”他强压下自己的嘴角，模仿着大哥的模样摆出一副酷酷的表情。
那么，此次行动代号为夜枭计划。
南琛给这个只有他一条鱼参与的行动起了个牛逼闪闪但是毫不搭边的名字。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呸呸呸。他甩开脑子里冒出的这句诗。
他决定抓一个人来进行训练，从而去寻找主角。
对不起了，这位倒霉鬼！
南琛启唇开始吟唱，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开始下起了小雨，空气湿度逐渐上升，海上升起了白茫茫的雾气。
他心里有点内疚，就这样随便抓个陌生人也不太好。
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一点会好好补偿你的！
这位倒霉的兄弟，抱歉了！
在甲板上的一处黑暗的角落里，有个黑色的身影孤零零的靠在足有一人高的酒桶旁，石头般一动不动的他存在感低到像是与黑木酒桶融为了一体。
良久，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睁开了眸子，半合着的眼眸里，黄金瞳在黑暗里慢慢沸腾，开始燃烧。
黑影走到了船舷边的靠栏上，向下寻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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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琛举着望远镜瞧去，思考着抓谁比较合适。
穿着束腰快要窒息的贵夫人小幅度疯摇着扇子，抓她的话尖叫声太大，pass。
大肚子的商人上半身快埋进酒桶里了，太油腻了，pass。
拿着新鲜的浔鱼子酱当泥巴捏的贵族小孩子，他养不起，pass。
望远镜晃啊晃，镜片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转过去的镜头一个急刹又转回来。
等等......他好像看花眼了。
魔法镜片里的紫色眼睛眨呀眨。
不会吧？
是那个他救下的人类。他还是穿着平常穿那件黑衣，和其他穿金戴银的贵族格格不入。
怎么会这么巧？
南琛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本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相遇了。
他平生第一次干坏事，今晚本来还有点小紧张，在这种环境下猛的一看见老熟人，竟然还升起点点的怀念感觉。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主角的金眸眯起来，他刚刚换到了一处灯光亮一些的地方，扭过头，光撒在他的身上，让海底的人鱼正好能够更清楚地看清他的样子。
主角好像是不经意间站在那里吹海风。
这个船上的看起来不都是有钱人吗，南琛忽然想到了：那个人一定是来这里打工的！
真是好巧。
南琛感慨。
一道闪电劈下来，“轰隆！”
南琛从主角身上回过神。现在还不是他关注这些的时候。
他感受到空气湿度持续增高，这场憋了一天的雨终于要落下，这是南琛特地选择的时刻。
水元素的增加更有助于他施展人鱼的力量。
他调动身边的海浪，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开始涌起波浪，一浪比一浪剧烈，后浪叠加着前浪向船冲去，原本如履平地的大型船只开始摇晃起来。
南琛像是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竖瞳盯着船上奔走的人们，尖耳仔细聆听着船上的动静，专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严肃下来的脸上尽管还带着些婴儿肥，但凛冽坚定的竖瞳让他像一只跃跃欲试的野性小兽。
连南琛自己都不知道，被人鱼族大王子从小带大的他在不知不觉间，也沾染上了几分哥哥的王者气势。此刻的他看不出一点前世身为人类的模样，更像是一条真真正正的人鱼。
船上响起了嘈杂凌乱的声音，富人们扫兴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纷纷躲回了船里，只有几名船上的水手留在甲板上忙着搬运晚间舞会上贵重的物品。
南琛刚刚看中的正是其中一名水手，这个水手也是留在甲板上的一员。
就是你了，倒霉蛋先生。
他很满意这个船员饱满到鼓胀的胸肌，这说明他足够健康。这个人看起来胆子挺大的，作为水手应该也去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的话接受度也更高，也更容易接受和自己合作。
南琛挥起手，船摇动得更加猛烈，几乎四十五度垂直于海面。
“啊！”水手一个不稳，踉跄下几乎跌倒，关键时刻他抓住了一旁的栏杆。
还差一点......
南琛弓起身体准备接住他，他挥手打算再次发力把他晃下来。
突然，水手旁边的一个身影似乎被剧烈摇摆的船板晃得重心不稳。风雨大作，他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从栏杆那里跌落了下来。
“噗通！”
哦嚯，掉错人了，怎么掉下来的不是晃动最大的船边上那个水手，反而是船中心的一个家伙！
主角跌落了下来。
他从船上掉下来时呼喊了一声，仿佛是猝不及防摔落时的惊叫。
南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
等下，刚才的那个声音......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是那个被他救过的人类？
仿佛是在验证着他的猜测般，那个身影在汹涌的海浪里挣扎着，他呼救着：“救命！”
南琛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他！
船上的贵族们早已窝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呆着，甲板上的水手们也并没有施救的意图。
没人理会水中挣扎的主角。
汹涌的海浪里渐渐看不见他的身影，手臂挣扎的幅度似乎也越来越小。
忽然，一只冰凉柔软的璞爪握住了他的胳膊，努力拽着他向水面游去。
这艘大型轮船的船身比较长，南琛第一时间已经用全力向他游了过去。
身体还没有经过蜕变期的他相比其他人鱼来讲，整个身子要小上好几圈，看上去并没有其他成年人鱼的力量感，鱼尾也要柔软无力很多。
他游动的速度远没有其他人鱼那么快，终于在海浪里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南琛带着那个人破水而出。
“咳咳......”主角咳着并没有喝到一滴水的喉咙，一副被水淹到了的样子。
南琛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身上，扶着这个上次刚差点重伤挂掉，这次又差点被自己搞得溺亡的天选倒霉蛋，朝一块从船上掉下来的木板游了过去。
银色的鱼尾在水里摆动，长发迤逦飘在水中，一缕发丝落在主角肩头。
海浪在人鱼的操控下逐渐平缓了一些，雨却还在下，掉下的雨滴从一开始的蒙蒙细雨，变成打击乐一般砸在海面上，像是上天在宣泄着压抑已久的疯狂情绪。
貌似柔弱可怜的主角和抓住了意想不到的猎物的人鱼，一同挤在这小小一块浮板上。
南琛看见主角趴在浮木上像是很虚弱，他扶着对方，怕他脱力掉下去。刚刚的溺水看来已经消耗掉了他的大部分力气，显得这个无辜的人类此刻是那么无害。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南琛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本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南琛扶着自己今晚的意外的收获，他本来只是想抓来一个好控制的人类而已，没想到，竟然遇到好几天没见的老熟人，第一次相遇时对方握着匕首杀气腾腾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像是他当时看错了一般，此刻面前的少年是如此虚弱而无害，像是落水后被人捞起来的小动物。
本来打算把人打晕带走的南琛放松了警惕，毕竟把人家搞下水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怎么会这么巧，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他。
这真是命运的安排。
南琛再次感慨着，这个家伙，怎么会每次都这么倒霉啊。不过抓到这个倒霉蛋貌似也还行，不比当时选中的那个水手差到哪里去。
前世还没来得及走出高中校园，今生又在哥哥们的保护下长大，如玻璃罩里的玫瑰花般被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南琛，眼眸里带着纯粹与善良。
南琛很高兴，虽然出现了一些插曲，他的夜枭计划也算是顺利达成了。
他马上就要开始下面的计划，去接触主角了。
南琛心里有点激动，但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惧。即将对抗主角的他这一刻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
甚至真实到可怕！
像是飘着的双脚又落回平地一般，他开始怀疑自己：像他前世这么平凡又普通的一个人，今生又是原文里提都没有提过一句的炮灰npc，真的能对抗世界之子，改写人鱼族的命运吗？
雨打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唤醒他的意志般。南琛的璞爪紧紧握住木板。
不，他不能害怕！不管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什么样的，他就算拼尽了这条命，也要在主角的魔爪下保护他的族人们！
在汹涌的雨夜里，小人鱼没有发现，旁边的人类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半浮在水中的袖子上，那双大手仿佛在握着他细腻白皙的胳膊般，似乎只要一收紧，就能牢牢握在手中。
人鱼的银发垂到鱼尾间，漂浮在水中像是银色的天河。他的一缕长发散落在光洁的额头上，带着凌乱易碎的美。雨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带起蒙蒙的雨绒，他像是在发光一般，美好得像是一场梦，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的造物。
主角脖子僵硬了一般，再也挪不开目光，他的眼睛舍不得眨动一下。
“轰隆——！”一道白色闪电劈开夜空，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在这个雨落狂流的夜里，在雷雨声交加之中，主角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他的手被自己上涌的气血震得发麻，似乎天与海之间都填充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荡。
【终于抓到你了。】
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日。
他推算出了那条银尾的人鱼居住在亚神海域附近，以对方天天好奇地盯着对岸人类们瞧的样子来看，对人类有着很大兴趣的他没准也会在轮船附近出现。
这一次，他赌这条小人鱼足够心软，和上一次一样，愿意再一次出手拯救一个落水人类的命。
他赌对了。
他遇到了心软的神。
主角被雨水打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像是走投无路的赌徒，在最后一场押了全部筹码的赌局上获得了胜利。
他的前半生倒霉透顶，也许就是为了换取这一次的幸运吧。
在这个雨落狂流的时刻，一人一鱼都很满意自己今晚的收获。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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