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遇不见》缚尔

2、“来日方长”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桌上留了饭。
　　打开瑾铭的房门，樊商蹑手蹑脚放下礼物。
　　见已经睡下。她把瑾铭怀里的书放到书架，瑾铭睡觉必须抱着东西，怕书纸声将他吵醒，就替换成了樊商的娃娃。
　　睡觉还是那么老实，完全不用担心半夜会着凉。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才算彻底放松。
　　樊商房间比瑾铭小很多，除了床 就是满墙的照片和材料。
　　照片上都是她一生中重要的人：母亲、瑾铭、樊先生、言管家、.....，还有母亲让要铭记一生的人： “沈妄”这个人她记不清了，母亲说，她出生起是沈妄寸步不离的守在小尤夏身旁。可是樊商从四岁记事起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母亲没有讲过他的样貌，手里更是没有一张他的照片。直到见到沈缚的第一眼，她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意外的亲切。
　　从包里拿出手机，她又开始拨打那一成不变的号码，多么希望电话能被人接通。
　　事与愿违...依旧无人接听。
　　愤怒的把手机摔在墙上，来发泄情绪。
　　一晃眼瑾铭都已经9岁了啊...

　　继上回樊商给沈缚划了一刀，宫杰洺没把她逮找。
　　那头不定时汇钱给她，金额有多有少。樊商不怎么乱花，她想攒钱，也想赚钱。之后通过渠道要替别人的女儿在A区呆过一个多月，给2万。
　　是位于南海A区与C区中间的——管理学校。当算是A区的吧，反正这么多年交税都是交给A区。
　　进去之后，樊商发现负中说像个娱乐会所...
　　不如说是富家子弟的聚集地。
　　父母狠心把他们塞进这里，又不断为他们提供养料。
　　就算杀了人了，来到这里只不过是寻常打架罢了，进去玩两天。事情很快就会被压下来，人生道路依旧顺遂无忧。
　　这里大多是富人的孩子。他们的家人已经花重金收买了整个学校，包括某些政府官员。
　　他们毫无顾忌的释放最原始的天性。
　　管理人员要经过培训的正规武术院名校毕业，层层选拔，不过是个噱头。就像表面说是未成年改造、学习，但在这个特殊的管理学院：男女混杂.
　　分派系结党.
　　性侵.
　　暴力.
　　再正常不过。充斥着恶的学院，有着等级制度，不仅仅是靠金钱，能力更于其上。
　　而暴力仅限被迫的人....

　　上午10：30分——
　　黎太太把樊商送到校，刚踏进校门，樊商被人盯的发毛。开完会，到食堂打完饭。
　　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乙：“今天上午我看沈缚来了啊”
　　丙：“他自从来到南海这，南海都没消停过，有事没事就来这呆上几天，任谁都抓不着他。
　　乙：“听说他家可有背景呢，就随便这么放他不管了？”
　　甲悄声说：“对，听说了吗？那沈缚把宫杰洺给打了”
　　丙：“啊对，我也听说了，就前段时间，宫杰洺咋么说也是个风流人物，打的也狠到医院肋骨断三根呢！。”
　　丙：不愧是沈缚，他才来多长时间？连宫晋鹏的老弟都敢打，啧啧啧……
　　乙：“宫杰洺可不会顾及情义，沈缚算是惹事喽...”
　　食堂里人们熙熙嚷嚷。
　　说实话这里的厨子做饭还挺好吃。樊商一边听着他们八卦，一边不停往嘴里送饭。
　　这个沈缚到底什么来头....正想着 不一会儿一个壮妹带着三个瘦鸡男走过来。
　　其他人小声说着她“是王娇娇”。
　　打着宫杰洺前任名号耀武扬威，又过来打算给新来的个下马威，彰显自己的地位：
　　“喂，谁让你坐这儿”樊商微微抬头露出她的紫色眼睛。
　　就像小说桥段一样，王娇娇嫉妒心作祟。
　　她没理。风华正茂的年纪，女孩子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吗，非要搞缺爱那出。
　　看樊商好欺负的样子。她手上开始有了动作，变本加厉了起来：“耳聋啊！我tm跟你说话呢”
　　咣—
　　她接过满盘的汤菜直接扣在了樊商的头上，事先准备的似的。
　　她猛地站起来：“你是在故意寻衅滋事”？
　　王娇娇傲慢的说：“那又怎么样？你打我啊？打啊”　“谁家好人紫色眼睛呐，戴个美瞳给谁看啊”“丑人多作怪~”
　　王娇娇语气里尽显贱味。
　　“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美瞳是多么廉价！” 说着，手向樊商眼珠伸去。
　　往常樊商不想惯着她，但这里不同于外面，她手上没有任何能给她底气的物件。那二货协议，也有要求不许她惹事生非。
　　她抓住她的手，尽可能的阻挡。可她太娇弱了，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王娇娇一肚子莽劲，抬手甩了她个巴掌。顺势给她一脚。
　　樊商一个没站稳，脚一滑，脖子直杵杵的蹭到了墙壁上用来挂装饰的长钉。
　　血液染红了白衫。
　　王娇娇一脸得意还带着一丝耻笑。
　　目的达到，便撂下句狠话，就带着俩瘦鸡走了。
　　樊商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还好没伤到筋。
　　她这种行为无聊至极。可在这里却每天时有发生。旁边有人递纸，她没接。现在算着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花重金要替她女儿来这个少管所了....
　　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这样的确有些难堪....
　　到医务室处理了伤口，也没心情午休了。
　　然后到管理室申请一副深色美瞳。
　　不仅是因为王娇娇，这只眼睛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她不得不遮盖起来。

　　下午两点一一四点自由活动。
　　她蹲坐在看台的台阶上，樊先生前段时间刚走，能够与祖母唯一的联系断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还要在南海呆多久。反正这小小的南区来都来了，不找出自己的场子，不把伤痛还回去，怎么可能走啊。在这个小城市。
　　能接触到的档次也不过是那帮混混，樊商抱着腿想着以后的事：
　　以前没有这么长时间让人活动。
　　现在这两小时足够静下心思考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在这里她谁也不认识，这只是暂时的。她可不能一直任人欺负。
　　在食堂她感受到这里团体分化很严重。问个人，随随便便就打听到这个学校的几个大团体：有什么人？头是谁.....？
　　社交这种事 再简单不过了。
　　小团体没什么用处。这里主要有三个大团体。
　　一个是宫晋鹏的团体，宫晋鹏这人尤夏曾听人提到过，C区宫杰洺的小表哥。
　　宫晋鹏爸妈挺有钱的，初一辍学就拿着父母的钱逍遥快活去了。
　　他在这里组成的时间最长、凝聚力也比较强，更团结一些。
　　另一个是刚从宫杰鹏那分离出来的。
　　都曾是能于宫杰鹏并肩的人，头是沈缚，就是宫晋鹏边上的红人，他老弟曾经的好友。
　　樊商抓起了脑袋 ‘沈缚沈缚，怎么老是这个人！’
　　这样的话，我怎么把他给刀了啊？这都快成他家了，这不是直接把自己扔进狼窝了。
　　一开始她想过直接靠处对象先来博取小小的保护，剩下之后再说。
　　跟沈缚又有恩怨。还有姓黎的那位，还没了解太多。也没打听到都有谁，神秘兮兮的....对于樊商不过是存在宫杰洺记忆的路人甲，宫晋鹏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管理员：
　　黎狸子，到管理室取东西。
　　樊商还在想自己的事。见没应，管理员又大声喊到：
　　“黎狸子！叫你呢！”樊商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她还是没适应好这个新名字。
　　这人一看就是新来的，说话没什么气势，寻常的话 怕要挨耳光呢。
　　——管理室在6楼 ，要一层一层爬。平常管理室这层没多少人来，冷冷清清的。从管理室出来。
　　听着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抬头看，阳光猛地照在樊商眼睛上，晃的睁不开。
　　她退了一步，仔细看去，这人...竟是..沈缚？。
　　惊讶之余都没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个人。‘这下冤家路窄了....’
　　他却没说什么，注意到她淡紫色还有些发蓝眼睛，淡漠着低头轻笑一声。她的母亲是俄国人，看似聪明又凌厉的浅紫色眼睛，是她最大的特点。
　　任谁谁都不可能记不住。沈缚干巴巴的盯着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樊商慌慌张张跑走。注意到她颈椎下的刺青，黑篮蝴蝶样式蜘蛛似的沃在脖子上。比沈缚刺的更加精细。
　　这定是司家刺青师的技术。
　　...他眼睛一下亮了，闪过一丝笑意，一闪即逝，收敛极快。再次看了眼樊商，暗暗地笑出声。
　　“......”
　　他从未主动社交，同樊商一样都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南海人。他运气要好一些，一个人刚来到这里，就认识到了宫杰洺。
　　青春的气息，在那一年他全都体会到了。
　　曾提到打架最魔、最疯。别人亦会想起那宫杰洺身后的男子。
　　不少人想要讨好他，求他帮忙 推过来不少妖娆魅惑，自恋又虚荣的尤物。年纪都不大，打扮起来倒也算性感。自以为是的认为人人都喜欢bbl。
　　他虽厌恶，但也未拒绝。时间长了，看多了也感到审美疲劳。
　　樊商的长相在这里够稀有，即使性格沉闷内敛他也感到格外兴致。
　　这个下午，因撞上了沈缚时间过得飞夸。沈缚这人有太多太多恶劣的传闻，令人心生芥蒂。

　　回到宿舍，心才彻底平静下来。
　　原本这里樊商和另一个女生姜沵分别分到0052和0057。
　　按常理她是要分到0052的。
　　0057是这栋大楼最尽头的一个背光房间，唯一一个通风的窗户，还被树挡着，阴暗潮湿的很，没人乐意住，一直空着。
　　任何时候，人们都会选择更好的资源，在这里更不例外。
　　姜妳自然不乐意，开始发疯。
　　也许进这里的人都不太正常，但这个地 ，永远都不会惯人。
　　张管理全程没正眼瞧过姜妳一眼，任凭她撒泼。这里的管理员都木木的。脸上似乎在说：“我懒得治你，会有别人来治你”
　　翻开手中的宿舍人员列表，把姜妳原本的0057改成了S007。
　　在S开头的大多都是经常犯事的房间，里面自然有一些比较强的小团体。
　　经常以个人为中心围欧新来的弱势群体。
　　学院统一组成S001、S002...S007。时间长了，管理员自然知道像姜妳这样的，用什么东西治她最合适。
　　樊商喜静嫌0052人多舌燥。她自愿提出去0057住，与自己冷暖无关，张管理也就同意了。
　　0057只有她一个人，播报器里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简单打扫了一下，她躺在床上，看着发霉，长蘑菇的天花板。
　　“......怪不得没人住。”
　　她并不嫌弃，那时候住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都说得老寒腿，反正现在是好的，老了再说。
　　霎那间她觉得这里还不错，至少有个依靠...瑾铭从脑中闪过，她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很想哭，控制住想要流下的眼泪。
　　樊商她太累了，缓缓闭上双眼，恹恹欲睡...
　　－－这年15岁的樊商，人生已经步入正轨。
　　她过上了母亲梦寐以求的平淡生活....
　　回想母亲一生，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逃脱游戏，要游走在权衡利弊之中方可逃脱。
　　外祖父与外祖母也分开多年，共同扶养的子嗣。除了亲生、还有认的、领养的、救助的，家族有16个孩子。代子女长大共同接手Walton家族名下贸易公司。
　　每个孩子都得到单独培养，只为了让他们得到平等的关爱。像Paisley就是在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 出生和生活，18岁后可以自由选择家族各个国家的产业。她是家族最小的女儿，也是Walton夫妇唯一的亲生女儿，结合了父母所有优点。
　　在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的生活热烈且自由、无拘无束。
　　外祖母想过将Paisley作为继承人的，外祖父却认为母亲太过稚嫩，没司家的女儿一点强势。外祖父可是这场游戏里的王炸，同时控制着局面。
　　可到了不可控时，她便得以逃脱...

　　—— 所有人，立即起床！下楼报告，按代码排队！“m的，大半夜还让不让睡了？要死吗？大半夜叫我们起来……×&/￥#@＆％……”
　　学院一下子炸了锅。
　　听到声响樊商迷迷糊糊睁眼，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向有光的地方看去，透着小窗户一个女生被吊了起来。
　　“啊啊啊！！”
　　樊商瞬间被吓得大声尖叫，她退到墙角。好似受惊的兔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回过神，靠在墙上再次望向窗外又不见了…
　　马不停蹄下楼亦早就成了最后一个到岗的人。
　　她偷偷进到队伍里依旧惊神未定。总管理正在振振有词的讲话——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管理员注意到她：“0257，出列！”0257樊商的编码
　　樊商散漫的向前走了一步。
　　啪！
　　管理员结结实实扇了樊商一巴掌。脸上瞬间留下了巴掌印。
　　他面色不善喊道：“谁允许你不喊报道就出列的，回答我！”
　　“报告！！”樊商攥紧拳头，中指和无名指镶进肉里。
　　用了自己最高的嗓门去喊，破了音。
　　说完操场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樊商丝毫不想惹事，她只想早点出去，然后回去照看弟弟。他会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事出紧急，管理员，也不再搭理她
　　“啊呀”安静到要命的操场，被这一声叫喊打破。原来是后面的人故意踹了他一脚。
　　所有人的目光还是都向发出动静的男孩瞧去。那样的男孩貌似料到自己将面对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双手掐着裤线，一米七的身高，愣是缩成了一米五七。
　　管理员伸出手。手劲比对樊商更狠，更用力。男孩身子往左栽，最后直接半跪在地上。
　　脸部瞬间肿胀发紫。
　　转头看向樊商眼神凶狠似以作警告。
　　总管理看已经处理完毕站在人群中间又继续道：“今天晚上呐，有一名学员差点自杀在高台上，两名男学生被全身捆着，身上有多处伤痕。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情形及其恶劣.....
　　到最后——此次不究，若有下次再犯，将严惩！
　　最好不要有下次！！”
　　总管理说着，一边又有人摄像师挤在一旁拍照 。
　　好似今天晚上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应付明天政府的问话而进行的……
　　听完总管理的报告，要求每人写一份3千字的检讨书 才能回去睡觉。樊商是最早写完的，但时间也到了差不多到凌晨三点。
　　满是疲惫的回到房间。打开门，一股烟扑面而来。
　　睁开眼——
　　只见沈缚盘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屋内满是沉闷。
　　地上散落烟灰，两指间的香烟早已熄灭，窗口里透过的月光碰巧的照在他的脸上。
　　睫毛又密又长，梳着半扎发，头顶很蓬松的微卷，发尾又黑又直。漆黑深邃的眼眸，目光冷淡，看得她心直发凉。
　　樊商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一个人。
　　他长相不算帅，说成漂亮更合适，像个女人。右眉上的三颗痣，让人感到怪怪的，好在身高理想。还是沈缚先张了口：
　　“好久不见，..樊商” 他声音略带沙哑。
　　“......”
　　樊商刚迈进一步。出乎意料，沈缚第一反应以为尤夏会倒退 然后再次跑走。
　　她踩到了一个沾有血迹的刀片旁边还扔着一管针剂。樊商看着眼前，眉头轻皱，想着什么东西，脑子一转不可置信的问：
　　“你干的？”
　　他缓慢站了起来，床咯吱咯吱响，身形高大。
　　对比沈缚，她就真的像一只兔子。冰冷的双手轻轻搭在樊商肩上，轻轻拎起她的后颈。
　　沈缚讨好似的微笑让樊商顿时想起窗口的吊起的人。
　　在她脑海里，那人似乎加了层滤镜，周边阴森恐怖，身上是鲜血，模糊不清，甚至咧起嘴对她笑。
　　樊商面色铁青“你是在给我..警告还是下战书？”说出这句话 声音都变得颤抖。
　　晃忽间，樊商眼前一黑，视线模糊，人直直栽了下去。
　　沈缚一把她拎到怀里，丢到床上。
　　‘轻的和羽毛一样’。只是吓唬她一下而已。
　　若有所思道：“来日方长”....