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儿子》陆杏鸥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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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个世纪前，人鱼的存在还只是个传说。

　　只有极少的航海家曾经在海上与人鱼有一面之缘。人身鱼尾，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如海妖般的梦幻的场景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五大三粗的水手们夸张蹩脚的描述海上见闻，在岸上，只有醉酒的游吟诗人愿意停住脚步认真倾听。

　　人鱼这种美好的生物被游吟诗人记载下来，流传在这个国家的街巷里，小孩子们穿过城镇，关于人鱼的童话故事随着孩子们的嬉笑穿过月桂树的枝梢，却没有人把这个传说当真。

　　直到有一天，一位热爱冒险的大魔法师在海上遇到了可怕风暴，奄奄一息的他趴在船上等待死神来临的时，遇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他的唇干涸如裂谷，身体失去了维生的水分，海鸟盘桓着期待着美餐的死亡。

　　一条心软人鱼浮出了水面，拯救了他。

　　人鱼与他相爱了。

　　人鱼族这才开始走进了人类的视野。

　　不久后帝国经历了一次浩劫，战争摧毁了难以计数的典籍，关于人鱼的记载留下的寥寥无几，好像被有些人刻意抹去了人鱼族的痕迹一般，人鱼族逐渐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

　　时光轮回，人类和人鱼族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人鱼的存在像是一种童话故事。这种美丽的生物消失在了人类的视野中。

　　在帝国的那一场战争中，往事如同焚毁的书籍碎屑一般化作灰烬，飞散在帝都的冷风里，失去踪迹。

　　帝国进入了黑暗纪元。

　　主角合上了书。

　　封锁书籍的魔法阵上浮现金色龙纹，代表皇室档案库里最高保密级别文件的存放地——人鱼档案存放区。

　　他一系黑色夜行衣，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燃烧，影子一般消失在巡逻护卫的脚步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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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琛尾巴上被哥哥们缠上了一圈带着治疗魔法的纱布，上面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未免太夸张了吧，老哥们。

　　被哥哥们强制宅在殿里修养了几天，南琛有点无语地甩动绑着蝴蝶结的大尾巴，身后跟着一条虎鲸。

　　“殿下，您要去哪？”
　　“……别跟着我。”他甩动尾巴加速游向前。

　　“大殿下让我跟着您，不能让您再受伤。”虎鲸提速跟去，敏捷的身手一点也不受庞大的身躯限制。

　　给的理由是被鲨鱼群吓到导致磕到珊瑚群上的南琛无力反驳，他总不能说他不会再做上岸救人那么危险的事了，所以拜托你不要再跟来了吧。

　　太阳落山，本就人少的海滩上人们散去，南琛又来到了他上次去的那片海岸。

　　这片海岸离人类世界是最近的，可以望到城里的灯火。感受到人间的烟火气，让他焦灼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他也曾经试图从岸上的人类那里打听消息，但语言不通。

　　人类们一看见他是人鱼就尖叫着四下跑走，甚至往他身上扔石头。

　　南琛脑海里再次浮现之前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人鱼和人类之间看起来关系这么差呢？

　　每次他去问哥哥，哥哥们总是说，因为人类贪婪而狡诈，或者干脆把话题引开，从没有认真回答过他。

　　“殿下，这是什么？”虎鲸曾经和小人鱼一起长大，作为童年玩伴，它一点也不怕这位小殿下。

　　它亲昵地蹭了蹭小人鱼，把他引到自己刚发现奇怪东西那，试图引起他的兴趣。

　　“怎么了？”南琛被推到一块大而平整的礁石旁，这种形状的礁石很适合人鱼趴上去晒太阳。

　　“哦，这是！”
　　南琛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

　　岸边周围已经没人了，他爬上礁石那里把上面的东西拿了起来。

　　芬香馥郁的奶黄色花朵挨挨挤挤地，散发出即将入夏的浪漫宣告。

　　闻到这股味道，南琛陷入了回忆。

　　前世他家楼下挨挨挤挤的都是月桂花，每年的那个季节，月桂花的香气满溢整个街道。

　　他已经在深海宫殿里很多年没有去过陆地，猝不及防地闻到这股熟悉的气息，一时百感交集。

　　陆地上的桂花现在应该都盛开了吧……

　　馥郁的香气在怀，身边的小鱼向南琛游了过来，亲昵地亲了亲他的手指。

　　他伸出手，小鱼从他半透明的蹼膜街穿行而过，柔软的小身躯在璞爪间和人鱼游戏，围着他游呀游。

　　随手扯下几朵桂花扔进海里，好奇的小鱼们没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地团团围住，有点胆子大的上前咬住一口花瓣，又‘呸’的一声把花喷出老远。

　　小人鱼笑出了声。

　　月桂花枝新鲜馥郁，晶莹的海浪溅到花朵上。

　　看这些花的新鲜度，它们一定是今天刚采下来的花枝，是谁会把这么多的花从城里带到这偏远的海滩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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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他的脸上带着一块淤青，身上也有深浅不一的伤。

　　这块伤痕来自于地下角斗场上一位的冠军选手，不过现在，那位冠军选手已经被他结束了十连霸的辉煌战绩。

　　他坐了一会，把怀里的花枝拿出来，放到之前那条小人鱼出现的地方。

　　那是城里新开的月桂花。

　　他摆弄了半天，那双布满茧子的手在努力把馥郁的花枝摆成一个更顺眼一些的形状。

　　对他来讲，摆弄柔嫩脆弱的花朵并不比角斗场打黑拳轻松。

　　昨天放在那里的花枝被动过了。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洞的黑眸像是在思考什么，也好像只是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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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傍晚，昨天旧的月桂花已经换上了新的。

　　南琛歪歪头，他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花出现的位置恰巧是他那天摔倒的地方，是巧合么。

　　他提早过来，让跟随着他的虎鲸埋藏在远处的海洋里。

　　一个身影来到了这片海滩。

　　是那天晚上被他救下的那个少年，他依旧穿着和那天相似的黑衣黑袍，整个人都像是一道影子般不起眼。

　　正午的太阳已经向西偏移，不再那么炙热的阳光可以减缓花朵凋谢的速度。

　　昨天的花不再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了。

　　主角默默把新的花放在那里，他的视线在海面上停留了一会，似乎在找着什么。

　　主角离开了。

　　南琛钻出来，有些好奇地游到那块礁石上。

　　果然，石头上出现了新鲜桂花。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花是……送给他的？

　　人鱼注视着那个家伙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是在向自己示好，或者说，在表达歉意吗？

　　他想到了那天，那个家伙举起手又蜷缩起身子向自己努力表达着他的友善，看上去是那么笨拙，像原始森林的小兽。

　　南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身上那些致死的伤口恢复没有。

　　他现在彻底不生他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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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南琛都能收到一捧来自于陆地的花。

　　在桂花开放的季节里，他收到的花从混着桂花花苞的花束，到半开的桂花，又到了怒放的桂花。

　　他已经在海底里的宫殿呆了很久，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陆地了。

　　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陆地上四季轮回，春夏秋冬景色各不相同。

　　在海底深处却是永远不变的景色，南琛已经失去的时间感仿佛开始恢复了，他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

　　他偶尔也会回到这里看一看这些花，有时会分给小虾们玩，有时就扔在那里碰也不碰。

　　但他始终没有露面，遇到对方还没走的时候就躲在海里，等那个人离开了再出来。

　　但那少年每天依旧在送花，风雨不停。

　　南琛禁不住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他一开始也是对这里的人们怀着一腔热忱，但他每次出面，收获的只有无尽的追捕，与恐惧的尖叫。

　　在南琛年满15岁的第一天，那是他第一次浮上水面的时刻，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兴奋之下找到一搜海上人类的船只，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类。

　　托了人鱼那些传说的福，他接受的并不是想象中友好的招呼，而是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与黑洞洞的枪口。

　　每次他一露面，不同海岸上的人们唯一统一的地方就是看见他就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他现在只能在这个离人类世界比较近但又很偏僻海岸上，隔岸望着远处人类城市的灯火发呆。

　　有人盯上传说中的人鱼强大的治愈力，想要抓住他；有人害怕人鱼的破坏力，是他为洪水猛兽，拿炮火与魔法攻击他。

　　会有人类不带任何目的的接受人鱼吗？

　　南琛不敢去冒这个险，接触一个主动凑上来的人。

　　这太危险了。

　　南琛现在好像有些知道为什么哥哥们说人类只会给人鱼带来灾厄了，也许在人鱼的角度来讲确实如此。

　　可是，现在主角身边的剧情进行到哪里了呢？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陆地上发生的一切。

　　20
　　南琛从亚神海湾里浮出水面，这是南部海域最广阔的一片海，在这片海的下方，海底最深处，有着鳞次栉比的宫殿，那是人鱼的住所。

　　他眯起眼睛，紫色的竖瞳盯着远处游过来的轮船，像是盯上猎物的掠食者。

　　他贴着船舱，观察着这艘船上的人们，悄悄探听着消息。

　　他不能再等了，他得想个办法主动出击。

　　……

　　月亮冒出头，时间不早了，南琛担心被哥哥们发现，转身退回海里向宫殿游去。

　　被誉为海上绅士的虎鲸让小人鱼趴在它的背脊上，一路护送他回到海底。

　　海洋深处，看守大门的栉水母足有两米高，举起透明的触须为他打开守护结界的大门。

　　小人鱼朝虎鲸摆摆手，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唇前，示意它不要说话。

　　他提起裙边，小心翼翼地游进去。

　　“小殿下。”
　　“啊！”

　　是一旁的皇带鱼，这吓了他一跳，南琛呼出一口泡泡。

　　他拍拍平板一样的胸脯：“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哥哥来了。”

　　突然，在他身后传来一阵人鱼的旋律：“你又干什么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